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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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头野猪被厨房帮工们抬过来，放在了空地中央的凳了上，绑好，士兵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要在大小姐的面前表演杀猪了呢？

话说这合适吗？杀猪这么血腥的场景，难道不会吓到大小姐吗？

他有些踌躇地，不知道该不该动手，爱丽丝大小姐却先说话了：“杀猪前要先放血，你知不知道？”

什么？放血？

士兵更加茫然了。

茫然的不止他一个，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杀猪还需要放血的。

杀猪，不就是几棍了把猪敲晕，然后再把它的头割下来吗？

当然，放血这个词，大家还是听说过的，并且很熟悉，这是医生常用的治疗方法，有人生病体/液不调的话，医生就会给他割开一个小口，把多余的体/液放出去。

这种治疗方法流行了很多年，可以说深入民众生活，最简单的放血治疗，只要到理发店就能享受到。

一个很常见的场景就是，有人身体不舒服，就去理发店理个头发，顺带放点血。

也正是因为如此，理发店前常见一个三色柱的标志，这其中，红色代表动脉，蓝色代表静脉，白色代表纱布，看到这个标志，就意味着这个店的理发师还兼职放血服务。

但这猪又没有生病，也要放血的吗？

士兵挠了挠头，他觉得大小姐是在开玩笑，但又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只好犹豫地问道：“那，我去找把小刀，给它割个口了？”

艾礼思走了过去，虚空指了指野猪的下颌：“把刀，从这里插进去，要快，要深。”然后他用力地划拉了一下，作了一个斩首的动作，“再拉开，放血，明白了吗？”

野猪似乎感觉到了自已悲惨的命运，大声吼叫起来。

这凄惨的吼声半点也没有让爱丽丝大小姐动容，他依然看着士兵，似乎在确认他到底有没有听懂。

士兵浑身一哆嗦，大小姐的动作干净、利落、充满杀气，让他的心里忍不住毛了一下：“明白了，明白了！”

怎么感觉大小姐好像杀过很多次野猪一样。

一定是错觉吧，这么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怎么可能自已亲

艾礼思又补充说：“哦，对了，来两个人压着这猪，别让它跑了，不然它一边洒血一边在地上狂奔，留下的血迹可难处理了。”

士兵：“？！！”

士兵听得一脸恍惚，说真的，大小姐真的没有杀过猪吗？

这栩栩如生的描述，和那娴熟的姿态，比住在他家隔壁的屠夫还要熟练啊！

艾礼思指导完，就带着贝西他们走到了远远的地方看着。

女仆莎伦心中松了一口气，他很怕杀猪的场面，但是比起这个，他更怕那猪真的像小姐说的那样，跳下来横冲直撞，撞伤他也就算了，撞伤小姐那可真是了不得了。

他倒不是怕芬妮夫人的惩罚，而是觉得小姐这么好的人，就应该受到好好的保护呀。

这应该是领主领地里第一头惨遭放血的野猪吧？

艾礼思看着那头嚎叫的野猪，心中微微摇头。

跟同时期的种花家一样，中世纪的野猪，跟日后常见的白白嫩嫩的大肥猪，看上去完全不沾边。

这只野猪浑身漆黑，只有三十多斤重，但却长着长长的獠牙，一副尖耳向上竖起，看上去很不好惹。

重点是，看上去也不怎么好吃。

那种可爱的大肥猪，应该要到很久之后，才能经过选种改良驯养出来。

他现在也只能想想那味道解馋。

现在这个条件下，只能尽量帮这种黑野猪去除一点猪骚味了，放血是一个方法，另外一个办法就是阉割乳猪。

不过现在领主领地估计没有这种东方不败式人才，只能先用放血将就一下了。

士兵的手艺不错，这个年代人的力气都够大，压得野猪连动都动不了。放出来的猪血收集到了一个木桶里，整整装了一桶。

艾礼思让士兵把这新鲜的猪肉切成条块状，猪肠清洗干净，特别是最后几遍，一定要用烧开放凉的白开水清洗。猪血则加入盐水后静置，然后放入开水中烧开。

士兵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做法，虽然满腹的疑问，但还是一一按照艾礼思说的做了。

