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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热闹的街,火红的日头,程诺却觉得寒彻入骨!
秋后处斩!
秋后处斩!
她找了13年,踏遍天南和地北,历经日晒和风吹,从不觉疲惫,终于回到了家,家还在,爹娘不在!
而今,终于有了他们的下落,爹却是要被处死!
有泪有声谓之哭,有泪无声谓之泣,无泪无声谓之号。
当下程诺在心中悲嚎,拳头紧握。
她从八岁那年被拐,被迫离家,就始终在和命运做抗争,如今看来,她始终受着命运的摆布!
而此时,远在千里外的大理国,她心中喜欢的男人,却是大婚在即。
金黄色的地毯蜿蜒数里,大红锦袍夺目,鼓乐齐鸣,举国欢庆。
段若湛长身玉立,面庞如清风暖阳,携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并肩而立,三拜九叩,结为夫妻。
大理国王两月前驾崩,静月的父亲是太子,这个位子一坐便是十几年,这位置倒是越坐越不安稳,先王暴毙,他这才如愿登上了宝座。
而静月郡主自是变了称谓,段若湛在大理国本就声名远播,受尽百姓拥戴,如今成了驸马爷,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段王爷成了国丈,风头无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殊荣和权利,终于让他长舒一口气。
新国王在御书堂召见段家父子,递给段若湛手谕,新帝登基,要和中原京都维持旧时关系,传递喜报,此事关系重大,段若湛是此行的不二人选。
静月素来听闻中原繁华,也吵着跟着去了。
两人并未大张旗鼓,招摇行事,只是扮作寻常夫妻,启程向中原出发。
程诺在街上看到告示,心急如火,也不理会朱皓佑的关切询问,撇下他便朝何府——程超英的府邸奔去。
当初程超英被封官时,因名字中有两个字都冲了皇帝的名讳,皇帝即位前封号是晁王,单字又有一个承字,故程超英便改了名字,取程字半边,谓之何。
依稀能看出宅子的盛况,规模和布置都要比当年的程宅要好太多,可依然难掩现在的萧条凄凉。
大门贴着封条,程诺翻墙而入,院子里的水景观已干枯,植被东倒西歪,满地狼藉,空空荡荡,可看出当时抄家时的惨况。
既已找到人,程诺很快打探到消息,爹爹被收监后,家中被抄,母亲及家中人尽被贬为奴籍,任凭发落到其他官府里。
府中的上百人都有去处,唯独母亲,却是下落不明。
程诺辞别玉莲,找了离监狱最近的客栈住下,连续数日打探监狱轮值防守情形,凭她的身手潜进去很容易,但若想无声无息的带个犯人出来,也并非易事。
出手,便要万无一失。
三更时分,月隐云中,昏黄的马灯随风飘忽,值守的官兵已是困极,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
程诺一身劲装,蒙着面,仅露一双清眸,她脚尖虚点,悄无声息便避开一队巡逻的守卫。
她有半柱香的功夫,带着父亲逃出去,否则难免会被下一轮的巡防发觉。
她将手中的迷香瓶子打开,放在睡着的值守鼻下,片刻后她才解下他腰间的钥匙,径直朝狱中赶去。
她脚下生风,很快便在这上百间牢房中找到了自己的父亲。
“爹!”程诺轻唤一声,万般情绪涌来,又激动,又委屈,又难过,开锁的手竟是有些颤抖。
这声在她心中唤过无数遍的称呼,此时真的唤出来,竟是再难往下说一字。
程超英正睡得迷迷糊糊,听到动静,起身一看,牢房里不知何时多了个黑衣人,这人蒙着面,却是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疑惑间,那人却是拉下了面纱。
“爹爹!是我,我是程诺啊!”
程超英身形一震,看清这张美丽无比的女子面庞时,霎那间老泪纵横,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诺儿,诺儿……”
突然,一阵疾风袭来,程诺定睛一看,这牢中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黑衣人。
那人伸手抓向程超英的后背,出手快如闪电,程诺一惊,急忙探手抓向那人的手腕,同时迅速掏出手中的匕首,朝他胸口刺去。
那人忙退一步,但却是踢向程诺的腰间。
打斗中发出了声响,程诺怕引来官兵,秀眉微簇,当下不再留情,招招凌厉,那人立时落了下风,肩膀被刺中却是毫不退缩,任鲜血横流,始终想要抓走程超英。
“你是谁?劫我爹爹做甚?”程诺沉着嗓子道。
那人眼神无波,一言不发,似是眼中只有程超英一人,阻拦他的程诺是一个要解决的障碍而已。
眼看半柱香已到,程诺冷哼一声,身形一侧,已是欺到他身边,削铁如泥的宝刀闪着寒光,直直向他脖中抹去。
那人眼前闪过一抹寒光,竟是不去挡,兀自击向她的胸口,却在中途停滞,冷冷淡淡的眼眸终是有了波动:“你是无心阁的人?”
他心中疑惑,住了手,垂着眼眸,似是在思考着什么,程诺也受了势,看了看手腕处的标记。
这个用烙铁烫上去的标记,总是被她遗忘。
是的,有此标记的人,就是无心阁的人。
“阁主也派你过来救他?”那人冷冷地问,眼神直接,但也只是等着答案,因为那眸中空洞无神。
“你来救我爹?你是说无心阁的阁主派你来救我爹?”程诺疑惑。
“什么人?!”有守卫朝这边赶来。
“快走!”
