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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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许多，永琪还是不为所动，箫剑下了最后一剂猛药。

“ 小燕子生了个儿子……”

…… 永琪漠然着，眼皮都没眨一下，片刻后，他好似突然反应过来，噌的坐起来，看向小燕子的肚子，他的思绪在那一刻完全停滞了，就这么呆坐着，就像被一块巨大的冰块冻结住，无法再有任何思考，看了一会儿，就在箫剑以为他会问什么时，他又缓缓躺下，再次变成刚刚的模样……

箫剑加重语气，“ 你不问问，孩子是谁的？你不好奇她什么时候生的吗？或许，她已经爱上了别人，替别的男人生了孩子……即便如此，你也要跟着她去吗？”

永琪两只深陷的眼睛依然空洞无神，透着麻木……

箫剑怒吼道，“ 你听见了吗？她不爱你了！你不在的这两年，她生了个儿子！你给我起来！”

箫剑的怒气好似打在了棉花上，永琪犹如躯壳般躺在小燕子身旁，不肯挪动半分。

箫剑无力的垮了肩膀，他明白了，小燕子不在了，永琪的世界已经坍塌了，他就如废墟般一寸寸倾倒，无论小燕子爱或是不爱他，没有小燕子的世界，他活不下去。

看着曾经如松如竹，如明月清泉，而今却像一棵枯树的人，箫剑终是不忍看着他一路走到黑，他长吁一口气，“ 我倒希望小燕子真的不爱你了，这样，她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忍受孕育之苦，不会自己一个人生下孩子，不会苦苦等你两年，最后还丢了性命……”

哽咽的声音停了，箫剑含着眼泪往盆里放进一叠又一叠的纸钱。

尔康紫薇晴儿已站在箫剑背后，他们沉默着，看着正前方的棺杦。

“ 哇，哇，哇……” 孩提的哭泣声响起，阴冷压抑的气氛让孩子不安害怕……

晴儿蹲下身，抱起右手边的孩子轻哄着，孩子终于平缓下来，渐渐止住了哭声。

晴儿抱着孩子走到棺杦旁，紫薇跟着上前，在靠近棺时，伸手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晴儿轻轻拉下紫薇的手，“ 紫薇，没关系的，让他最后看看他额娘吧。”

“ 当初我们从南阳分别，十个月后小燕子生下了这个孩子，她孕期反应特别厉害，整日整日吃不下饭，吐的一塌糊涂，可是她很坚强，箫剑心疼的眼眶泛红，小燕子却没闹过一次脾气。”

“ 生产时，难产，小燕子痛了一天一夜，一度昏厥过去，她拼了命生下属于他们俩人的血脉……”

晴儿摸着孩子的小脸，一串冰凉的泪珠从她脸颊一直滑落到她的臂弯里。

“ 这孩子也是可怜，之前是没爹，现在好不容易有爹了，娘又不在了，爹可能也不管他了，紫薇，你说，小燕子若是知道她百般疼爱的孩子将来会受她小时候受过的苦楚，她会不会后悔拼了命生下他……”

“ 你知道，小燕子给孩子取了什么名字吗？”

晴儿盯着永琪开始转动的眼球，咬字道，“ 南风……”

小燕子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紫薇含着泪，轻轻问，“ 尚若南风知我意，莫将晚霞落黄昏……”

永琪用力搂着小燕子，将头埋在她颈边，哑着嗓子，声音哀嘁绝望，“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晴儿点点头，“ 是！她从未后悔过！”

永琪泪水决堤，“ 小燕子，没有你了，我的身边再也没有你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熬下去……”

汹涌的泪水打湿小燕子的衣服，永琪像个被抛弃的孩子，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离开你的……”

尔康紫薇，箫剑晴儿带着孩子退出灵堂，等在院中。灵堂内，永琪悲戚的哭声持续了很久，院中的四人互相支撑着，舔舐着心里的伤口。

紫薇紧紧捏着尔康搂着她的手，问道，“ 尔康，永琪会出来吗？”

晴儿接口道，“ 会的，只有小燕子能留下他！”

夕阳西下，薄入西山的残阳极尽的潋着光，像濒死垂危的凤凰。霞光浸染了半边天，像一簇火苗的外焰，以极致炽热的温度，铺就白昼的葬礼。

门吱呀一声开了，院中的几人看着门口的永琪，都松了一口气。

可是，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心酸，永琪他，鬓边竟隐隐透着缕缕白发，不过几日，身上的衣服已经开始晃荡，这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倒，像是垂暮老者。

尔康跨前一步，一手握着永琪的胳膊，眼中是浓的化不开的担忧，“ 永琪……”

永琪拍了拍尔康的手，终于给了回应，“ 我没事…”

他直直走到南风面前，蹲下身，刚刚晴儿抱孩子在棺旁时，永琪并未看他，可是现在，晴儿身旁的两个孩子，永琪一眼便认出哪个是南风。

他抬手轻抚南风的小脸，红着眼眶，与南风对视，“ 南风，我是阿玛，” 他顿了一下，改口，“ 我是爹爹……”

他望着南风的大眼睛，出了神，眼泪不受控制般汹涌，“ 你的眼睛跟你娘很像，这脸庞倒是跟爹爹小时候一样……”

他轻轻搂着孩子，悲恸道，“ 对不起，爹爹不知道，是爹爹的错，是爹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怀中小小的身躯，承载着他和小燕子的血肉，承载着他与小燕子沉甸甸的爱……

“ 娘呢？我想要娘……” 南风微微挣扎。

永琪抱起南风，进了堂内，“ 南风，好好看看你娘，记得娘的样子，不要忘了她，好吗？”

小小年纪的南风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只是乖乖点头。

父子二人，站在棺前，珍惜着与小燕子最后的时光。

永琪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不知是在跟南风说，还是在跟自己说，“ 你娘怀你时，阿玛应该是跑前跑后，伺候姑奶奶一样伺候着你娘，给她买糕点，糕点吃不下，你娘会跟爹爹生气，然后爹爹再去买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吃腻了，再去买红烧鱼，买牛肉羹……”

“ 你娘还会偷偷瞒着爹爹练鞭子，飞上飞下，爬树上房，让爹爹每天提心吊胆，到你长大些，你娘肚子大，行动不便时，还会气恼，时不时捶爹爹几下才能解气……”

笑容依然挂在脸上，眼眶中的泪却蓄不住了，“ 可是，爹爹一样都没做到，你娘她一个人熬过来的……生你时，她一定很痛吧？可是，爹爹却不在，她一定很害怕……”

永琪搂着孩子半弯了腰，他手指死死扣着棺杦边缘，眷恋的盯着小燕子，心里一遍又一遍呐喊，“ 小燕子，等我，拜托你，等等我，来世，我一定早早的去寻你，让你惩罚我，欺负我，教训我……”

棺盖被一点点合上，小燕子的容颜一点点被隐在棺内，永琪强撑着，探进去一只手，最后摸了摸她瘦削的小脸……

“ 嘭” ，棺被合上，从此以后，两人被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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