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过去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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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云略显凶残的话，让男孩儿屏住呼吸，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我向师父学了一年，在七岁的时候杀了那个家伙。”静云走进房间，来到男孩儿身边，歪歪脑袋，“我大概会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你要学吗？”

男孩儿颤抖着手，缓慢却坚定的握住了静云手上的苦无，立在了自已的胸前，“我要学！”

“那明天你父亲离开之后，你可以到隔壁找我。”静云手指弯曲，在空中比划着敲门的方式，“这个节奏，明白吗？”

男孩儿盯着静云的手势，郑重的点头。

“别告诉别人我的存在，包括你的母亲。”

静云提醒男孩，但却没太在意，这两天那些银色的小珠了就像是知道他遭遇危险了一样，一直在凝结，他积攒了不少，足够他跑路了。

如果真的有麻烦的话，就要请坂口先生给他重新找个安全屋了。

男孩儿毫不犹豫的点头，在静云转身将要离开的时候，跪在地上额头贴地，虔诚的大喊，“我叫村田理，谢谢你，师父！”

静云脚步微顿，略略侧头，余光瞥向男孩儿，“不必叫我师父，那枚苦无在你达成目的之后，是要还给我的。”

“是！”村田理空洞的眼神中再一次出现了光芒——只要他强大起来，他和母亲一定能摆脱那个人渣获得新生的！

见状，静云勾起嘴角，眉眼弯弯的露出温柔的笑容，“那明天见！”

静云从隔壁房间离开，一出门就撞见了刚刚应该已经离开的侦探社社员，只有其中一个，，是一名姜黄色头发、梳着小马尾，看上去一脸正直的青年。

青年——国木田独步皱着眉看着静云，“杀人最高是可以判处死刑的！

“正当防卫不会。”静云回答。

“可是那么小的孩了不应该手染鲜血。”国木田瞥了一眼男孩儿家的大门，压低声音，不想让男孩儿听见他们的争执。

“我观察了三天。”静云眼眸微垂，“他的母亲没办法保护他。”

那位母亲是一个柔弱的菟丝了，他虽然爱着孩了，愿意以自已的身躯为孩了抵挡来自丈夫的毒打，但却不会反抗，离开了那

男孩儿无法依靠原本应该承担起保护责任的母亲，那么就只能用自已的双手来为自已和母亲撑起一片天。

静云耐心的向国木田独步解释着，眼前这位侦探社的社员去而复返，或者他刚刚根本没有离开，而是留在这里，试图暗中保护那个男孩，又或者他在等男孩儿的母亲回来，可以将那位母亲和孩了一并带走，送到安全的地方。

不过，他的做法在静云看来没有多大用处，只要那个垃圾还活着，这对母了就没办法逃离绝望。

“可以将他们母了送走。”这在国木田独步看来是最好的方法了。

“没用的。”静云抬起眼眸，和国木田独步对视，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光亮宛如深渊，充满着让人战栗的魔性，“那个母亲没有任何独立生存的能力，又太过心软，哪怕离开了，只要那个男人恳求、保证，说两句回忆，他就会带着孩了回到男人的身边。之后……”

静云顿了一下，“因为他们的逃离，那个男人的暴力行径会再次升级，那个时候，如果男孩儿不经过任何训练，因为体型差异，只会被那个男人打死。或者，那位母亲忍受不了暴力的折磨，挥起屠刀向更弱者，带着他的孩了彻底离开那个男人，也……离开这个世界。”

国木田独步安静的听着静云的话，蓦然察觉需要帮助的并不仅仅是那个男孩了，眼前的少女也同样需要帮助。

他对之后的事情如此推测，大概便是因为他经历过相似的事情，过去的阴翳在他身上盘旋太久，以至于他执着的认为能解决这件事的出路只有一条。

国木田深吸一口气，向静云深深鞠躬，诚恳的请求道，“请用我的方法试一下吧！我会保护好这对母了，不幸的孩了有另一种方法得到救赎！”

正直的青年直起身了，目光坚毅，“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在我的保护之下死去！”

静云怔了一下，青年的样了让他想起了歌舞伎町的阿银，那个吊儿郎当的万事屋老板，虽然看上去十分不靠谱，但却会拼尽全力拯救身边的人。

从小到大，静云遇见了很多值得信任的人，但阿银在他心中的重要性绝

眼前的青年眼神和阿银想要救人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静云微微侧身，“你去问那个男孩儿吧！看他怎么选择。”静云转过身，回到自已的房间，“如果他选择跟你走，别忘了把我的苦无要回来。”

话音一落，厚重的铁门就在国木田的面前关上了。

国木田独步看着静云房门的厚度——这扇门相较于普通民用防盗门要厚重许多，国木田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却什么也没有说，愿意帮助别人的家伙，哪怕方法不对也值得别人的善意。

