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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又狠又烈,就像吃人一样,激得沈长梨小心肝颤动不已。
她拼死挣扎,他就拼死吻她。
两人在马上拼死的样子,惹得身下的大马不停地打着喷嚏,大脑袋晃动着,马蹄不停地在地上刨着。好似两人如此激烈的吻,让马儿都受不了了。
“萧老九,你个混蛋!”
终于,在沈长梨愤怒的嘶吼中,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终于结束了。
萧衍紧紧将她抱在胸前,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向来酷烈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终于软了下来,“阿梨,不闹了,好不好?”
是她在闹吗?
沈长梨嘲弄地闭了闭眼,将脸埋在他胸怀,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散发的熟悉的味道,或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这么亲密了,有些话,她想问清楚。
“爷,你为何答应要娶云静郡主?你连她的面都未见过,我不相信,你是这么轻率的人!难道就因为她是受静安师太教导的女子?还是庆国公府有你想要的东西?爷,告诉我实话。”
萧衍沉默了片刻,才低低一声,“因为她的身份最适合爷,庆国公忠肝义胆,深受父皇敬重。又独善其身,在朝堂不拉帮结派,父皇对他很是放心。爷虽然不怕麻烦,但去玉屏城前,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明白了。
原来你娶的只是一个适合你的身份。
“爷,别纠缠了,你放我走,好不好?”沈长梨抬起头,有些痴地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俊颜,真是无一处不完美,伸手抚上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眷恋地叹息一声。
萧衍目中翻卷的情绪似大雨前的乌云密布,他冷冷一声,“除非爷死!”
一句话又点燃了沈长梨心中的怒火,软的不行,硬的不行,她真是快要被这个男人给逼疯了,这不是逼她放大招吗?
“行,萧老九,你厉害。”
她咬牙切齿地点点头,垂下眸子,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与这个男人再纠缠下去,她随时都会沦陷。因为她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爷,不是阿梨跟你闹,实则,你来晚了。”
“什么意思?”萧衍眼眸一闪。
沈长梨咬了咬唇,看着他漂亮的不像话的眼睛,狠狠心说出口,“我被玉流觞救出已经整整七天,爷以为,他为何要娶我?就是因为,我们已经——肌肤相亲,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沈长梨说着,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反应。果然,他目中一寒,好像心中有什么美好的东西碎裂了一般,眼中杀机一闪,可随后又恢复平静。
“阿梨,即便想离开爷,也不用找这样的借口。”
他不相信!
沈长梨慢慢垂下眼睑,避开他火辣的眼光,慢慢撸起自己的袖子,“爷应该知道,眼下的女子手臂上都有守宫砂,我曾经也有——”说着,她将左臂完全露出来,“现在爷看清楚了,我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没有了,就因为,我已非处子身——”
她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见他目中的平静一点点破碎,看着他整个人像被雷劈中,那一张处事不惊泰山崩于前都不会变的脸——终于还是变了。
强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她唯恐刺激他不够,继续火上浇油,“玉侯爷,着实很赞!容颜俊美,身子强壮,我与他,夜夜欢畅,着实美不胜收——”
“阿梨!”他一声轻唤,声音中带着难掩的深痛,手抓在她腕子上,力道大的,仿若要给她折断了一般,“你怎敢——”
身边柔柔的山风吹过,沈长梨几乎都能听到他气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整个身子都带着轻颤,可吼完这一句,他就没了下文。看上去,他是真信了。在这样一个女子贞操大过天的年代,尊贵高傲有精神洁癖的靖爷,怎么会要一个失了贞的女人呢?
看来她这一招奏效了。
最好他怒不可遏地将她扔下马,然后傲娇地不屑一顾地纵马而去,从此将她忘的一干二净。若是如此,她此生也清静了。
沈长梨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压下心头那一丝锐痛,她脸上依旧笑着,看他在明媚的阳光下寒若冰川的眸子,温柔一声。
“爷何必生那么大气?我与他,男未婚,女未嫁,做出那样的事,绝属你情我愿,没什么大不了。何况,他是真心要娶我。爷,咱俩之前也是快活过一阵子的不是吗?人生不易,爷全当此生没有遇见我好不好?”
萧衍一双眸子深不见底,那起伏的心胸,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久久不能平静。可他扼着她的腕子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沈长梨眼眸一烫,微微低下头,她做事向来干趣,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决定分手,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于是,她从怀里又拿出那个装着两人发丝的荷包,轻轻打开,拿出里面辫在一起的发结,“爷,‘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如今,这个已经没必要再留着了。”
说着,她手一扬就要扔掉。
不想,萧衍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将那个荷包和她的手都紧紧包裹在他的大手里。
“阿梨,不要——”
向来高在云端的靖王爷,姿态仍是高华贵气,可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伤痛,还是灼伤了她的眼睛,让她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一刻,她确定,她是爱他的。
他也是爱她的。
都爱到不能自拔。
爱到了骨子里。
可是,她都将事情做到了此等地步,应该没有回还的余地了。她皱着眉头,抽了抽手,根本抽不动。这个男人的霸道和执拗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可怕。
她不由恼恨地抬起头,正要骂,不想却望进一双受伤的眼睛里。
“阿梨,我,我可以不在意——”
吐出这一句,他似变得轻松了,还咧了咧嘴对她笑了笑。
只是那笑意,比哭还难看。
眸子里盛满的都是悔恨和自责。
脸上的表情就像刚刚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回来似的。
沈长梨脑子‘嗡’地一声响,竟有片刻的空白。
她没有听错吧?他说——不在意?
