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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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阳光照耀在望禾村的田地上，许多成年汉子正热火朝天地忙活着，估计是为了不久后的那什么年获日做准备，一部分年轻男子则是正在规划着路程，今天他们要上山打猎，看看能否获得些野味，而许多妇女则是忙着将食材准备好，到时候村里会有活动用得上，这村子大概有上百户人家，到时候将会十分热闹。

而闪印与焉取走在村里头，也开始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这里的人们看到他之后，都会很是热情地对他打招呼，但是他们的目光落在焉取身上时，闪印却明显地感受到了强烈的厌恶，若是一户人家有这种情况，那倒也说得过去，可是闪印路过了十余户人家，他们对待二人的态度完全一样，好像闪印才是本村人，焉取则是外来人，甚至有些人刚与闪印道完早上好后便直接关上了房门，仿佛焉取是什么灾星一般。

而焉取对这一切仿佛也习以为常，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跟在闪印后边。

“这里的人看来对你恶意很大啊，你以前是不是做了什么令他们害怕的事？”闪印问向焉取，焉取则是摇了摇头，而后再次沉默不语，就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见她这般，闪印也没再多问，或许焉取有着自己不好的回忆，所以他自然不会戳其伤疤。

一路上绕遍了整个村子，几乎家家户户对待焉取都是同样的态度，而有一些孩童看到焉取居然还哭闹了起来，闪印也不想再继续逛下去，他便直接问焉取：“我们去山上逛逛？”

这回焉取总算是说了话：“好。”

二人来到了闪印昨天抓鱼的小溪旁，焉取正犹豫着怎么过去对岸，闪印却让她闭上眼睛，焉取刚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口，只是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地面似乎多了些什么力量在承载着她，风呼呼从她耳边吹过，随后便听到闪印的声音：“好，过来了。”

焉取忐忑地跟着闪印走着，她发现自己居然真的过了这溪流，她不明白闪印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并没有去问。

“你以前都没有来过这边吗？”闪印突然问道。

“没……没有。”

“这边的景色比那边要好看的多欸，我们上山去看看，那里的景色应该会更好。”闪印道，而焉取则是有些不太敢：“真的要……上山吗？铁姨说，那里有些危险，不让我上山的……”

“放心好了，铁姨要是怪你，你就说是我要求的就好了……欸？铁姨不是你母亲吗？”闪印突然发现不对劲。

“她并不是我母亲……但是我是她养大的，她对我来说，就像母亲一样。”焉取的声音很小，但是闪印听的很清楚，他有些沉默，也没去追问焉取父母的事，只是岔开话题：“你这次上山，这些景色可要好好记住了，以后想上山可是要你自己努力去看了，我在这里也不会待很久。”

“好。”

“不过这山看着还有点高啊……”闪印抬头看着面前的山，一条小路在其间若隐若现，越往上看这小路是越小，看着这山应该有个上千米，闪印又问道：“你怕不怕高？”

焉取摇了摇头。

“那好，我们直接走。”

二人顺着路走了半个小时，焉取看着明显有些累了，闪印便让焉取再次闭上眼，焉取听话照做，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风从耳边吹过，只是这次的风，似乎有点大……

当闪印再度让焉取睁眼的时候，二人已经到达了山上，焉取只感觉周围的气息极为清新，而这里刮来的风也稍微强烈了些，焉取在感受着这些，而闪印则是默默坐在原地开始恢复起了极力，刚刚他是直接跑上来的，有着凝体境的身体他并不会感到累，但是带着焉取就不一样了，他的极力毕竟还是散力，带着一个人跑这么久极力消耗有些大。

闪印看着面前的风景，这里可以直接俯视整个望禾村，在这个位置他才能完全将望禾村的大小看清，原来除了自己之前来时看到的田地，在另一头还有着更大一片田，光是田地旁边的路，看着似乎都有数里之长，闪印呼吸着山上的气息，看了看眼前的一片天地，心中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是定元境巅峰，能否直接在瞬间毁掉这一片景色，要是塑心境，那他想毁掉望禾村可以说是易如反掌，集魂境他倒是不了解。

塑心尚有这等威力，那么收地境、控天境呢？他们应该都看不见这么渺小的村子吧，甚至是春城那种地方，城主也才是还身境，那些站的特别高的人，看着这些普通人，会不会感觉他们都只是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虫子呢？

所以方天英所在的高度，是往生境，远远强于控天境，那么他看到的，又是一番怎样的景色呢？闪印想到方天英当初光是一个念头，便让那控天的家伙吓得求饶，便觉得有些好笑，或许在方天英的眼中，控天境也是虫子吧。

“那个……闪……闪印，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焉取小声道。

“嗯？”闪印没想到焉取突然叫他：“什么问题？”

“这里的景色……真的很好看吗？”焉取问道。

“你难道觉得这里不好看吗？这里的景色可以说看着很舒服了，山与溪流放在一块，在村子旁排开，像一幅画一样。”

“我……我不知道山跟溪流长什么样……我没见过山……”焉取的声音变得更加细微，她坐在地上，把头埋进大腿中。

“哦，原来你没看过山啊……什么？你没看过山？你在这里长大的，你没看过山？这是为什么？”闪印看着焉取，感到很是疑惑，但心中也是多了些他不相信的猜想。

“我……其实……什么也看不见的……”

闪印呆愣住，他有些不信：“你的眼睛不是很好吗？明明很清澈，你……看不见一点东西吗？”

