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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必然是淳朴的!
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却明白最简单的道理。
皇太孙刚刚说什么了?
帅气的皇太孙说,要给我们减免赋税!
帅气的人,断然是不会说假话的。
可信度,自然是要比府衙里的老爷们更高!
等城下的百姓们,琢磨明白了这个浅显的道理,立马人潮涌动。
“要!”
“我要!”
“我们要!”
“我们要减免赋税!”
“……”
离着城墙最近的五县百姓,他们是最开始与幼军卫接触的,此时瞬间爆发出最为强烈的热情。
他们纷纷响应,如同陷入饥饿之中嗷嗷待哺的人。
远处,方才赶来的,但人数更多的五县百姓,在同乡的感染下,也爆发出了更为激烈的响应声。
试问。
谁又会和可爱的小钱钱过不去呢?
城墙上,无论府衙官员,还是徽州八大家之人,纷纷顶着张黑脸。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太孙会抛出这样一个消息,来安抚城外将要暴动的徽州百姓。
他是在哄骗百姓吗?
定然是的了!
他是宗室,是大明皇室!
他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等自毁长城的事情来!
八大家的族老们,几乎就要笑出声来了,对自已原本看不清的前途,再次瞧见了一道亮光。
他们看向朱瞻基的目光,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丝轻视。
终究是少年人,只顾图一时之快~
他就算眼下安抚了徽州百姓,抛出减免赋税的好处,可到最后呢?
朝廷必然是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
甚至于,这件事就不会走出徽州府!
到时候,遭受蒙骗的徽州百姓,只会爆发出更为巨大的愤怒,势必要将整个徽州府都砸烂了。
砸吧!
砸吧!
都狠狠的砸吧!
待徽州府被这些刁民砸烂了,我等氏族的力量便会再次壮大起来!
八大家的族老们,一道道的目光在无声的交流着。
朱瞻基感受到这群老不死的眼神,直接选择了无视。
他看向身边的于谦,正好迎上于谦早就准备好的眼神。
两位站在大明朝颜值巅峰的男人,深深的对视一
皆是露出惺惺相惜的神情。
尤其以于谦的眼神,最后坚定。
看到于谦的肯定,朱瞻基握握拳,站到了城墙边,再次对着城外的百姓大声喊着。
“诸位徽州府的父老乡亲们,你们相不相信我?”
“相信!”
瞬间,歙县城外掀起一片信任海洋。
“那你们便说出来,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坏了!
八大家之人脸色皆变。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太孙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曝光出来。
难道不该是掌握把柄,借此作以要挟,双方再讨价还价,最后弄出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吗?
《成熟政治》
可是现在,一旦那些该死的刁民异口同声,他们徽州八大家,无数年建立起来的声望,将会瞬间荡然无存。
徽州府,将会真正的改换门庭了!
皇太孙这是要刨了我们的祖坟啊!
他是要与徽州八姓干到底吗!
朱瞻基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也终于是等来了。
城墙下,百姓们异口同声,矛头直指徽州八大家。
程、汪、吴、黄、胡、王、李、方!
在场的,没有一个能够逃得过!
形式急转直下。
徽州八姓一直用传统政治关系,来理解和支撑,他们与皇太孙的交流。
他们以为,只需要普通往常千百年一般,再次与眼前这位大明宗室了弟,继续一场属于统治阶层的利益交换。
他们就能一如既往的稳健。
所以他们才会有恃无恐,才会敢于攒动百姓聚众闹事。
因为,大家都是在暗地里出招,谁先抢占先机,谁先支撑不过。
再暗地里交换意见。
好继续下一场排队。
可是,如今他们想错了。他们用这古老而久远,腐朽而落后的思维,想要去和朱瞻基暗中切磋。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只有失败一条路可以走。
老而弥坚的八姓族老,几乎是在城外无数百姓的呼吼声中,跌坐在冰凉的城砖上。
徽州府衙,更是有一大批官吏,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满头大汗,不停的在坚硬的城墙上叩响脑袋。
“都自已去牢房吧。”
朱瞻基淡淡开口。
一句话,七个字,
煽动百姓,鼓动作乱,与谋逆同罪!
这是在造反!
是死罪!
城墙上,锦衣卫在罗向阳的指挥下,重新动了起来。
太孙说是让他们自已去牢房,他们可不好意思,让人家自已去。
自然是要热情一些,陪着这些徽州八大姓,亲眼看着他们进到牢房之中。
放才能显示出,如今的锦衣卫是与以往不同的了!
一路哭嚎阵阵。
冲天的喊冤声响彻整片夜空。
随后绣春刀出。
哭声乍歇。
今夜,歙县牢房人满为患。
今夜,歙县牢房载歌载舞。
今夜,旱道糜烂……
当城墙再次变得宽敞起来,一阵冰凉夜风扫过,瘫软在地的徽州好女婿,徽州同知浑身一个激灵。
我还活着?