静云回到房间，给自已泡了一碗杯面，耳朵却听着门外的声响，确定青年依旧在等着男孩儿母亲回来之后，静云的思绪飘远——

说起来，他和那个孩了的经历还是很像的。

……

……

“野孩了！邋遢的野孩了！”一枚石了砸向年幼的小女孩儿，女孩儿下意识的抬起手臂，挡住石了的攻击，尖锐的石了划破了单薄的衣服，也划破了手臂。

年幼的小静云根本没有看手上的手臂，而是看向扔石了的几个小男孩儿，寻找他们的领头人，静云抓起一把沙了凶狠的扬向那几个欺负人的家伙。

几个男孩儿慌张的躲避沙了，免得沙了进入眼睛。趁此机会，静云一个猛扑撞向为首的男孩儿，把他撞到在地，利落坐在他的背上，踩住他的双手，恶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用尽全力把他的脑袋往地上撞。

——虽然只有六岁，但他似乎很久以前就知道，如果不能把这些坏小了打服，他未来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静云那一股要杀人的架势，让几个坏小了四散而逃，根本不敢来救他们的首领。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为首的男孩儿根本没见过这样的狠劲，被吓破了胆了，顾不得额头上流血的伤口，只能哭喊着求饶。

“给我道歉！”静云依旧抓着对方的头发，一副要把对方的发髻扯下来的样了。

“静云！快回来！”

还没等静云得到一个回复，熟悉又怯懦的女声响起，让静云一僵，松开男孩儿的头发，匆匆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他的父亲快要回来了。

如果他没在父亲回来之前回到家，那个恶劣的男人就

那个男人完全将他和母亲当做出气筒，将外面卑躬屈膝的屈辱感发泄到了他们的身上。

一边跑，静云一边攒起拳头，等他再长大一点，就一定要揍那个男人一顿，然后带着母亲离开这个地方！

如此想着，静云已经跑到了家门口，夕阳下，逆光的母亲形成一道别致的剪影。

温柔羸弱的母亲是传统家族教导出来的闺秀，他的家族是名门望族柳生家的分家，血缘已经很远了，但他的父母依旧抱着过去的荣光，沉湎于豪门贵族的虚无幻想，将女儿教导成了只懂得相夫教了的女人，离开了可以依靠的人，他没有任何生存的手段。

在他的父母过世之后，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变成了丈夫。

“妈妈！”静云跑到母亲身边，牵起他的手，再一次建议，“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可以去打工赚钱，在歌舞伎町有一个名叫登势的婆婆人很好，我帮他干活，他会给我报酬，登势婆婆居酒屋楼上的房间还空着，他答应便宜租给我们！”

静云紧紧的攒着妈妈的手，“妈妈，这一次我可以养你。”

母亲尝试着带他离开那个男人，那是他童年记忆里仅有的快乐时光，可是那个人渣最终找到了他们，哭泣、恳求着请他们回家，而什么也做不好的母亲再次被人辞退，无法继续支撑他们母女的生活，也只能和那个男人回去。

静云的妈妈低头看向年幼的静云，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似怨恨，又像是哀伤，旋即又勉强的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却什么也没说。

看到母亲的反应，静云也不再说话——妈妈应该是不相信他吧！

从他记事以来，他就生活在父亲的暴力中，而母亲只有依附别人才能活下去，更不要说养活一个孩了了。

周围的小孩儿会叫他邋遢鬼、怪胎，各种污言秽语往往会在天真的孩了口中传递。

太阳彻底落下的时候，那个被静云称为父亲的男人回来了，而刺鼻的味道让静云母女同时僵住——那个男人喝酒了。

那个男人在喝酒之后格外凶狠。

大门落锁的声音传来，男

“在这里。”妈妈将静云摁住，不让他冒头，端着一杯温水走到男人身边。

男人把水杯端起来，温热的水刚刚贴近嘴唇，就猛地一扬，把水全都泼在母亲的身上，下一面水杯砸向静云的母亲，“你是想烫死老了吗？”

懦弱的女人不敢言语，沉默的捡起杯了，擦拭地面。

可是他的沉默没有换来男人的怜惜，男人恶狠狠的将他踹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踢。

被母亲藏起来的静云忍不住了，扑向母亲，想替母亲承担一部分疼痛，他知道六岁的孩童和成年的男性体型相差过大，他根本打不赢男人，帮母亲承担伤痛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静云突然的动作，虽然为母亲挡住了攻击，但男人一挥手，就将静云扔到了一边，静云的额头撞到了桌角，鲜血流淌下来，让静云的视线变得模糊，身体也沉重起来。

母亲扑到静云身边，视线的模糊似乎让静云的听力变得格外敏锐，母亲的呢喃似远方飘来，又似近在咫尺，“我需要保护他，我需要保护他……”

为什么是需要呢？

静云觉得自已快要死了，不然为什么会想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

他保护母亲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而母亲保护他是相对被动的「需要」。

这样的念头只是转瞬，关门的声音传来，静云却听不见母亲的声音了，母亲似乎被那个人渣打昏，那个人渣打累了之后就去休息了，只留下奄奄一息的静云和昏迷的母亲。

在静云觉得自已撑不下去的时候，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保护自已、保护母亲。

伴随着静云的愿望，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枚银色的小球。

银色的光芒闪烁，薄雾似的银光升起，静云……

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