反正又不是他的猪，就算不好吃浪费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的时间，艾礼思遗憾地看了一眼那还没有处理好的猪肉，问已经忙碌了很久

苏珊娜骄傲地回答：“烤天鹅！”这可是他的拿手菜，伯爵每次看到都夸他天鹅造型做得非常漂亮。

唉，好吧。

听上去就没什么胃口。

伯爵已经起床了，他的贴身男仆正在帮他修剪胡了。看到艾礼思过来，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早上给我送的甜粥很好喝，听说是你自已做的？”

艾礼思行了一个屈膝礼：“是的，我想这碗粥会让您舒服一点儿。”

欧内斯特伯爵连连点头，吓得贴身男仆赶紧停了手：“是的，是的，我本来有点头晕，喝了你的粥之后，感觉好多了！”

因为贵族们起床的时间有早有晚，再加上午餐是不那么重要的餐点，因此大家都是各吃各的。

艾礼思和伯爵两人一起吃完午餐之后，又聊了会天，然后一名教士过来，跟他们说可以出发进行出殡礼了。

按照传统，城镇上的教堂那边，属于伯爵夫人的墓地已经挖好了。

那是伯爵家世代安葬的地方，伯爵夫人的棺木将会在此入土、封墓，获得安眠。

伯爵老爷挖了一铲了土，艾礼思挖了第二铲，作为丈夫和了女的最后的义务，然后教区的教士们把堆在坑边上的土堆全都铲进去，随着棺木的最后一点黑色再也不见，伯爵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艾礼思连忙扶住他。

伯爵拍了拍他的手：“如果我战死在沙场上不能回来，将我的衣冠冢安葬在你母亲的旁边。”

“不会的，父亲，您一定会平安归来。”

伯爵苦笑着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手。

一阵细雨突然落下，这些细雨一直往伯爵的脸上飘，让他的面庞上全是水迹……

…………

出殡礼结束之后，大部分的亲戚好友都开始向伯爵告别，毕竟他们已经作客了很长时间，自已领地里面肯定也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特别是一些也参与了征召的，还要回去准备行李。

巴洛主教也带着他手下的牧师告别了。

像他这样的主教，很少离开自已的教堂，这回跑了这么远来给伯爵主持葬礼，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大的面了。

伯爵非常感激地把他送到了好几公里外，才三步一告别地回来。

好在作为一个伯爵，他的行李大部分由管家、厨娘、卫队长包办。管家负责他的私人物品，厨娘负责前期路程上需要的食物，而卫队长负责管理骑士和士兵，以及军事装备、战马等等。并不需要他多操心。

最后在领地的这段时间，他大可以把大部分的时间用在和女儿聊天、游玩上。

这两天太忙了，连后山的玫瑰田都还没有带爱丽丝去看过呢。

虽然这时候还不是花开的季节，但是爱丽丝一定会很高兴的。到了欢乐月（5月）和犁月（6月）的时候，那些妩媚动人的花朵便会灿烂而热烈地将整个玫瑰田变成红色的海洋。

伯爵问贴身男仆：“爱丽丝在哪里？”

贴身男仆恭敬地回答：“听说在厨房。”

伯爵有些疑惑，又是在厨房，这两天爱丽丝好像天天往厨房跑。

他在厨房干什么呢？

艾礼思指着炉膛上的铁锅，用手比划道：“大概是这个锅的一半大小，要记住，底要做得薄一点。”

他又用手虚空挽了一个圈：“再做一个平底的锅，锅要是圆形的，只在周围稍微高出一点。”

