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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佳欣这一待就是深夜。
她眼睛红肿,紧紧握住夜溟帝玄的手看着他。
却没想床上的人睁开了双眼。
薛佳欣先是一惊,而后一喜,她破涕而笑道:“你醒了…。”
见人不是锦瑟,他一皱眉,抽出了自己的手。
薛佳欣肉眼可见的眸色落寞下来。
他道:“该说的我早跟你说过了,为何又要死缠烂打?”
听言,薛佳欣心里一痛。
她强颜欢笑道:“我没其他意思,你醒了就好,我马上就离开,不会打扰到你。”
见她起身准备离开,夜溟帝玄依然没有动容,门口,她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如此坚定绝情,她苦笑而不语。
随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踩着沉痛的的脚步离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硬生生地咽回了喉咙。心中满是无奈与惋惜,那曾誓言不离不弃的誓言,如今却变得如此苍白无力。
走出门口,她停下脚步,依然回头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留念。
可转瞬间她紧握双拳,毅然转身。
夜晚的冷风吹过,轻轻拂起她的裙摆,伴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似乎还有一种无言的悲伤在空气中弥漫。
她知道,那曾经的美好已化作泡影,如今,她真的只能独自面对没有他的未来。
夜溟帝玄站在窗前,目光始终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
楼上,望着楼下二人一前一后,相隔渐远的背影,锦瑟的眼眸不禁黯淡。
不知过了多久,薛佳欣来到海边,望着巨大石碑上镌刻的“锦安海岛”四字,心中悲痛万分。
她注视着吊桥之上玫瑰装点的繁华,再瞧那月色下的岛屿,满座花簇,如同仙境,却让她心中苦涩更甚。
这座岛屿美景如画,任谁都会被这浪漫氛围所感染。然而,这片占地几百平方千米的海岛,从头至尾都属于她,却非自己所属。
倘若他未曾改变心意,那这些浪漫风光,本该是自己一个人的私有…。
她黯然低头,眼中泪水闪烁,不禁想起了曾经与他的欢乐时光。
那时,两人也曾漫步在海边,脚下的细沙温暖而柔软,海风轻拂,吹动着衣袂翩翩。
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说:“此生遇到自己,死而无憾。”那时的她,深信不疑。
然而,时光荏苒,曾经的海誓山盟终究化为泡影,美好的回忆如今只让她感到无尽的痛苦。
突然间,背后传来的脚步声令她为之所动。
她连忙拭去泪水,转身之际,发现夜溟帝玄依旧驻足原地,而他身后还伴随着裴译。
见到这一幕,她有些惊讶地询问:“你们怎么会在这…”
裴译困的显得有些疲惫,他不解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接到一通电话后便被叫来至此。
但夜溟少爷能醒来,哪怕是自己永远无法睡个安稳觉,也值了,他心想。
听见她询问,夜溟帝玄则沉默。
不一会儿,海边出现了一艘庞大的潜水艇。
裴译见状,不禁挑了挑眉,疑惑于大半夜的难不成要潜水游玩?
而薛佳欣则皱紧了眉头,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里莫名的恐慌。
潜水艇上,下来了一名夜溟帝玄的手下。
手下鞠躬离开后,裴译率先登上潜水艇,准备操控驾驶。
紧随其后,夜溟帝玄也坐上了艇内,薛佳欣犹豫了一会儿,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随后也进入潜水艇。
随着潜水艇逐渐沉入海底,灯光照射在碧蓝的海水中。
海水渐渐掩盖了潜水艇的窗口,艇内三人各自保持着沉默。薛佳欣紧握着双手,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夜溟帝玄目光深邃,仿佛藏着无数秘密,令人生畏。他望着前方,嘴唇紧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裴译则显得较为轻松,他时不时地看向二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诙谐。
在潜水艇完全潜入海底后,艇内灯光映射在三人脸上,形成了一幅神秘而压抑的画面。
夜溟帝玄沉声发令,艇内气氛凝重:“当前所在,乃海域中心,裴译,加速驶向底部。”
薛佳欣按捺不住好奇,开口探问:“此片海域有何独特之处?”
