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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瑾珩的医术诡谲,仅仅几针就骗过了李太医的诊脉。
他收起抚脉的帕子,擦完手心的冷汗,才想起裴昭脸上的伤,忙问:“夫人的脸,我也来看下吧。”
应着高瑾珩的计划,为了过几日寻个有孕的女子,诊脉能骗过李太医,裴昭以后都要用轻纱遮面。
她开口拒绝道:“不必了,高医师已经给看过了。”
李太医点点头。
寻思着皇帝派他来,主要是诊安胎脉的,脸上的伤并不在自己职责之内,何况高瑾珩的医术比他高了不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便行礼退下了。
得知裴昭腹中胎儿无恙,晚秋晚星的心也重重落下,又听了王公公的吩咐。
原来的院子失火再不能住了,而此时的住处也同在行宫中,只是离从前的院子颇远。
两个侍女没什么异议,按照王公公所说,去安顿厨子和其他下人都搬到附近。
屋子终于安静下来,心怀忐忑的三人开始了仔细密谋。
翌日清晨,晚秋和晚星打点着下人住处,裴昭躺在屋中,等着高瑾珩和王公公到来。
他二人连夜去寻怀有三月身孕的女子,也不知能否顺利找到,若是这一步出了差错,那便是万劫不复。
终于,门扉敲响。
裴昭拖着有些疲软的身子开门,看见王公公和高瑾珩站在一起,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
她侧身让出位置,几人进来忙将门合上。
“这是秀娘。”
高瑾珩低声介绍,指了指旁边女子,一身粗布麻衣,面容算得上秀美,低着头一副恭顺的样子。
“这几个月,她会和夫人住在一起,直到生产。”
高瑾珩又解释道。
裴昭点头。
这就是三人最终商议出的计划,将这个女子藏在自己屋里,既能骗过李太医的诊脉,又能在生产之日,得一孩子。
虽然冒险,但有王公公这位主事的配合,一切便都有了可能。
见她同意,高瑾珩与王公公也终于安了心。
趁着院里晚秋晚星不在,王公公命人将另一女子送出了行宫,待李太医前来诊脉时,秀娘已经换上了裴昭的衣衫,面带轻纱坐在桌边。
裴昭则躲在内殿的屏风后,望着秀娘玲珑的身段,怔怔出神。
这女子身材胖瘦,竟与自己仿若一人...这真的是一夜之间,就能做到的么?
很顺利的,李太医未诊出异常,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蒙混过第一天,以后只需谨慎照着今日的做法,重复上六个月,三人的性命就算保住了。
这时晚秋和晚星也安顿好了下人,端着丰盛的膳食进来,裴昭吃饭向来不喜人侍候,让二人在门外候着,也没有人觉得异常。
她将吃食分一些到内殿给秀娘,自己则坐在桌边用膳。
用过早膳,裴昭忍着身上的疲倦来到院中,才发现这个院子比从前那个大了不少,出了昨天的事,守院门的侍卫比从前多了整整一倍,这还只是她视线内能看到的。
有这么多人,别说颜非玉,就是只苍蝇也很难混进来。
她稍稍安心,看见高瑾珩一如从前坐在院中捣着药材。
便支开晚秋晚星走了过去。
日光下,男子脸庞俊秀,眉心微微蹙着,裴昭抓了一把药碗中碾碎的粉末,在鼻下轻轻一闻,
“南疆药草,性温,有安胎保命的功效。”
高瑾珩抬眸,眼神有些歉意,“忘了,以后这些药也用不上了。”
说着停下手里捣药的动作,裴昭却蓦的抓住他的手,
“这些日子我与高医师学了不少医理,收获颇丰,刚刚觉得自己脉象异常,竟有身孕的迹象,不知是不是自己医术不精,还请高医师再帮诊一次脉。”
闻言,高瑾珩面色微微一沉,垂下手臂将她的手甩开。
语气肃然,“医理诊脉并非看几日书就能精通的,夫人失子心痛,但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能让自己身陷悲恸无法自拔。”
裴昭轻笑一声,声音极低,却字字清晰,“高医师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昔年我身子受损,不能有孕,无数名医都束手无策。
高医师短短月余就治好了我的身子,你的医术我信得过,但秀娘与我如出一辙的身段,一样身孕的月份,诺大的清水,医师是如何一夜之间就找到她的?”
“还有你从前日日煎给我的安胎药,我虽医术不精,但其中药材和剂量,分明与医书上所写大不相同,那真的只是安胎药么?”
那分明是篡改脉象的汤药,这个人甚至从一开始,就从未真的想医好自己的身子。
他的目的只是用药让自己出现喜脉,然后等着这一日调换皇嗣。
裴昭想通了一切,才知自己被人一步步拖入深渊,心底不寒而栗,
“高医师,这些你都如何解释?”
闻言,高瑾珩轻轻叹了口气,眼前女子出乎意料的聪慧,自己再难狡辩。
他帮裴昭拉过一把椅子,待她坐下,才开口道:“我给夫人讲个故事吧。”
裴昭静听无言,高瑾珩继续讲了下去,
“北境部落诸多,其中有位女王,幼年时因母亲不得部落王宠爱,被丢弃在荒野,被一狼群的母狼抚养长大。
那一年我的父亲高景耀,被先皇贬去北境,苦寒之地风霜遍地,父亲在一次巡视中迷了路,险些冻死之际有幸得那女王相救。
彼时北境各部落正处在混战之中,父亲为报救命之恩,帮女王夺回了原属于她的部落,没想到那女王野心极大,历经十余年,竟统一了整个北境。
而她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南下楚唐。”
音落,裴昭难以置信,“你胡说!楚唐戍守北境的将士有几十万,若是北境有这样一位人物,我们的皇帝怎么会不知,还放任其不管?”
高瑾珩轻轻一笑,仿佛在看一个幼稚的孩童,“夫人没去过北境,不知那片土地有多辽阔,光是与楚唐接壤的地界就绵延千里,一路向北,就连北境之人都不知边际在何处。
楚唐的皇帝如何能对那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情,件件知晓?”
裴昭哑口无言,半晌才理清了头绪,沉声质问,“就算你说的是真,这与你混淆皇嗣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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