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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尸体。
大雨依旧倾盆。
雨水把血迹冲刷干净。
玉山公主的脸苍白如雪。
她举手吟唱: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
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电光闪过,她好似地狱里面走出来的菩萨。
景达已经从车里爬出来。
“玉山姐姐,你在干嘛呢?”
“念往生咒,超度他们。”
“玉山姐姐真善良。”
李净凡嘴脸抽搐,把人杀了还管超度,真是善良得紧。
玉山对王久安说:
“派个人去报告刺史徐玠一下。”
王久安点头。
玉山对景遂说:
“尸体由徐刺史处理,我们接着回驿馆,别在此耽搁。”
小贝嘟囔:
“快点走,我好不容易把佛书给公主盖严实了,别让雨水透过去弄湿了。”
玉山公主在州署衙门休息的时候,小贝可是忙活半天,专门忙着再给行李罩一层毡布。
玉山的马车已经被小贝撞坏了。
宋摩诘和徐崇勋骑马而行,把马车给了公主。
景遂面色不正常地沉静。
“玉山,其实,他们……”
玉山挥挥手。
“景遂,不要放在心里。心干净,万事干净。有些事与你无关。”
李景遂嗫嚅着:
“怎么与我无关呢。”
“就是与你无关!!”
玉山厉声说着。
李景遂仰起头,吸了一下鼻子。
“嗯,我晓得了,玉山姐姐,与我无关。”
景达跑去踢了踢那些刺客。
“脓包得很,抵不过玉山姐姐两三下子。”
他眼睛里面开始闪着崇拜的光。
宋摩诘腹诽:
“可能李家人真是与众不同,两位皇子不觉得玉山这种女人可怕也就罢了,竟然还一脸崇敬仰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净凡还缩在自家马车里面。
他这个西都贵公子,没闻过什么血腥味。
万事有他娘给他安排妥当,哪里见过腥风血雨。
他爷爷和他爹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
奈何他一直被娇养着。
祖辈父辈吃过的辛苦不想让他再吃,养得他何郎傅粉,一身魏晋习气。
“出来这一回,怎么还有杀人这种事,早知道,我死活也不来这里!”
李净凡以为一路上不过是游山玩水,然后卖弄风流,勾引一下公主。
逍遥香艳,好不快活。
哪知道事与愿违。
“王久安,看一下李公子,怎么没有声音,不会遭了刺客暗算?”
李净凡听到了玉山公主的喊声。
他挣扎想支愣起来,不能让人看扁了。
奈何怎么也支愣不起来。
仆人轻声问:
“李公子李公子,你怎么样了?”
李净凡张嘴想说无事,嗓子里面却发不出声音。
王久安走过去,掀开车帘子,往里面看了看。
“无事,就是李公子吓坏了。”
李净凡羞愧万分。
连宋摩诘那家伙都没怎么样,自己竟然瘫倒。
奇耻大辱!
他不晓得,宋摩诘已经被吓过一次,自然没有那么怕。
玉山挥手,大家启程。
景遂想,如果玉山是皇子,也许最该坐这个江山的应该是她。
可惜,没有如果。
雨忽然停了。
乌云散去。
到达驿馆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
“疾风骤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
景遂感叹。
玉山一夜无梦,十分好眠。
一觉醒来,已经天亮。
小贝命厨房准备整只鸡。
昨夜运动得多,杀了不少人,晨起腹内饥饿得很。
一口鸡一口酒,惬意至极。
李净凡吐了一晚上。
病恹恹的。
早晨只好喝几口白粥。
宋摩诘胃口也不好。
半碗粥两口咸菜。
王久安胃口不错,肉馅大馒头来了一笼。
他给了玉山两个肉馒头,玉山给他一个鸡腿。
景遂吃一块点心,就饱了。
景达也嚷嚷来一只整鸡。
结果吃了半只,就告饶了。
徐崇勋斯斯文文吃了一碗汤饼。
还嘱咐多要葱花。
李净凡私下问王久安:
“您还真吃得下!见了那么多死人,还能有心思吃肉馒头。”
王久安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右神武军参将,保卫都城,上阵杀敌,要是见了死人就不吃饭,生生把自己饿死,岂不把敌人笑煞?”
李净凡被噎住了。
他爷爷李德诚比较娇惯孙子。
王久安的爷爷生前王绾却总嘱咐孙子:
“天下不太平,文采出众固然好,但是武艺傍身,也许才是保命的本事。”
王久安一直没忘了爷爷的话。
“你也就罢了,那玉山公主,简直是女夜叉。你母亲和我母亲虽不和,不过好心问一句,这个驸马,你是非当不可吗?”
王久安仍然不解:
“这是什么话,玉山公主想不想要驸马,是公主的事情,你在那里瞎琢磨做什么?”
李净凡恼怒地看着他:
“你别装傻,你这么卖力表现,不就是想让公主高看你一眼吗?”
王久安皱眉:
“我又如何卖力表现,真是不明所以。”
“哼,公主杀人,你死命助她,还说你不卖力。”
王久安觉得好笑。
“我本就有护卫公主之责,公主杀的是贼人是刺客,竭力杀之,本就是我的使命!”
李净凡哼了一声:
“她本事了得,本来能活捉留个活口,却尽数杀尽。说明她嗜血残忍,娶这样的女人,可有好日子过。”
王久安听不下去。
“李公子,公主留不留活口,你就别操心,最好也别再嚷嚷这件事!至于她会嫁给谁,更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恐怕,公主也未必喜欢一个软脚无用的男人。”
李净凡彻底恼羞成怒。
“王久安,你!你不识好歹!”
王久安只觉得和李净凡讲话,如对牛弹琴,转身就走了。
玉山找到他:
“王久安,徐刺史怎么回的话?”
“徐刺史说,刺客身上并无特别印记,不知身份如何。”
“呵呵,就知如此,劳烦你让徐刺史快马加鞭给父皇传个话,告知有人刺杀。至于别的,徐玠就不用操心了。”
李景遂呆呆地坐在驿馆的庭院里面。
玉山公主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盯着小潭里面的游鱼。
“你很难过。”
景遂猛然抬头。
“玉山姐姐,如果父皇允许,我何尝不想去山里修行。”
玉山沉默了一下,然后问:
“景遂,景迁是怎么死的?”
“暴病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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