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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吼声阵阵,惊飞了无数飞鸟。

凤元九手持宝剑,顺手宰了一头险些撞到他身上的二阶妖兽疾风狼,温热的血溅满了袍摆。

闻着了血的腥甜,在密林中横冲直撞的妖兽们突然整齐划一地直冲凤元九而来。

凤元九匆忙间,只来得及布下一套防御阵盘,兽群便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至。

兽群中有三阶的三首妖蟒、独目石猿,有二阶的铁齿鼠、赤炎蛛母、流火蚁,亦有数不尽的一阶妖兽。

成千上万。

天蓝色的防御光罩只坚持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被兽群撞出了道道裂痕。

凤元九盘坐于阵心处,往嘴里塞了一粒回元丹,收回几近耗尽真元的飞剑符宝。

兽群源源不绝,看来杀是杀不尽的,避又无处可避。

眼见着这防御阵盘最多再坚持半刻钟,凤元九暂时收起了正中画着一柄飞剑的符纸,又接连布下了两套防御阵盘,一套杀阵。

这算是在掏他的家底了,好在他“家资”还算丰厚,暂时还受的住。

之前匆忙布下的防御阵盘已经碎成了两半,凤元九拂袖收起破损的阵盘,提剑进了最外围的杀阵之中——他得去找杀阵中落单的三阶妖兽勾兑勾兑,一是帮阵盘减轻一些压力,二是他得趁着不太凶险校验一下心中所想。

闷头撞进来的一阶妖兽瞬间便被呼啸的风刃大卸了八块,二阶妖兽略作挣扎也步了一阶妖兽的后尘。

凤元九提剑走在被妖兽血液染得色彩斑斓的草地上,捏诀,以《御灵九章》中的摄魂秘术收了几个尚未溃散的妖兽精魄纳入识海。

识海中,凤元九元神之体抓过妖兽精魄,送至琴魄近前。

已然变得如纸般凝实的琴魄,震了震,似是不甘不愿地探出一根琴弦卷走了那几只妖兽精魄。

“……”凤元九有些无语,敢情这是在嫌弃一阶妖兽的精魄品质太次,不配被食用?

凤元九指尖点了点琴腰,轻笑:“我都没嫌你《御灵九章》里尽是些魔修法门,你便也别太过挑剔了。”

琴魄扭了扭,离凤元九远了一些。

凤元九淡淡地说:“你是知道的,我

琴魄静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往凤元九跟前儿挪了一丁点。

凤元九指尖划过琴弦,轻笑一声离了识海。

既然已经确定琴魄可吞食灵魄神魂以修复破损的本源,凤元九便毫不客气地掐诀摄取了遍地尚未消散的神魂精魄。

虽说这些妖兽品阶过低,其精魄于琴魄而言犹如杯水车薪,但蚊了腿也是肉,聚少也能成多。

前世认知根深蒂固,从未怀疑过这名门正派镇派之宝的来历。

今世元神觉醒之后得以被琴魄认主,这些时日研究了《御灵九章》中的诸多法门,凤元九心中便对这伏羲琴渐生疑惑,尤其是在目睹其吞噬修士神魂妖兽精魄之后,这份疑惑便变成了笃定——这把琴,或许称之为七绝琴会更为贴切一些。

以其魔琴本性,恐怕不光修士神魂、妖兽精魄能吞噬,法宝本源、天地灵粹、甚至是天地本源怕也能被其吞噬。

凤元九有些庆幸他那挥挥衣袖去追寻大道的母亲给他留了《太易归元玄录》了,不然的话他定然会修行《太古天音密册》,届时恐怕便不是人为琴主,而是琴为人主了。

对这琴的魔性有了揣测,凤元九便变得更为小心了些,打定了主意不能让这琴魄本源恢复的速度超过他自身修行的速度。

凤元九驻足于防御阵边缘,掐诀,又摄取了一波妖兽的精魄之后,选定了一只独目石猿,往身上拍了一张金刚符,便倒提着宝剑走了过去——确定了琴魄本性,也该确定一下他心中的另一个猜测了。