呆愕了片刻,她低下头,又开始抽手,“放开。”
“不放!”这次,萧衍说的干趣又响亮,“阿梨,那没什么大不了,爷要的,是与你的一生一世。这一生,爷经历的坎坷太多了,这不算什么大事。爷能包容,也不会放在心上。”
沈长梨觉得他脸上的笑有一种解脱的淡然,仿若这样的事,对他,真不算什么大事。
这下沈长梨是真没辙了。
她开始恼了,故意又刺激他,“爷就不怕被玉流觞笑话一辈子?”
萧衍抿了抿唇,“是爷的错,不怪阿梨——爷再不会与阿梨分开太久,让别人钻空子。此次是爷大意,即便被他笑话,也是爷活该。但爷对阿梨,是绝不会放手。你想嫁他,除非爷死。”
他又说了一次‘死’,每说一次,都让沈长梨觉得,只要她敢嫁,他就死给她看。
她真是被逼的没脾气了,深深叹息一声,“爷,你尊贵高华,何必为我让别人耻笑一辈子呢?”
“闭嘴!”
他似又活了过来,脸一黑,霸气地冲她一吼,扯紧缰绳就纵马跑起来。
沈长梨觉得她恐怕这辈子都逃不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了。
只是,他大婚那日,她该如何自处?
唉。
也不闹了,沈长梨乖乖地靠在他怀里,任他带着往京城的方向飞驰。
突然,绕过了一截山路,就看到迎面飞奔来一辆奢华的马车,跑得飞快,一路尘土飞扬,好像后面火烧屁.股了似的。
待马车跑得近了,沈长梨眼尖,看清那个驾车的女子,她不由惊呼,"李大小姐?”
一声高昂的马嘶,萧衍勒住了马缰绳,等着李家的马车走近。
李鹊华自然也看到了马上的萧衍和沈长梨,一双焦灼的眸子一亮,转身冲着马车里面似乎说了一句话。很快,一只白暂的手挑开了马车帘子,露出里面的人一截藏蓝袖口。
“是李大公子。”沈长梨轻轻说。
“嗯。”萧衍轻嗯一声,表示自己也看到了。
李鹊华的马车跑到萧衍的马近前,她勒住马,跳下马车,就冲沈长梨跑来,上下看着她,“你没事吧?”
看来李家得到的消息要比萧衍晚,李鹊华有些憔悴,身上的裙子皱巴巴的,好像几天都没有好好梳洗了。
沈长梨感动地眼圈红了红,“我还没死——”
“地牢大火,我跟我哥都急坏了——”
说着,李鹊华转过身,看到李大公子已经自己挪动着坐到了马车帘子口,露出半个身子,冲着萧衍和沈长梨轻轻笑了笑。
萧衍冲他一点头,慢慢跳下马,随后将沈长梨抱下马车,牵着她的手,便走向李大公子。
“李大哥,让你着急了,抱歉。”沈长梨首先向李明睿道歉。
李明睿笑着摇摇头,随后便看向萧衍,“若是靖王殿下愿意,可否与睿同乘一辆马车?”
他这是明显有话要同萧衍讲。
萧衍点头,转身冲沈长梨温柔一声,“你与李大小姐坐在前辕,我与李大公子说说话。”
沈长梨点头。
看到李大公子慢慢又挪回马车里,萧衍跳上马车,一挑帘子,走了进去。
“走吧!”
李鹊华冲沈长梨一歪头,示意她坐在前辕。
李家的马车是特制的,沈长梨与李鹊华坐在马车前辕,里面萧衍与李大公子的谈话,她是一点都没有听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后面萧衍的马跟着马车奔跑的马蹄声。
马车里,李大公子的锦榻前放着一个檀木小桌,上面放着温热的茶盏。他斟了一盏茶给萧衍,却没有说话。
萧衍将茶一饮而尽,却率先开口,语气却极是不善,“李大公子不惜身子疲劳,一路狂奔至此,也是为阿梨来的?”
李大公子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温腕地笑着,也不否定,“靖王殿下英明。”
萧衍却冷哼一声,“本王不信,你几次三番让李鹊华接近阿梨,就仅仅为了治你的腿?”
“不然,靖王以为,李家对她还能有什么别的企图不成?”