这回焉取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着。

闪印好像懂了些什么，怪不得她从来没有来过溪对岸，怪不得她会问这里景色好不好看……难不成村里那些村民，也是因为这个而对他冷漠的？

“那些村民，是因为这个讨厌你？”闪印问道。

焉取沉默了一会儿，正当闪印以为她不会说时，焉取的声音传来：“我是被铁姨捡来的，铁姨的丈夫很早就去世了，她并没有孩子，于是在山上砍柴的时候，遇到了快要死掉的我，便将我带回了家，听铁姨说最早村民们都以为我是神仙给她送来的孩子，都说铁姨有福气，但是在我会说话的时候，我问他们眼前是不是都是黑的，他们就开始觉得……我是个会给村里招灾的人，因为他们不会相信那无上的神仙给他们村子的是一个眼睛坏掉的人，所以他们觉得肯定是村里做错了什么，惹得神仙不高兴了，因此送来了个眼睛坏的孩子。”

“他们最早都劝铁姨早点把我赶出村子，但是铁姨坚决不愿意，到之后村子里的人就一直对我带有偏见，甚至村里出了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是我引来的，他们跟铁姨说了很多次，要不是铁姨在村子里德高望重，他们早就把我赶出了村子，而过了些年，他们渐渐地将我忽视，不再管我，甚至遇到我，都会不把我当回事，看也不会看我一眼。”

焉取的声音很平静：“自打他们对我产生了偏见后，便不敢再做错一点点坏事，但凡有路人经过这里，哪怕只是喝口水，他们都会将这人看成神仙的考验，所以会把这人当成自家人一般，这就是为什么你早上会看到他们那副表情，我虽然没办法看到那是什么场景，但是我很早就懂了是这样……”

“所以……闪印，你……现在应该不想再理我了吧……”焉取平静道。

“啊？为什么？我又不是这村里的人。”闪印满不在乎道：“我就说怎么这帮人会莫名其妙对我这么热情，原来是有原因的。”

“不，他们其实不算坏人的，只是我比较特殊而已……”

焉取感到意外，闪印是这么久以来第二个跟她说过话的人，寻常路过村子的人也不会看到她，这些年和她说过话的只有铁姨一个人，甚至其他人来到了家里，她都要避开，所以她昨天睡在房子挡住的地方，但是没想到她醒来时闻到了鱼的味道，这让她忍不住说出了话，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人居然还回应了她……

“你……你不讨厌我？”焉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就算是个灾星，你也没害我啊。”闪印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你长这么大没有看见过任何东西，不会感到害怕吗？”

“不会，因为害怕没有用，只会让自己变得难过……”焉取小声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你难道一生都要待在这里受其他人欺负吗？”

“铁姨说，以后我要找个其他地方的人嫁了，最好是个不会在乎我眼睛的人……但我不知道哪里能找到这么好的人……虽然你也是个很好的人……”

闪印自己也算是有过一段奇特童年的人，能理解焉取的心情，只是焉取的过往……着实令人感到窒息，因为他好歹还看得见，还能自立更生，但是焉取不行，没有铁姨的照顾，她或许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闪印一开始有过把焉取带离这个地方的想法，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他自己都不知道去暗忧宗是什么时候了，何况还带个人，万一有什么危险，那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而且焉取在这里起码还能衣食无忧……最主要的是，他又不是什么老好人……

眼下，他还是先突破凝体境好些……

“焉取，你知道这儿哪里地方有药草吗？”闪印问道。

“药草……村里的药师有……山里边也有，要我带你去找吗？”

“那好，我们现在回去，看看路上有没有吧……你说你带我找？”

“对，我看不见，但是我可以闻得到药草的味道，那是一种很苦的味道，我以前路过药师家门口的时候闻过。”焉取站起身，准备带着闪印去找寻药草，但她只走了几步路，就停下了。

“能……能带下路吗？我……我怕摔下去，我感觉……这里有点高。”

二人来到山间，焉取四处走了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收获，而闪印的手中，时不时会有红光闪过，他现在唯一能分辨出草药的方法，便是感受生机浓郁程度，但是在这里，他并没有感受得到什么特别浓郁的生机。

而且……这山里边，似乎有着些好东西……

旁边的丛林中传出来动静。

闪印站在原地不动，但是一道身影已经瞬间掠了出去，再次回来时，手里提着两只野兔。

闪印与那身影内心交流着，让他回屋子跟铁姨说中午不回去吃午饭，便准备将野兔给清理干净。

“刚刚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我好像听到了其他的动静，还是说……有野兽出现？”焉取有些小声问道，听起来是有些害怕。

“确实有野兽，不过却是小兽，今天中午，我们吃烤肉。”闪印熟练地将野兔开膛破肚，清理干净，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用极力将兔子包住，防止焉取闻到血腥味，然后将兔子的血直接用一个瓶子装起，收进了空间袋里，这东西可还有些用处。

“烤肉？”焉取还在疑惑着，闪印却已经将兔子给串在了修好的树枝上，然后直接用极力点燃一小堆放在石头上的木柴，就这么开始烤了起来。

闪印看着这兔子，也是猛然想起来，自己这几天属实是太累了，居然连自己以前最爱干的事情都忘了，要知道在雨宁镇，他最喜欢的事情可不仅仅是钓鱼，还有上山寻野味！

所以这山上……怕是还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在等着自己去获取……

想到这，闪印心里一阵兴奋，这可比找药草有意思的多，反正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