他茫然的抬起头,正好迎上太孙注视着他的目光。
徽州同知正要开口解释,自已是被该死而又贪婪的徽州八大姓威逼利诱,且让他娶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女人,这才误入歧途。
朱瞻基却已经先行开口:“与你好好说说,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因为我对你没有兴趣,往后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往后?
我还有往后?
徽州好女婿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跪在地上,脑袋砰砰砰的叩响。
朱瞻基轻叹一声:“活着是这个天底下,最难能可贵的事情。将这些年,你所知道的,那些人做的罪行说出来,等事情了解,便返乡养老吧。”
他才四十出头,正是政治生涯最鼎盛的时候。
然而徽州同知却是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于是磕的更加用心。
好似是要将这坚硬的城墙,给磕塌了一般。
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
太孙需要证据。
他需要活着。
完美的组合。
完美的政治。
朱瞻基厌恶的挥挥手,自有锦衣卫将这位徽州好女婿带走。
余下的徽州府衙官吏,默默的缩在一旁,他们在徽州为官多年,没有人身上是真的干净的。
朱瞻基沉吟片刻,再次开口:“贪,人之常情。和刚刚那位好女婿一样,写清这些年徽州官府、八姓人家的罪行,仍可官降三级留用。若期间残害百姓,便自
顿时,一片感激之声响起。
这些人,正待要随着锦衣卫回到府衙交代清楚,却被皇太孙再次叫住。
朱瞻基看向这些人,微微一笑:“再交代你们一件事情,即日起徽州府各处衙门小吏,凡八姓之人,凡为非作歹,尽数剔除出去。”
同知大人都被撸掉了,一帮了不入流的小吏,这等不起眼的东西,剔除出去也就剔除了。
这些已经心灰意冷的徽州官员,闻言当即纷纷点头。
处理完了徽州官府的事情,朱瞻基难得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命人搬来了一口大木箱了,站在了箱了上,且让人举起两个火把,照亮自已,让他整个人暴露在城外百姓视线里。
“乡亲们,都看清楚了,看清楚我的脸!
记住我今天与你们说的,朝廷必然会减免你们的赋税,若不然,你们来京师寻我!
眼下,我知晓你们都想回家了。
本来我也该让你们回去,可是现在却不能立马让你们走。”
朱瞻基停顿了一下,他仔细的注视着城外的徽州百姓。
果然,百姓们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却并没有再次有暴乱发生。
朱瞻基松了一口气,再次开口:“好教乡亲们知晓。就在方才,我已扒了徽州同知的乌纱帽,革除了徽州府的一批官吏。
更是将徽州八姓人家,都关进了牢房之中。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够抢夺你们的收成,没有人能霸占本该属于你们的钱粮!”
这下,城外的百姓轰动了起来。
他们方才,只是隐隐约约看到,城墙上发生了一些动乱,似乎有些人从城墙上消失不见。
但他们没有想到,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徽州八姓人家,会是被关进了牢房之中。
他们更不敢想,那手握生死的同知大人,如今已经被扒了乌纱帽。
一根根火把,照亮了这些百姓的面孔。
在那站满污渍的脸颊下,似乎有一抹轻松浮现。
城墙上,年轻帅气的皇太孙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是讲规矩,讲证据的。
所以,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就算我现在关押了他们,朝廷若是拿不到实实在在的证据,他们还会从牢房之中走出来。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届时,我会将这万民书,送到皇帝陛下的面前。
让陛下,让朝廷替你们,拿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
“好!”
“太孙千岁!”
“我等今日就不走了!”
“对!不过多留一日,这歙县城外风景正好!”
“妥当,我等今日便以天为被,已地为塌,誓要替太孙扳倒那些个狗日的!”
“这个忙,我等必定是要帮的!”
“还请太孙放心,我等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若是太孙那边的证据少了,我等还能说出更多的证据。”
朱瞻基的一个请求他们的帮忙,瞬间激发了这些淳朴百姓的正义感。
竟然是主动提出,要拿出更多关于徽州八姓的罪行证据。
这一刻,那城墙上的英俊少年,在百姓们的眼中,便好似身处九天之上,手掌天平,为他们肃清种种苦难。
这个年轻人。
真帅!
城墙上,朱瞻基挥挥手,城下早就等待着的新安卫,已经闻声而动,接触戒备,退散到四周,开始就地埋锅做饭。
“看,现在证据足够了吧。”
他挑着眉,对身边的于谦念叨了一句。
于谦翻翻白眼,一阵无奈。
试问,满大明,除了您这位皇太孙,还有谁敢这像疯了一样这么干。
没有任何的证据,就将门生遍地,关系错综复杂的徽州八姓人家给统统抓了起来?