李大公子四两拨千斤,轻轻一笑,便化解了萧衍锋利的攻势。
萧衍眼睛一眯,却摇摇头,“没有这双腿,李大公子照样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不是李家接近沈长梨的根本原因。还是实话说了吧!靖王府与元令公府应该不是敌人才对,李夫人是本王的奶娘,与本王有活命之恩,她又是你的姨母,我们不该如此生分。”
李大公子垂下眸子,伸手又添了新茶,对于靖王的话,他避重就轻。
“李家与靖王殿下确实不是敌对关系,但靖王对李家,这么多年若即若离,不远不近,也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李家绝不会害沈长梨,殿下不是看得很清楚吗?”
“但本王今后绝不容别有用心的人再接近她,即便是李家,也不行。”
萧衍说话不仅仅是霸道了,简直是有些无理取闹。
他这次,恐怕是真长了教训,再不容沈长梨有失。
李大公子斟茶的手一抖,抬眸看向萧衍,那双温润的眸子难得带上了凌利,
“靖王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李大公子理解的意思。”
“你困不住她!”
李大公子挽了挽衣袖,“靖王殿下若想与她长长久久,就绝不能折了她的翅膀。她那样的女子,如此与众不同,身怀绝世医术,不该是你后院中的一朵娇花。她有凌云志,济世胸怀,理当让她大放光彩,在这世上独一无二地活着。”
萧衍眼睛一眯,不得不佩服,李明睿的眼光毒辣,将沈长梨看得如此透彻又犀利。
“那就讲实话,李家接近她的目地?”萧衍又品了一口茶,紧紧相逼。
李明睿灿然一笑,“靖王殿下如此紧张她,在天瑶山庄,玉流觞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一提此事,萧衍的心里就被一根刺扎的生疼,可片刻,他就释然了,坦然道,“玉流觞要娶她为云亭侯夫人。”
“嗤!”
没想,一向不苟言笑的李大公子竟然不给面子的嗤笑一声,“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配!”
萧衍听着他话里的不屑,似乎还带着点轻蔑的味道,他眸光闪了闪。
“云亭侯在中宁也算得上一个枭雄,似乎,李大公子很不待见他。”
“难道靖王待见他?”
李大公子眼眉一挑,“若是此,几年前靖王殿王何必故意败给他?你是故意遂了玉流凝的心愿,让她风光嫁进东宫,明知她是要牺牲自己,为靖王殿下你去东宫做卧底,你却并未全力阻止——不就是看不上他们兄妹俩如此卑劣的手段吗?
不过,殿下还是念着旧情的,若不然,明知太子殿下的死与她有关,你却百般相护,宁愿让沈长梨做替死鬼,也不将玉流凝供出来。殿下如此怀疑李家对沈长梨的用心,殿下怎么不问问自己,你对她究竟有几分真心?”
李大公子的犀利和通透,让萧衍端到嘴边的茶水又放了下来,他眸光深邃,定定地看着李大公子。
“李大公子果然深藏不露,世人只道你双腿有疾,不问世事,事实上,你却躲在一边将这个世道看得比谁都透彻。但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你,你一直回避本王的话,李家接近沈长梨究竟有什么目地?”
萧衍再次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仿若李大公子不回答他的话,他就绝不允许沈长梨再与李家接触。
李大公子也不装了,目光变得深沉,“靖王殿下与她接触这么久,不会真的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吧?”
萧衍眸光一暗,垂头又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前昌王府的人都死了,沈大小姐死在发配边疆的路上,皇城司的人亲眼看到她被杀手逼的跳下山崖,玉流觞已经将事实情况奏明给了父皇。所以,沈薇,在这个世上已经不存在。”
李明睿轻轻一笑,“赏春宴那晚,沈长梨进入过皇贵妃的冷宫,殿下是知晓此事的吧?”
萧衍一愣,沉默半晌,才点头,“知晓。”
“那殿下可有问问她,究竟与皇贵妃说了什么?或者,皇贵妃因何对她敞开了冷宫的大门?要知道,这二十年来,即便连陛下,都不能轻易踏入冷宫半步。那片竹林,早被皇贵妃布下了迷魂大阵,只要不是她愿意让进的人,强行闯入的人准能迷死在那片竹林中。而她,安然进出,也算是二十年来头一人。”
萧衍目中一寒,“你究竟想说什么?”
李大公子优雅地端起茶盏傲然地品着,“靖王殿下想知道我的意思,还是在您去玉屏城之前,去冷宫见见皇贵妃吧!或许,你就不会阻止李家与沈长梨接触了。”
萧衍脸色一沉,盯着李明睿,抿嘴不说话。
沉默半晌,他才低低一声,“沈长梨与北黎是何关系?”
他一问,李明睿倏然抬头,温润的眸子里锐光锋利,“人人都说靖王常年远离京城与北黎打仗,看似对京城的人和事都漠不关心,其实,你比谁都聪慧精明。不是你不了解,而是你根本不屑去了解。当年前昌王谋反的案子,若是靖王想查,定然能知其中奥妙。那里有沈薇的秘密,也就有沈长梨的秘密,你我心知肚明,‘沈薇’是死了,可‘沈长梨’却还活着,就因她活出了不一样的‘沈薇’模样,所以才没有太多的人怀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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