裴译慵懒应答,语气轻松:“若要论及其特别,或许便是夜溟少爷遭景家追击,中弹落海之事。”
言至此,裴译加重语气,自我调侃:“如此,便是其独特之处。”
夜溟帝玄沉默不语,薛佳欣苦涩一笑。
他中弹落海,生死未卜,这些她早已深知,然而令她费解的是,自那次事件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再爱她,而是爱上了别人……
薛佳欣侧首凝视夜溟帝玄那无可挑剔的容颜,目光迷离,最后无奈一笑。
倘若今夜他未曾出现,她或许早已投身大海,与曾经的夜溟帝玄,与落海前尚未改变的夜溟帝玄,与曾对她说过三生有幸、至死不渝的夜溟帝玄,与曾深爱她胜过世间万物的夜溟帝玄,共度余生。
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终于抵达了海底。
此时,时光已悄然滑至凌晨四点半,破晓的脚步声已然可闻。
裴译与夜溟帝玄更换好潜水装备,背上氧气瓶,随后从潜水艇的特殊通道悄然离去。
他们在海底静静等待着薛佳欣的出现。
不久,薛佳欣亦换好潜水装备,加入到他们的行列。
两人不解夜溟帝玄此举意欲何为。
紧接着,夜溟帝玄引领他们向一处石壁内游去,那里空间宽敞,四周美景如画,无数奇异的花草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在一块珊瑚地域旁,竟然摆放着一副晶莹剔透的水晶棺,相传世间仅有四副,具有神奇功效,可使遗体永不腐烂,容颜始终保持初始状态。
一副沐辞给柒月所用,但令人惊讶的是,在这里,竟也有此等价值连城的珍品。
更为奇特的是,水晶棺内似乎还安卧着一位神秘人物。
薛佳欣目睹此景,心中不禁跌落谷底,仿佛一切都在映照自己内心所担忧所预想的发生。
她目光坚定地向前凝视,情不自禁地加快速度,向前探去。
裴译见状,紧随其后。
突然,脑海中一声巨响!
当他们看到棺木中的人物时,犹如晴天霹雳,惊愕不已。
薛佳欣泪如泉涌,手忙脚乱,无措之情溢于言表。
裴译同样瞠目结舌,许久未能回神。
他面露痛苦望着棺木中的人,胸口处的枪伤及衣物上的血迹,一切恍然大悟。
这才是与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啊!
这才是自己的夜溟少爷啊!
不知过了多久裴译满腹疑虑,面色苍白地投向夜溟帝玄。
四目交汇,却无法言语。
薛佳欣神情恍惚,双目空洞,全身僵硬,毫无生气。
夜溟帝玄在给予裴译安慰的目光之后,便向潜水艇的方向游去。
裴译试图拉动薛佳欣,但她却如同木头人一般,毫无反应,甚至抗拒裴译的举动。
她不舍得离开他……
裴译坚决地将她拉向上空往潜水艇游去,但她不断回头望着水晶棺中的那个人。
然而,随着距离的拉远,他的身影逐渐模糊,薛佳欣焦急起来,恐慌的情绪瞬间占据心头。
她用尽全力,挣脱裴译的手,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并将氧气瓶扔掉。这一系列动作迅速而果断,令人措手不及。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但她却毫不在乎。
一时间,裴译瞪大眼睛,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
裴译向她挥手,试图拉住她,但她却向海底沉去,无法挽回。
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泪如泉涌,对裴译摇头,尽管眼中含泪,但她笑容依旧美丽。那笑容让裴译仿佛回到了过去,她也曾这样对夜溟少爷微笑。那是出自内心的温柔笑容,洋溢着快乐。
裴译仿佛被深深震撼,竟然停止了救援的行动。
薛小姐,原来少爷从未改变,他始终深爱着你。
薛小姐……,祝您一路走好……。
裴译眼神黯淡,回到潜水艇后,驾驶潜水艇离去。夜溟帝玄发现薛佳欣尚未归来。
在这一刻,夜溟帝玄大致猜到了一切,紧接着他看向了窗外。
这片海域见证了自己与锦瑟的相逢,原本是喜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一对心爱之人的葬身之地。
潜水艇在深海中穿梭,裴译的心情愈发沉重。他回想起与夜溟帝玄的点点滴滴。
可突然告诉他,自己的少爷早已离开人世,眼前的这个人,只是和少爷拥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自己追随了半辈子,甚至打算誓死效忠的人,早已不存在了……
……
重返海面,自潜水艇中走出,夜溟帝玄便取出手机,料理薛佳欣的后事。
树荫下,裴译望着那个正在通话的男人,未及聆听他在言谈何事,目光已然猩红,紧锁着他的面容。
片刻,夜溟帝玄结束通话,将视线投向裴译。
裴译率先开口:“你需给我一个解释。”
夜溟帝玄仅是目光深沉,遥望着海面:“裴译。”
闻其呼唤,裴译眼中泪光闪烁,却未发一语。
他继续陈述:“我所承袭的身份,皆是与他的约定。”
裴译错愕:“何出此言?”
