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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有意识以来,我便在苍梧峰。
我不知自己姓名,也不知自己何处而来,只知自己是一缕残魂,我以为,大抵是鬼差把我遗忘在了这世间。
苍梧峰的灵力供我修养,慢慢的,我发现自己的魂魄不再虚弱,我开始用灵力修炼,却意外的觉得很熟悉,也因此,修为增进得很快。
随着修为的增长,我也慢慢开始想起一些事情,比如我的名字,比如脑海里那些混乱的厮杀画面。
我本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想起所有的事情。
可有一天,我忽然做了个梦,所有不像是梦,在梦中我经历着那少年经历的一切,感受着他的喜怒哀乐,离合还有悲欢,就连失去心爱之人的那种悲痛,我也切身体会。
直到梦醒,我才恍惚着看清我是在苍梧峰,不是在那皇宫内,天上没有落雪,眼前也没有墓碑。
“小九,我们共白头了。”
莫名的,我耳边响起那女子临死前的声音,我鬼使神差的施法,苍梧峰开始下雪,冰凉的雪花落在脸上,又化作水珠滑落,像流泪一般。
可我怎么会哭呢?
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时间过了许久,我也没有忘却那个梦,直到后来,我又做了第二个、第三个......
在梦中我是萧祈安,是池钰,是陆乘......
无一例外的,每一次我都会失去她。
我记得每一次的梦境,可她好像不记得,我看着他们经历酸甜苦辣,到最后阴阳两隔,却无能为力。
每次梦醒时心中的那种痛,都让我怀疑这究竟是怎么样的梦境,如此真实。
陆乘窥破天机,却也被天道降下天雷惩罚,他明白了他不是第一次失去沈初棠,而是每一次,我也明白了。
这不是梦境,而是轮回。
我也不是在做梦,而是魂魄被拉入轮回之中,那些经历,我都真真切切的陪她一起走过。
天道让我们相遇,可又让我失去她,我不明白,也不明白为何魂魄会被她吸引。
于是我开始寻找答案,我在昆仑墟寻到了混元镜,果然看到了我们之前的每一次前世。
也包括,在我“做梦”之前的那一段,被遗忘的,在仙界的记忆。
我养了一棵海棠树,应该是很重要,我每日以精血滋养她,想让她早日化形,可后来,我还没等到便在一场战争中殒命。
我以身殉道结束战争,天道不想让我死,于是留我一丝残魂在人间历练。
可他没想到海棠树是我用精血滋养化形的,轮回之时会把我的魂魄吸引过去。
我用混元镜看到了过去,也推演了未来。
混元镜告诉我,她是我命中的劫数,我算到几百年之后棠棠会死在我的手中,魂飞魄散。
荒唐!我怎么会杀她?
不对,她会来到这儿?
我被心中的念头惊到,期待,又惶恐。一遍遍的推演,可结果都是一样,无法改变。
又一次轮回之后,我生了心魔,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天道想以棠棠身死助我渡劫。
可我已经失去了她那么多回,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
我不愿,也不想。
我用混元镜算了又算,可结果依旧无法改变,于是我想,或许我能做些什么。
我将体内的心魔剥离出来,留他在魔域,这样百年后她才不会在手刃魔域之主的时候费太多力气。到后来教她术法,护她的长生符,赠她玉衡剑,我极力想要准备好万全之策。
我依旧会陷入轮回之中,陪她走完短暂的一生,我以为我知道我们还有来世便不会难过,可一次次醒来时被泪沾湿的枕头都在告诉我,心痛无法避免。
我开始害怕,怕我依旧没办法留住她。
终于在最后一次轮回结束后,她来到了我的世界。我不甘心,又用混元镜看了一次,她倒在血泊中,死在晚夜剑下。
我从未这般恐惧,永远都无法改变的将来,该如何面对?
玉衡剑若是伤了无辜之人,不会伤人魂魄,反而会给人留下一线生机,可助人转世再续前缘,可晚夜剑与玉衡剑相反,剑下从无亡魂,只会让人魂飞魄散。
人死尚能投胎转世,可若是魂飞魄散,世上便再无此人。
于是我去寻她,若她现在就死了呢?
我扮作仙人,一番话想要结束她可能不幸的一生,可又不忍,我怎么能看着她死在我面前?于是我又化作道士,劝说她娘亲留下她。
或许,还有办法,或许还有路可走。
再见面时,已是十年之后,我在苍梧峰种下噬欲花,时刻提醒着自己,也停了苍梧峰的雪,记忆中她应当是怕冷的,下雪时的记忆,也都并不美好。
又是十年时间匆匆而过,时光流逝的竟比之前的几百年还要快,也离混元镜里说的时间越来越近。
我看着她被迫走上入魔的道路,承受着她百倍的痛苦,可如果可以,我不想她痛。
除了在看见小时出现她身边时快要将我的理智吞没的嫉妒,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走着。
在洞府里那次,从沈初棠识海里揪出来的小东西告诉我,他能带沈初棠离开。
我恍若梦醒,原来,她还要离开,而让她离开的方法,竟然是让我杀了她,完成她那所谓的任务。
可那小东西不知道,天道从未想过让她离开,只想让她成为助我渡劫的工具。
第一次与她刀剑相向,我根本下不去手,装了那么久的冷厉,一瞬间崩塌。
以我身死送她离开,本也在我预谋中的一环,可惜失败了。
棠棠来洞府中找我,与我说了好多话,问我有没有遗憾,我说谎了。
她抹去我的记忆,终于还是走向了那个无法改变的结局。
她骂我傻,可她比我还要傻。
天道不在乎一棵无用的海棠树,可我在乎。
天道要她死,可我偏偏想要她活着,无人护她,那我便为她杀出一条血路。
天道说既已算出命中劫数,就应做好渡劫准备,可我从未想过渡劫,成神于我而言,不是恩赐,而是惩罚。
天道知道晚夜会抹杀人的灵魂,让人魂飞魄散,却不知晚夜玉衡本为一体,也只有一个主人,晚夜到死都会护主。
这一局,是我险胜半子。
虽然想起这些事花了点时间,但好在还不算太晚。而现在,我要去找她了,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能拦住我。
PS:坐着有话说放不下,在这写,后面还有一篇前缘篇讲他们之前的故事,一篇再续篇引入他们之后的故事,然后就完结啦,之后新书《嗜棠》紧随其上,是他们甜甜的故事哦,九分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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