程诺拉着程超英向牢外冲去,那守卫还未近身,就被她放倒在地,但很快一大队守卫朝他们涌来。
三人快速撤退,打倒无数守卫,更多装备精良的守卫蜂拥而至,他们手中都拿着箭。
眼看箭雨飞来,两人抽出长剑挥舞打掉一批又一批,程诺施展“鬼影神踪”,身形飘忽不定,将她和父亲面前护的密不透风。
但那黑衣男人却有些吃力,程诺帮他打掉几支箭后,更多的箭朝她和父亲射来,程诺回护不及,背部中了一箭。
那黑衣人忍不住低呼:“小心!”
“你带我爹先走,我来挡!”程诺大喊一声,情形紧迫,那人望了她一眼,拉着程超英便走,
但很快前方的路也被截断!任凭程诺武功再高,也是难以带着爹爹穿过这重兵阵地!
正当两人顽战时,另有数名黑衣人飞落在地,这些人俱是武艺高强,竟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一出监狱大门,这些武林人士便如鱼进水,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程诺骑着马带着父亲一路奔驰,远远跑开很远,这才停下,对身后跟着的几个黑衣人道:“出来吧!”
从一旁林中,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白衣女子。
程诺一阵恍惚,这张美艳无比,却又冷若冰霜的脸,在夜色下,竟还和十三年前一模一样!
就是她,从人贩子手中救出程诺,却不让她回家,非要让她去无心阁!
是她,让程诺第一次感受世界的残忍和血腥的一幕!
如今她气质依旧高贵,在程诺不远处站定,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还当是谁,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你让我找的好苦啊,这么多年都未曾回家,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了?”
那年,这女人知晓她逃走后,派人盯着程家,眼看一天天过去,始终不见程诺找回家去,她如水滴入海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诺道:“我可不怕你,就凭你们几个想要拦下我,还没那么容易!”
“我当然不拦你,程大人原本我们就是要救的,程大人被奸臣所害,我们无心阁替天行道不得不管,我是诚心邀你加入我们,眼下这也是你和你家人最好的出路,你母亲是我们救下的,现在就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你们。”
那女子胸有成竹地说:“一则程超英是朝廷重犯,他将会被全国通缉,你忍心让你的父母永远过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日子吗?二则,你当年杀了我最得力的助手,你要如何弥补?身上烙过无心阁的标记,生是无心阁的人,死是无心阁的鬼!现如今我已知道你的行踪,你觉得你还跑的了吗?三则无心阁除恶扬善,誓要肃清这朝中的一切,我们的实力自然是你想象不到的,你加入无心阁,你的父母便可得到最好的保护,一生无忧,我许你,有朝一日,定为你父亲平反!”
郑乾在床上休养数日,加之杨灵的精心照顾,他身体又强壮,恢复的很快,但断骨之伤,没个十天半月,就难以下床。
他心中挂念着青天寨,又时时想起程诺,她是否已经离开?虽然日日躺着,吃饱喝足,但却是清瘦了些。
这日,杨灵的爹爹又去出海,杨灵正在屋里收拾,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入,装腔作势咳嗽两声,开口道:“听说你在屋里养着个男人,还真是,灵儿,你这就不对了,你哥哥我对你那么好,你却这样对我,真是伤了我的心呐!”
说着便要去搂杨灵的腰,杨灵慌忙躲开。
郑乾在床上躺着,突见这人作恶,直气的火冒三丈,面色一沉,运气喝道:“住手!快给老子滚出去!慢一分钟,剥了你的皮!”
他声若洪钟,又加了内力,更是震的那人耳朵生疼,吓的不敢轻举妄动,但也就是一会儿,他就发现郑乾并不能动弹。
眼珠一转,哐铛摔了桌子上一个碗:“老子可不是被吓大的!我今日倒让你看看,杨灵是谁的!”
那粗壮的中年男人一把搂住杨灵,大手用力一扯,杨灵的衣衫便落了地,露出里边红彤彤的贴身衣物。
这人顿时更加兴奋,满脸胡茬的嘴巴凑了过来,杨灵挣扎着连声尖叫。
郑乾眼睛欲喷出火来,用力挣扎起来,却是掉在床下,那人看他动了,赶紧后退数步,但看他却是从床上滚下,他不禁哈哈哈大笑起来。
果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郑乾在心中已认定他是一个死人。
那人又冲上前抱住了杨灵,大嘴凑了下来,手中还在脱着她的衣服,眼看杨灵就要被他摁倒在地上,一声闷响,他的头冒出汩汩鲜血,缓缓地转过身。
杨灵的爹回来了,手中举着木凳又要砸下,腹部却被那人不知什么时候掏出来的刀刺中……
那人看杨灵的爹倒在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捂着血流不止的头跑了出去。
杨灵跪在地上,哭着喊:“爹,爹……“
她爹爹虚弱地说:“好灵儿,不要哭,爹往后怕是护不了你了……爹知道你对这个姓郑的男人心中喜欢,我问过他,他还未娶妻,灵儿,爹救了他,爹让他娶了你……“
郑乾躺在地上,兀自用力要爬起来,但还是不行,此刻只能双眼怒睁着看着屋顶,耳中却猛然听到杨老汉这番话,眉头一皱。
杨老汉却是看清他这个动作,有气无力地说道:“怎么?我女儿生的好,人又温柔,善良,这些天日日伺候着你,我又是你的救命恩人,如今我就要死了,把女儿托付给你,你可是愿意?“
“爹,你不要说这些了。“杨灵焦急伤心之下,听到爹爹这番话,脸上一红,但还是心中隐隐升起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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