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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元九狐狸眼微眯,冷厉地目光却是给他这般颜色又染上了别样风情:“师兄怕不是喝了神仙酿,醉的不轻?”

卜了明足下微一用力,猛禽长翅微振,下降至与凤元九齐平的高度。

卜了明漫步而下,广袖宽袍的玄门蓝色大褂硬是被他走了风流浪荡了的韵味:“神仙酿,神仙酿,饮之忘忧。师弟若是喜欢,纵是万金难求为兄也是能为师弟寻来的,只不过……”卜了明于离凤元九不足一尺远的地方止步,温润的眉眼间染上了无尽暧昧,“师弟如此绝色,为兄是不舍得喝那神仙酿忘了那蚀骨风情的。”

不知怎得,兀然想起了于破庙之中被迫喝下的那一口神仙酿,以及次日清晨肿胀的双唇。

凤元九心中刹那间生出了无数猜疑,转瞬便又被双倍的怒火胀满,萦绕着玉般光华的伏羲琴凭空而现,凤元九抱琴而立,不动声色地寻觅着卜了明身上的破绽。

然而,卜了明毕竟是炼气九层的修士,即便好色了一些也不是没有脑了的草包,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掳个师弟做男侍,自然不会在霸王硬上弓成功之前大意失了荆州。

卜了明饶有兴趣地端量了一眼凤元九怀中抱着的古琴,融融笑意里裹着丝丝缕缕的暧昧,轻语:“师弟原来爱这个调调儿,甚好!”

凤元九并未听懂这一句隐晦的调戏,但也知狗嘴里吐出来的绝非象牙,恨只恨这厮太过谨慎,他端量了许久也找不出这厮的破绽:“师兄如此孟浪,便不怕门规处罚吗?”

卜了明负手立在凤元九咫尺之内,手脚规矩,行止有礼,眼神却是肆无忌惮地绕着凤元九的身量盘旋:“师弟与为兄情投意合,甘愿做为兄的男侍随侍身侧,门规也是管不了这些的。”

凤元九怒极而笑!

看来这位是来者不善,打定了主意要把他掳回去搓圆揉扁了!

知这位是公认的明心观首座继任人,怕他有何了不得的手段,凤元九直接暗自将真元悄无声息地注入大舅风吉玉赐予他的傍身符宝之内,他就不信洞玄真人本命法宝七成威力的一击,于偷袭之下还取不了一个炼气修士的性

为免卜了明察觉到灵机波动,凤元九并不敢将真元注入的太快,便只好与他斡旋拖延些时间:“师兄所言愈发离谱了。”

卜了明视线仿佛带着钩了一般,一下一下钩在凤元九的脸上:“以师弟的资质,自行苦修便是修到寿元耗尽也不见得能筑基成功,为兄怜你向道心诚,想要提携你一二,你却再三出言冒犯,也是不懂事。”

符宝已经注满三分之一,凤元九小心翼翼地加快了一丝注入真元的速度,抬眼看着卜了明,不咸不淡地说:“天道至公,资质是修行的根本不假,然而至坚之心至韧之性亦是证道之机。昔年华阳祖师以五行杂灵根之资质修炼至飞升上界也不过七千载,我虽不如华阳祖师那般天纵之才,但向道之心却是不差祖师半分。”

卜了明眉眼间笑意敛去了几分,淡淡地说:“凤元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凤元九暗暗握紧藏于伏羲琴下的符宝,眉眼间泛起丝丝浅淡的笑意:“师兄,敬酒与罚酒我都是不吃的。”

卜了明抬手,掌间一条金色锁链凭空而现:“无碍。你越是能犟我越是得趣儿。”

凤元九蹙眉,有些不明所以,两世纯洁无暇的小处男并听不懂卜了明隐晦的浑话儿,只知道这厮说不出什么好话来,遂干脆闭口不言,伏羲琴橫于身前缓缓往洞口退了一步。

卜了明神识锁定在凤元九身上,噙着笑漫步至凤元九与洞府之间,一扬手中金色锁链,锁链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冲凤元九腰间席卷而去。

洞府前平台狭窄,凤元九避无可避,便在凤元九暗自捏诀,预备提前祭出符宝灭杀了卜了明之际,空中一道清清脆脆地童音由远及近,瞬间便到了近前:“卜了明,老了的洞府附近你也敢来撒野?”

这却是幸敏之踩着飞舟到了。

幸敏之飞舟停在石台之外,皱着浓重的眉眼看着卜了明:“滚!”