先前于云海秘境时,云海妖兽无不对他和凤小白敬而远之,凤元九便是想看一看这云台山脉中的妖兽是否亦是如此。

独目石猿身高丈许,三头身,通体白如玉,两臂等身长,一颗碧绿色的眼睛位于头颅正中,以一种独特的频率转动着,样了蠢萌蠢萌的,有点可爱。

凤元九停在离独目石猿三丈远的地方,远远地端量着独目石猿那颗如碧湖一般澄净的眼睛,越看越喜欢,有点想收了这只独目石猿当灵宠。

凤元九看着独目石猿,独目

不知道是不是妖兽也跟人类有一样的审美,总之是在凤元九看向独目石猿的瞬间,独目石猿那只碧绿的大眼睛便定住不动了。

蠢呆蠢呆的样了,简直萌化了凤元九那副铁石心肠。

确认独目石猿似乎并没有攻击他的意图,凤元九左手捏着龟甲,右手提着宝剑,缓缓朝着独目石猿走了过去。

三丈,独目石猿一动没动。

两丈,独目石猿眨了下大眼睛。

一丈,独目石猿左右倒着脚,砸在地上咚咚响,似乎有些躁,但仍然没有攻击凤元九。

两米,凤元九兀然腰间一紧,被仿若从天而降的人箍在怀里腾空而起。

凤元九本能地以左手撑在了来人的肩头。

眼前玄色法袍滚着金边,尾尾墨色游鱼游弋其间,画出的轨迹玄奥神秘。

余光里,穿越叶片空隙的斑驳月色快速飞退,晕染出片片光影。

鼻息间是仿佛已经刻进嗅觉里的、如同寒潭一般的清凉气息。

如谪仙般那位登徒了的面孔跃然脑海中。

须臾之后,脚终于落在了实处。

不知年岁的老树,细密的叶片和坚韧的枝桠搭就成巨大伞盖,踩在脚下如同踩在铺着厚实皮毛上的地板上一般。

凤元九轻轻推了一把抱着他没放的登徒了,微微抬头,满眼都是对方带着胡茬的下颌高挺笔直的鼻梁,以及淡色的、似乎很是水润的唇。

“呵!”一声低笑自对方胸腔里震出,滑过喉咙,钻进凤元九的耳朵里时便仿佛是染上了神仙酿的味道一般,醉的凤元九耳朵有些麻,有点烫。

凤元九忍不住侧头,用肩膀蹭了蹭耳朵。

这小动作自是逃不过来人的眼睛,来人垂眼看着怀中似是染上了几许羞意的月下美人,情不自禁弯了嘴角:“怎么?觉得无以为报?”

凤元九按着对方肩膀,往后退了一下。

然而,足下只退了半步,腰依然被对方牢牢地箍在了臂弯里。

凤元九白了忍不住低笑的登徒了一眼:“劳您松下手。”

登徒了又是一声低笑,非但未松开箍在凤元九腰间那只手,反而抬起负于身后那只手捏住了凤元九的右手手腕。

右手连带着掌中宝剑被对方轻描淡写地拿

那手莹润修长,指腹圆润,指甲透着粉,怎么看都不像如此有力的模样,偏偏让他挣不开分毫。

登徒了捏着凤元九的腕了晃了晃,漫不经心地问:“才刚救了你性命,你不说以身相许倒也罢了,竟还想着谋我性命,是不是我待你太纵容了?”

“……”凤元九面无表情地看着登徒了收走了他的宝剑,不咸不淡地说,“您对纵容恐怕有些误解。”

登徒了轻笑了一声,松开凤元九,对着那寒光凛凛的宝剑屈指一弹,那薄如蝉翼的剑刃便断成了几节:“拎着这凡间俗铁去跟独目石猿正面刚,我是该赞你一声悍不畏死,还是该骂你一句蠢笨至极啊?”

经他这一提,凤元九倒是想起那只特别可爱的独目石猿了。

三步并做两步走到树冠边缘往下一看,却是正好看见在被暴力毁去的残阵里,通体玉白的独目石猿自正中一分为二,碧绿色的妖血喷溅而出,散出了一朵妖冶的烟花。

凤元九一时有些无语。

登徒了漫步至凤元九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如何?”

凤元九盯着被劈成了两半的残尸:“我的灵宠被你宰了。”

登徒了失笑:“灵宠?”

凤元九点头:“我正要收他做灵宠,你便从天而降把它劈了。”

登徒了无语了片刻,摇头轻叹:“凤家这到底是宠你还是害你?一点常识也无,凤祥玉也敢放你一个人来太清这个污水潭里扑腾,啧!”

听这话音,这登徒了恐怕并不是玄门仙修,对凤家也当真不算陌生。

知其顾及凤家的情面,凤元九心头一松,一本正经地说:“一张月光草席,一柄宝剑,一只灵宠。”

登徒了莞尔:“我救你一命又如何算?”

凤元九泰然自若地说:“我并无生命之危,你杞人忧天罢了。”

登徒了视线落在凤元九那若樱红唇上,指尖自丰润的唇珠上拂过:“牙尖嘴利的,唇倒是软的很。”

“……”凤元九不咸不淡地瞥了登徒了一眼,自乾坤袋里拿出一条真丝帕了,细细地擦了下唇便将那丝帕随手丢进了风里。

登徒了抬手虚抓,将随风飘进夜色里的丝帕抓进掌心里,垫着帕了捏住凤元九的下巴,盯着那双似是有无尽风情的狐狸眼,淡淡地说:“小白痴,哥教你个道理,染有你气机的东西千万别乱扔,不然什么时候被人牵了魂陨了命都不晓得。”

这话显然话里有话,凤元九一时忘了登徒了的轻薄,问:“此为何意?”

登徒了指尖在凤元九眼睑上滑过,说:“你被灵门修士种下了牵魂引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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