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城将破，无处可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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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昭看完就将纸条烧毁，又将那枚铜钥匙用布绳拴好，挂在脖子上藏进衣服里，才安心躺到床上。

想着萧峥轻功了得，这么重要的事却不能亲自来交代自己，说明他今日定不在宫中，可萧凛病重着，他为了防止生变也该守在宫里才是，难道还有什么比皇宫安定更重要的？

又或是萧凛病情好转了？

裴昭暗暗期待是第二种结果，这样她就可以安心离开了，怀着忐忑心情睡着。

第二日就发现冷宫的门被去了锁，平日里守在门外的太监也不知溜到哪去了，她一夜间成了无人看管的自由人。

裴昭稍等了半日，到正午也无人来送吃食，便溜到杂役坊看看是否还要做活，顺便打听些宫里的消息。

就见一路上遇到的宫人三三两两，皆神色紧张愁苦， 隐隐听到都在谈论北境有关的事。

裴昭心里越发觉得不妙，一进杂役坊就寻了个面善的女婢打听起来，这一问，才知大事不好。

昨夜传回宫的消息，北境大举入侵楚唐边境，并扬言皇帝命不久矣，劝楚唐的将士趁早投降，放弃抵抗。

裴昭听完紧揪着一颗心。

国破城何在，北境若吞并楚唐，与曾经的裴宿谋反夺位又不相同，异族相侵，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难怪萧峥连夜离开，定是去处理此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又觉事出蹊跷。

北境离燕京路途遥远，昨夜传回的入侵消息，那么说明至晚在前日，战事已经开启，那不正是萧凛看了林清的密信，被气病倒的同一天。

这时机挑的，简直就像能掐会算一样，而宫中有沈颜和林清坐镇，就算再不通政事，也该知道皇帝病危这种事，未处理好前，决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北境却早已知晓，只能说明，燕京有北境的间隙，甚至很可能，就在皇宫里，一手造成了萧凛病情恶化。

裴昭想着，隐隐自责起来，当初捅了高瑾珩那一刀，只想与此人尽快撇清关系，却未敢将其祸乱楚唐的周密野心悉数告知，萧凛定也放松了警惕，才为今天的危机埋下隐患。

她正愁眉不展，就听身后有人唤她，“裴氏，请你去趟龙泉宫。”

裴昭蓦的回过神，先问，“是陛下传我？”

难道萧凛醒了，身子没了大碍？

那太监神色晦暗，只道：“你去了就知道。”

她便也不敢多问，两人快步离开杂役坊，到了龙泉宫时，大门外站了不少人。

为首的自然有柳江玉，秋蔓和谢莞情，还有几个选秀上来的妃子，与裴昭不算熟，见她过来微微露出诧异神色，就让开道路。

谢莞情倒是一如既往，面露喜色，上来抓住裴昭得手，“姐姐，陛下一醒了就要见姐姐，你快去看看陛下吧。”

此时，这份殷勤落在裴昭眼底，只觉假惺惺让人恶心不适，裴昭别过脸，看见柳江玉和秋蔓两人瞪着她，眼睛恨不能喷出火来。

二人如何也想不到，费尽心思，还是让自己隐隐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裴昭觉得这份坦荡的恨意看着舒服多了，冲二人点头一笑，便随领路的太监进了宫门。

留谢莞情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又站回柳江玉身边，三人窃窃私语说起了悄悄话。

龙泉宫内院中，是沈颜和林清，还有萧凛随身侍候的太监侍卫，一个个神色肃然，见到裴昭倒没多说。沈颜只叮嘱她谨言慎行，切勿牵怒了萧凛病情，不然有几个脑袋都不够杀的。

裴昭便知，此时情况着实不容乐观。

心怀忐忑的进了内殿，姜公公向她行了礼便退下。

裴昭走到床边，看见萧凛安静的躺在床上，玄黄的被子盖在身上，庄重又肃穆。

似听到她的脚步声，搭在被子上的手指轻轻勾了两下，萧凛无力的掀开眼睑，“你来了。”

“臣妾参见陛下。”

裴昭屈膝行礼，萧凛又道：“过来些，朕有话说。”

她轻轻走过去，在床前蹲下，看着男子了无生气的面容，心里有些酸楚涌上眼睫，忙垂了眼眸，不敢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凛先开口道：“对不起，错怪你了。”

错怪她污蔑皇后？

裴昭听了这话没什么滋味，她心如明镜，萧凛与林清相识多年，对方对他有几分情谊，他如何会不知晓，不过是自欺欺人，不到真相赤裸裸揭露在眼前，谁说都不愿意相信罢了。

而自己，刚好撞在了枪口上，成了他二人感情的陪葬品。

她低头安慰：“陛下身子要紧，不该烦心这些琐事，臣妾也不放在心上了。”

萧凛听着苦笑一声，“至少你曾把朕放在心上过，是朕辜负了你。”

裴昭心里叹气，想去握男子的手，又想到与萧峥的承诺，手最终没伸出去，只是抬眸目光温柔了些，“臣妾真的不怪陛下，陛下九五之尊，身系天下，能分给臣妾这一年多的情谊，臣妾感激不尽。”

萧凛梗了一下，听出一字一句皆是疏离，也没再说话了。

他不说，裴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生怕牵引到他的心绪，再加重了病情，只能默默陪着。

良久，萧凛再次开口，像交代后事一般，“朕已立下诏书，传位景炤，皇后...念她与萧峥没有实情，林家又对萧氏忠心耿耿，以后景炤还要仰仗林家辅佐，朕不动她。”

裴昭听着心中一震。

她千百次的阻挠，没想到萧景炤这个假皇嗣还是得了传位，又想起自己这个裴氏的真女儿遭父亲的屡次抛弃，不禁感叹，命运之神当真最喜欢捉弄人。

这次，她再无理由推拒了，安静听着萧凛继续讲下去，“你入冷宫之时，林清就屡次劝朕赦免于你，对于从前的事，只要你不介怀，清儿自不会为难你。你今日就可搬离冷宫，继续住在琉璃宫。”

他说着又咳两声，裴昭连忙谢恩，随手想去抚男子肩膀，帮他缓解些病痛，不料萧凛忽的将她紧紧握住，“朕还给你留了一道密诏。”

这一声低沉中略带沙哑，裴昭听得一惊，小声问道：“密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