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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春桃带回了五个下人,三个女婢,两个太监,几人一入殿就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裴昭也不多言,直到:“你们都接触了哪些餐具,每日负责什么,全都一一报上来,谁若敢说半句假话,即刻杖毙。”

几人很少见她说这样的狠话,又见地上才受过酷刑的三人,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女婢每日洗刷餐具的,今日未进殿侍候,因午膳出事,也未洗今天的餐具。”

“奴才负责膳房保管各种用具的,无需进殿侍候。”

裴昭一一听着,正讲到第三个人时,一侍卫匆匆入殿,“回娘娘,在夏晴床下搜到了这个勺子。”

说着,呈上一长把木勺。

裴昭觉得稀奇,女婢的屋子只是休息场所,出现勺子属实奇怪,而这木勺一看就是做工精良的物件,绝非一个下人能用得起。

只是看着有些眼生。

她正想着,就听夏晴忽然开口:“女婢记得,娘娘去看望大皇子时,是女婢从膳房端来一碗热汤,这勺子就放在汤里。

后来娘娘把膳食赏给下人,女婢就顺手用着勺子给大家分食,这勺子一定有问题,可是女婢并不知道它的来历,秋兰和女婢住在一起,一定是秋兰把她放在女婢床下的!”

秋兰听完脸色变得煞白,呵斥道:“夏晴你污蔑我,我从未见过这勺子。”

生死攸关,夏晴哪敢作罢,张口就要反驳,眼看二人就要当众吵起来,裴昭拍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刚刚正说到秋兰了,你是宫里负责什么的,今日又做了什么?” 她沉声问。

秋兰垂头回答:“女婢是负责膳房物品补给的,每月要从内务府补些坏掉的餐具什么的,平日就在膳房打打下手,并不需要进内殿侍候。”

裴昭点点头,“这么说今日午膳时间,你从未离开过膳房?”

秋兰回:“正是。”

裴昭又问:“那膳房新进的东西,你该都了然于心才是,刚刚却说从未见过这勺子?”

秋兰一听这是怀疑自己,忙解释:“女婢确实未见过这勺子,许是谁私自带进来的。”

夏晴闻言立即暴怒:“你撒谎,女婢去膳房取汤时,秋兰就在旁边,为何说未见过这勺子!”

秋兰被吼了,面色愈加阴沉,转眸正要辩解,忽觉一双手搭在她肩上。

回眸,就见谢莞情蹲在身侧笑盈盈道:“你别急,你二人定有一个说的真话,一个说的假话,而那个说假话的就是下毒的人,这事情反倒简单了。

女婢冒着死罪给其他宫做间隙,无非是为了些钱财好处,我看你穿着饰品算宫人里拔尖的,应该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做那些傻事。”

秋兰闻言连连点头,感激的差点流下眼泪,忽觉手腕被紧紧攥住,谢莞情垂眸将她手上碧绿镯子,摘了下来。

她整个人僵了一瞬,想去拽住谢莞情,可是对方已经飞快的起身,轻步移向殿上。

谢莞情将镯子呈上,“姐姐请看,昔年谢莞心生辰,母亲特地命人选最上好的翡翠精雕而成,这镯子通体翠绿没有一丝杂色瑕疵,内壁还有刻字,心念一人,白首不离。”

说着,又从自己手上取下一只白色玉镯,递了过去,“隔了两月,便是莞情生辰,母亲大人又命同一工匠打了这只羊脂玉的做礼物,可以看出内里刻字的笔迹,出自一人无疑。”

裴昭接过来一看,一个“心念一人,白首不离”,一个“情丝绾,白首慕。”

笔迹走势确是一人之笔,尤其共有“白首”二字,几乎一模一样。

且生辰礼这般贵重的物品,又是母亲所赠,绝无拿来送人的道理。

可见谢莞心以此收买秋兰行凶,证据确凿。

但口供还是要的,裴昭立即喝道:“把秋兰拉出去用刑,就在院里所有人看着,打到她说为止。”

又转向谢莞情:“是谢莞心对我下了死手,本宫绝无搪塞过去的可能,等下向陛下禀明,你可愿与本宫同去?”

谢莞心毕竟是她的姐姐,裴昭考虑到这份姐妹情,不想对方为难,若是秋兰招了,自然无需谢莞情作证也可让萧凛相信,只是随口问一句。

谢莞情却道:“长姐荒唐,今日还好娘娘无事,不然谢家又要被她牵连,妹妹自是与姐姐一同前往。”

裴昭感激的点点头,听着院外撕心裂肺的惨叫,殿里血迹才收拾干净,秋兰已经受不住刑,把一切都招了。

有谢莞情的证词,她本就觉得无望狡辩,又被院里那么多人盯着被打,只想死也要留几分体面,于是再难坚持,一五一十把如何结实谢莞心,如何动了贪念,全招出来。

裴昭自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带人押着秋兰,和谢莞情一道直奔承乾殿。

殿内灯光亮着,萧凛还在批阅折子。

裴昭见姜公公候在殿外,面色郁郁,猜出他主子心情定也不好,也不敢带上太多人去打扰,就让谢莞情和秋兰等人候在外边,自己拿了两只镯子迈入殿内。

“臣妾拜见陛下。”

裴昭俯身行礼。

萧凛也未抬眸,只嗯了一声,似想起什么,眼底才浮现几分神色,“可是审出结果了?”

裴昭忙上前将镯子呈上,“是琉璃宫的秋兰,被谢莞心收买,用毒药熏制的汤勺来下毒,现已全部招认。

这是谢莞心生辰时,其母亲曾予的生辰礼,在秋兰身上发现的...另一只是——”

她想说另一只是谢莞情的,因出自同一工匠,所以其上所刻字迹相同,所以证明那镯子是谢莞心的无疑,秋兰并非是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萧凛却没耐心听下去,打断道:“下毒谋害妃嫔,理应处死,你去处置就好。”

裴昭怔了怔,不确定他指的是秋兰还是其他,于是多加了一句:“陛下,幕后主使是谢莞心。”

萧凛语气极淡:“朕说的就是谢莞心,谢氏不是第一次犯下重罪,不必姑息了。”

看得出来,萧凛自从病情加重后,性情已然变得不像从前优柔多情,谢莞心死不足惜,但她身份特殊,毕竟是育有皇子的妃子。

裴昭还是提醒道:“那二皇子...”

萧凛抬眸,眼底微微一亮,“你先把景言带到琉璃宫照顾吧,辛苦贵妃了。”

如此说,便是执意要杀谢莞心了。

裴昭自是不会多劝,想到曾答应谢莞情的事,才开口道:“臣妾有景炤已经忙的分身乏术了,莞贵人既是谢氏姊妹,不如将二皇子过继给她?”

闻言,萧凛沉眸默然。

裴昭立即意识到自己失言,今时不同往日,萧凛最忧心的,不是萧景言的养育问题,他此刻满心只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立储,最好是立林清的孩子为储君。

可是偏偏林清的肚子里是男是女未知,那么此时,把萧景言过继给林清就是解决没有嫡出皇子最好的办法。

正欲撤回自己的提议,就听萧凛抬眸道:“也好,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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