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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骏道,“你这么喜欢,回去照着布置,不就能日日欣赏了,有何难的。”
“你懂什么,要达到这‘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境界,可不简单,单纯仿造,不过东施效颦。”
杜粟正要为他讲解造景之法,就听繁茂枝叶后传来一道声音。
“徐丫头,你带的什么人来。”虞敏德躺在摇椅里,拍着蒲扇问。
徐琬上前行礼,“我表哥沈宵,还有他的两个好友,不会叨扰虞老吧?”
虞敏德瞥她一眼没说话。
又见一修竹少年到跟前见礼,“晚辈沈霄,久仰虞老。”
“哦,沈霄,齐老头的徒弟。”虞敏德慵懒地扫他一眼,“你老师说你能连中三元,重现我当年的荣光。”
沈霄汗颜,齐大儒又到处大嘴巴,是生怕他树敌太少,日后考不中状元,无人讥讽他啊。
“晚辈惭愧,远不及虞老,是恩师爱重,过誉了。”
杜粟和陈知骏听了一会儿,接连认出这位穿夏布长衫的花甲老人就是名震当年,中周连中三元第一人的虞敏德。
传言说他被撵出上京,躲回家乡湖州去了,原来都是假的,他竟然就住在皇城根下。
“你二人又是?”
他视线落到后面的杜粟和陈知骏身上,两人忙走到跟前,杜粟先行礼,“晚辈杜粟,家父杜云志。”
按年龄算,他们隔着两辈,怕虞敏德没听过自己,杜粟才提一提自家父亲。
“哦,翰林院侍读,杜云志?”虞敏德精准反应过来。
杜粟道,“正是。”
虞敏德了然点头,又看向陈知骏。
陈知骏一对上他那严肃精明的眼神,立时就有种在课堂上被先生抽中答问的紧张感,惶恐行礼道,“晚辈陈知骏,家父…哦不,祖父太仆寺卿…陈重。”
他父亲行老三,性子懒散,志向不高,又不爱与人打交道,因此做了从七品下的典厩署令,真真芝麻小官,专负责饲养牛马和给养杂畜。
若是提家父,恐怕虞敏德还真不知道。
“陈重……”虞敏德念了一遍,问他,“听说他有个儿子养马厉害,是你爹,还是你叔伯?”
陈知骏一愣,结结巴巴道,“是、是家父。”
虞敏德点点头,抚须看着他们道,“后生可畏,当年我还在朝中时,尔等还只是半大孩童,如今都是有志少年了。”
“你们今日来所为何事啊,不是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的吧?”
沈霄道,“不瞒虞老,晚辈等,想认识一下崔言之。”
嗯?
虞敏德看一眼边上站着没说话的徐琬,便立马明白出她的用意。
他这个徒弟在上京,每日都是梨花巷、望春巷两头跑,心思不是花在读书上,就是花在想未婚妻上,从不出去交际。
他是能教他,但并不能兼顾好友的作用,而且他太老了。
他正愁如何解决,没想到瞌睡遇上枕头,徐丫头把她表哥及其好友带来了。
看来,蠢徒弟选妻子的眼光不赖,日后也是有人在乎的。
“言之。”虞敏德朝书房喊,“出来见客。”
到这时候,他这徒弟反倒跟小媳妇儿似的怕生,不肯主动出来见人。
沈霄、陈知骏、杜粟纷纷望向书房门口,想看看崔弋将军之子,虞敏德之徒,是怎样一副模样。
绿树浓荫夏日长,风扬仙君月色袍。
崔言之一露面,三人立时愣在原地,竟都直直望着他。
这……与他们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啊,还以为崔将军的儿子就算不是魁梧之人,也该有副精壮身骨,没想到竟如此清瘦。
还有那绝世好容颜,谁敢信武将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啊。
陈知骏小声道,“这恐怕,是全上京最好看的相貌了吧?”
杜粟难受道,“相形见绌,相形见绌啊。”
崔言之先是看了眼望着他的徐琬,才对着三人谦逊见礼,“在下崔言之,见过诸位公子。”
“沈霄。”沈霄回礼,杜粟和陈知骏也忙跟着施礼,“杜粟。”
“陈知骏。”
崔言之双手一拱,依次道,“沈公子、杜公子、陈公子,久仰。”
“哎,不必如此客套。”沈霄道,“你依阿琬,唤我一声表哥即可。”
“是,表哥。”
陈知骏也道,“我唤你言之,你不必称呼我和杜粟公子,你是哪年哪月生人?咱们依年纪论大小。”
“文兴十五年,十一月十五。”
杜粟道,“那你比我和知骏都要小月份。”
崔言之从善如流,“陈兄,杜兄。”
“进堂屋去坐吧。”虞敏德总算舍得从躺椅里站起来,招呼他们。
沈霄和陈知骏、杜粟二人跟上他,崔言之则回头等徐琬,两人挨着走,他道,“我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徐琬微一耸肩,无奈道,“是没打算来的,是沈霄说想见你,只好来了。”
“……”
好吧,无论因为什么,能来就好。
崔言之问她,“你跟表哥提我时,说过好话么?”
“没有啊。”徐琬对此问大为不解,“怎么了?”
“只是觉得他对我很友好,陈兄和杜兄亦是。”
徐琬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他对你友好,自然是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同我没关系。”
是吗?
崔言之不这么认为,“非也,阿琬,与你关系极大。是爱屋及乌。”
沈霄看在徐琬面上,而陈知骏和杜粟看在沈霄面上。
“也许现在是,但今后未必啊。”
徐琬像个老母亲般鼓励他,“我相信你能靠自己赢得他们的喜欢,你得广交好友,否则将来你入仕做官,连个帮你说句公道话的人都没有,岂不很惨?”
她的话,像春日风,夏日雨,令崔言之感觉很熨帖,他道,“我知道,我会的。”
堂屋里的几人还没坐下,陈知骏就兴奋地用胳膊肘捅了捅沈霄和杜粟,示意他们二人快看。
“好一对璧人。”杜粟有些羡慕,“阿霄,你这妹夫,旁的不说,单那相貌气度,就能甩裴柯两条街,与你妹妹是绝配啊。”
不,严格说来,他比徐琬还要引人注目。
“……”沈霄轻咳一声,门口的崔言之听到后,立刻尴尬地提大步子,与徐琬拉开些距离。
陈知骏嗤他,“阿霄,你咳什么咳,眼红嫉妒啊。”
“……什么眼红嫉妒。”沈霄无语。
“当然看不得人家有情人相处啊。”
除了蒋熙定亲外,他们三人都还没找到成婚对象,家中也不是没有张罗着四处相看,就是没选到合适的。
沈霄是眼光太高,非要合眼缘;陈知骏和杜粟则属于,女方能看上时,他们看不上,他们能看上时,女方又看不上,总错过。
大约是情窦初开的时间来得晚,三人都不觉得没有成婚对象有何不好,直至此刻,陈知骏和杜粟心里泛起羡慕嫉妒的酸水。
他们也想和心上人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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