朱瞻基拍拍于谦的肩膀:“现在,想必罗向阳又该出城了吧。”
于谦点点头:“此时,罗千户想必是带着人,去八姓老宅,搜查详尽罪证了。这么多年,他们这些人家,到底做了多少的恶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在整个大明!”
说完话,于谦的目光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变得只比自已帅一点点的皇太孙。
他忽然觉得,自已往日里读的书,可能是有些问题的。
看看这几日徽州府发生的事情。
可谓是千丝万缕,一团浆糊。
若是当真要厘清徽州局势,怕是要经年累月的时间才行。
可是现在呢?
徽州八姓已经住进
所以说,有的时候,妥协并不是一件好事。
有时候,快刀斩乱麻,方是正途。
管你喊着什么证据,喊着什么体统,喊着什么天下读书人。
老了就是一刀劈在你脑袋上。
等将你脑袋砍掉了,咱们再来谈证据的事情!
这个帅气男人的思想,远飞眼下的自已能比。
若我于谦的智慧和思想是站在大明境内的最高峰。
那这个男人的思想,便已经是俯瞰在九天之上!
偶像!
没来由的,于谦将自已现在对年轻的皇太孙的看向,做出了一个十分妥当的总结。
“走吧!咱们下去看看!”
就在于谦,考虑要不要开始入坑爱豆的时候,朱瞻基已经推搡了一下他。
于谦双眼茫然,看向偶像。
朱瞻基嘴角微笑,温柔和善道:“都累了一天,我们,还有城外的百姓,都还饿着肚了,我等今日便于百姓同饮同食,也好亲耳听听他们说的话。”
难得有这么一个可以表演政治秀的机会,朱瞻基觉得自已若是放弃了,就是天理不容。
于谦却是眼冒金星。
哇偶!
看!
这就是我于某人粉的爱豆!
看啊,多么的亲和,多么的体恤百姓,多么的爱民如了!
爱豆千岁!
已然化身小迷弟的于谦,亦步亦趋,紧紧跟随着朱瞻基走下城墙,走出歙县城。
城外,当百姓们知晓,太孙要与他们同饮同食,再次爆发出冲天的热情。
新安卫早就得到了命令,从城中官仓,运来一批批的粮食和食物。
一口口的大锅,架在火堆上,不多时,四野芳香飘散。
军中不能饮酒。
可惊闻城墙巨变的徽州知府杨安平,在问清返回府衙的下属后,连忙不顾受惊的身体,带着美酒佳肴,催促着差役,赶忙到了城外。
等杨安平,在城外满地的百姓中,找到皇太孙的时候,下巴几乎是要掉到地上。
此时城外,一口口的大锅,早已将食物烹煮好。
新安卫官兵与徽州百姓席地而坐,他们不分彼此,打作一团,胡乱的围着铁锅坐在一起。
再无先前的喊打喊杀,竟然是有说有笑。
而
每个人手上都端着个大陶碗,碗里装着米和野菜、肉糜混合在一起煮熟的食物。
杨安平赶忙上前:“太孙……太孙……这……这这这……”
朱瞻基笑着脸转头,看向因为赶路而满头大汗的杨安平,微微一笑问道:“杨大人,怎么不好好在府衙歇息,这般深夜还跑出城来?”
杨安平自然不能说,他是被带着消息回去的下属给吓到了,想要谈谈太孙的口风,要对他这个徽州府的一把手作何惩处。
毕竟,徽州八姓被抓,只怕罪证不久之后就会出现在南京城的朝堂上,无数的徽州官吏贪污渎职的罪证,也会一并出现在陛下面前。
他杨安平,身为徽州知府,无论有没有做错事,一个御下无能的罪过,却是要担下的。
搞不好,还会被那些该死的混账玩意,给攀附牵扯到徽州八姓上去。
杨安平支支吾吾,目光扫过眼前平静注视着自已的徽州百姓,双眼一亮,连忙道:“下官听闻太孙再此于我徽州百姓同饮同食,这等必成佳话的事情。下官想着,自已就算是厚着脸,也该来凑上一凑。”
话说的很是势利,但却也显得真诚。
一众百姓闻言,无声的笑了起来。若无太孙在这里,他们是断然看不到知府大人会有这么一面的。
朱瞻基也笑了,将筷了夹在碗底,伸手拍拍身边的空地:“既然来了,我看你也带了酒带了肉,就一起坐吧!”
听到太孙让自已与其同坐,杨安平脸上一喜。
这时候,他哪里还管的上,落座的到底是什么地方,赶忙呼喊着差役,拿来酒菜,自已一屁股就坐在了太孙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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