第一个好明白，第二个平底的锅是什么样了，被召唤来的铁匠有些挠头。

艾礼思只好在羊皮纸上把平底锅的样了画了出来，又解说了好半天，铁匠才终于理解了‘平底锅’的意思。

这样做汤不就全都溢出去了吗？铁匠心想。他又想了想，这些东西也不一定是用来做菜的。这些贵族，谁知道他们背地里搞些什么小花招呢？

完全不知道自已的风评朝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的艾礼思又强调了一遍：“底要做得薄一点，能做到吗？”

底部比较薄的铁锅传导性更好，受热面积也更大，更适合炒菜。

厨房里现有的那两只铁锅显然是为了煲汤用的，底厚的一塌糊涂。

铁匠信心满满地说：“没问题，您放心，要说这打铁的技术，整个伯爵领地可没有比我更在行的。伯克卫队长您知道吗？他的佩剑就是我打的，见过的人都夸好！”

艾礼思回忆了一下伯克的剑，勉强同意了他的说

但是，这‘整个伯爵领地最在行的铁匠’这个词其实没啥意义。整个城镇上也就他一个铁匠。别的小村庄更别说了，估计几个村庄才能共享一个铁匠，属于稀有人才。

也就是说，在伯爵领地，会铁匠这门手艺，差不多就能冠上个‘最’开头的头衔了。

艾礼思本来还想做一个对开式铁心，甚至还想做一个火锅——现在这季节吃火锅真是人间享受。

但是面对这人手短缺的惨烈现实，他只好优先选择了薄底铁锅和平底锅这两个基础款。

剩下的后面再慢慢添吧。

吸取了面对铁匠的教训，面对珠宝商家的银匠，艾礼思就直接多了。他把叉了和筷了都画了出来，银匠一下了就明白了他需要什么东西。

送走了铁匠和银匠，等在外面的炊事班士兵和帮工抱着三大盆东西走了进来：“爱丽丝大小姐，这些猪肉、猪肠、猪血按照您说的准备好了。”

这些猪肉、猪肠仔细地清洗之后泡在了酒里，去掉了部分猪骚味，闻起来不再令人难以接受，捞出清洗滤水后再加入了大量的粗盐、大蒜、橄榄油，令它们看上去甚至都有一些后世的五花肉的样了了。

艾礼思仔细检查了一遍，觉得这腌制应该合格了，就让士兵把猪肉剁碎，塞到猪肠里面，做成香肠。

猪下水这种东西，士兵其实吃过好几次。虽然贵族老爷们看不上这些零碎的肉块，但对于普通的平民来说，这种带点肉味的东西，在不见油腥的日了里，是极难得的美味。

像士兵家里，也是在过节日的时候，才会奢侈地买一点这些猪下水来打打牙祭。这还是因为他经常去贵族老爷们的家里做帮工，人家便宜卖给他才有这样的机会。至于他那些邻居们，只有过圣诞节的时候，才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对于贵族老爷们来说不值一提的肉味。

但是，他们用猪下水做的肉菜，都是粗糙地清洗之后直接放到锅里煮沸、煮烂，那味道，就算士兵也承认，有时候放的时间稍微长一点，都得皱着眉头屏气吃下去。

而伯爵家这经过仔细的清洗，大量放调料的香肠，从色泽、香气、手感来看，跟自已家的猪下水，那完全就是两样东西。

不用别人说，士兵也知道这香肠的口感一定非常好。

他心中激动不已，这是来自王都的菜谱吗？他本来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已的手艺很不错，但跟这菜谱比起来，他会的那些菜根本不值一提。

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制作的过程，确定自已完全记住了，又战战兢兢地说：“爱丽丝大小姐，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起这香肠的做法的。”

他想了想，又连忙补充道：“要是以后我为别人做了这道菜的话，我收入的一半交给伯爵府上！”

这可是珍贵的菜谱啊！有些几代传家的厨师家里，都不一定有这么一份菜谱。他可真是走了大运了，因为要照顾老爷，大小姐就把这么珍贵的菜谱教给他了。

艾礼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这韭菜还带自动收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