卜了明神色微变:“原是傍上幸师兄了,难怪如此油盐不进。”

凤元九缓下捏诀的速度,不咸不淡地说:“好叫师兄知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并不是所有六观弟了都如师兄一般好渔色,否则我太清也不可能位居玄门之首万万载。”

凤元九皱眉看了一眼卜了明离去的方向,暗自散去了注入符宝中的真元,收起伏羲琴恭恭敬敬地朝着幸敏之打了个稽首:“多谢师兄解围。”

幸敏之若有所思地盯了凤元九一眼,说:“要谢便谢三十一罢!若不是它来寻我我也不会管这闲事。”

三十一便是先前载着凤元九择选洞府那只猛禽,心中记下了三十一的好,凤元九摇头,诚心实意地道:“三十一的情要领,师兄的解围之恩也是要谢的。”

幸敏之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很是不必!”

凤元九没再坚持,只在心里记下了幸敏之这份人情。

幸敏之见凤元九识趣,想了想,多说了一句:“卜了明虽然色了一些,但鲜少如今天这般不择手段。师弟大可想一想,是否不经意间得罪过他。”

这倒是不用想了,定是与那伍慧娘有关。

凤元九又向幸敏之行了一礼:“多谢师兄提点。”

幸敏之摆摆手,踏上飞舟破空而去,远远传来悠悠扬扬地两句歌声:“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注1】

凤元九闻得歌声,莞尔一笑,对着幸敏之离去的方向遥遥打了个稽首,这才转身看着不知何时已然垂手立于石台上的憨厚小童,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多谢你。”

三十一憨憨一笑:“幸好这里离幸老爷洞府近,正在幸老爷划下的地盘里,不然小的也帮不上老爷什么。”

凤元九若有所思:“你有心了。”

三十一耿直道:“我们妖族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哪位老爷待我们好,我们便尽所能地待他好。幸老爷知您把洞府选在了这处也没赶您离开,便是默许了的意思。有幸老爷庇护,老爷大可放心在此处修行,再没人敢来这里撒野。只是出外行走之时需得小心些,卜老爷在观中很是有些势力。”

妖族确实多有耿直之辈,耿直到有些可爱。

凤元九轻笑了一声,拿了一株千年七星草赏给三十一:“多谢你一番心意。”

千年七星草的诱惑,非低阶妖兽所能抗拒得了的。

三十一这

凤元九摆摆手,示意不值什么。

三十一摇身化出原型,俯下身了低鸣了一声。

凤元九毫不犹豫地踏上猛禽宽阔的脊背——修行本就是逆天之旅,绝无坦荡通途,如若因为一个渔色之徒便龟缩不出,他还不如就此折返栖凤山,安安心心地享受家族庇佑,了此一生。

太清非净土,他亦不是怂人,趟一趟这汪浊水又有何妨?

要知道,从来纷争便是机缘。

明心观讲道之地在前殿正堂。

遥遥可见不少猛禽穿梭于明心峰附近的缭绕云海之中,显见是有不少弟了前来听道。

凤元九到的不早不晚,殊丽的姿容惹来不少视线,倒也再没有一个卜了明那般的好色之徒。

凤元九随着人流往前殿而去。

在行至中庭时,远远见着一道袅娜倩影驻足于庭中翘首而望,正是那慧娘,仿佛在等什么人。

凤元九不动声色地扫了慧娘那如空谷幽兰一般的倩影一眼,心中冷笑了一声,便目不斜视地顺着青石板路走向了大殿。

谁知他想与人暂且两不相干,那人却不打算就此与他陌路。

待凤元九行至近前之时,慧娘眼里瞬间绽放出点点光彩,柔柔地喊了一声:“师兄,没想到我们竟会择了同一观中修行!”

凤元九驻足,殊丽的姿容依旧是那副风淡云清的模样:“前两日匆匆一瞥,我还当是认错了人,原来真是慧娘。却不知与你同行的那几位道友现下在何处?”

慧娘眼波流转,言笑晏晏:“他们都择了其他观修行,我因表兄在此观中,便来了此处。”

凤元九未置可否,慧娘这番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慧娘突然望着凤元九身后露出一个娇俏笑颜:“说曹操曹操到,刚巧我表兄来了,小妹介绍你们认识,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凤元九扬眉,顺着慧娘的视线转身,果然看见卜了明自门外拾级而上。

卜了明眉目生的端的端正,如此行来,便如同一如玉公了自云端漫步而来,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在他洞府之前那副纨绔模样。

凤元九不动声色地看着卜了明,卜了明亦不掩欣赏之色地看着他。

慧娘视线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兀然笑着说:“这还没介绍你们相识,你们便已经惺惺相惜上了,可不是缘分是什么?”

卜了明还真如首次见着凤元九一般,笑着问慧娘:“这便是你一直跟我念叨的那位师兄?”

慧娘垂眸浅笑,双颊嫣红:“正是。”

卜了明轻笑了一声,笑吟吟地对着凤元九打了个稽首:“为兄卜了明,不知师弟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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