他正色道:“我承诺他生前显赫权势,富甲天下,死后则替代他的身份。”
“你所称的少爷原名景颂今,夜溟帝玄这个名字是我赐予与他的,乃至他的皮囊亦是我赐予。”
“你可知道,景颂今在跌入大海的那一刻,已然离世。他更名为夜溟帝玄,源于十岁那年的险境,景家追杀之下,他被迫落入毒蛇窟,是我救了他,并将我的名字与样貌赋予他。那时他年仅十岁,我们达成交易,然而他的生命注定短暂,命中注定此劫。”
裴译眼中泪光更为浓郁,声音沙哑道:“所以,我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的真实面容与声音……那你呢,你的此举又是出于何种原因……。”
夜溟帝玄沉默片刻,回应:“我与锦瑟皆不属于这个世界,浩渺宇宙,万千世界,推算到她会来此,因此我亦跟随而来。”
他所说的种种,裴译尽管心理已有预感,但仍不免感到震惊与难以置信。
然而,他很快便接受了这些事实,毕竟他所阐述的与自己所揣测的相差无几,锦瑟是众所周知的不是一般人,她与众不同。
从一开始,他对锦瑟便莫名产生的好感,一见钟情也没他这么夸张。
因此,他必定早在多年前就结识了锦瑟,从而使得他心甘情愿地一路跟随,皆因她而起……。
而他的身份也必定非同小可。
这一切原来只是自己未曾察觉到其中的异样……明明异常之处早已摆在自己的面前……
裴译压抑着悲伤的情绪询问:“薛小姐的后事该如何安排?”
“我已命人将她与景颂今的遗体打捞上来,并将他们二人一同安置于水晶棺中,送往桐城。”
桐城,薛佳欣的故乡。
裴译愤怒地表示:“你此举让薛家父母如何承受得了!昔日夜溟少爷……,曾最孝顺他们二老!”
提及此处,裴译心生愧疚,反思自己先前对薛小姐及其父母的态度冷淡,皆因自己一生皆围绕少爷转,少爷所喜,自己亦喜,少爷所恶,自己亦恶……却未料到,眼前之人已不再是自己所敬仰之人。
“自己如何对得起少爷……,今日之局,非自己所愿见。”
“少爷若知自己曾对薛小姐冷淡,定会生气……。”
裴译情绪失控,陷入自我纠结的世界。
夜溟帝玄未发一语,仅注视着海面上巨大的潜水艇。
在几名手下操控下,潜水艇逐渐沉入海底。
再过一个小时后,水晶棺与人尸皆可被打捞上来。
目睹裴译疯狂自责,夜溟帝玄无奈地揉揉眉心:“你为何认为此举会对薛家夫妇造成打击?时光流逝,不见亲人,他们自然会感到焦急,难道要让他们一直在寻亲之路上煎熬吗?有时隐瞒并非善举。生者需见人,死者需见尸,此道理你不明白?”
裴译闻言,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懊悔自己对薛家夫妇的关爱不够。他抬头看向夜溟帝玄,眼中闪烁着悔恨的泪光,黯然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
夜溟帝玄望着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过去已无法挽回,如今只能尽力弥补。将她与景颂今的事告知他们,让他们早日解脱痛苦。”
裴译点头,深吸一口气,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我会亲自去桐城,向他们道歉,并陪伴他们度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夜溟帝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他希望今后你能为自己而活,不做他人的陪衬,我亦如此。”
裴译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不远处来了两个人,是薛家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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