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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元,别忙了,过来我身边。”柯彬郁满眼温柔地看着楚元。
“哦…”楚元靠近病床,“大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再靠近些。”
柯彬郁拍了拍床沿,示意楚元坐下。
楚元刚凑近,他便伸出手,将她揽着靠进自己怀里。
楚元很意外,但她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很快将头埋进了柯彬郁的胸膛。
“阿元,我想抱抱你,可惜我现在病着,没力气起身好好抱着,只能委屈你了。”
“不过,阿元不必担心,更别害怕。一切都会好的,我还要好好地抱着你一辈子呢。”
楚元再也忍不住泪水,将脸贴着柯彬郁的胸口,无声地流着泪。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她在照顾病人,这副样子,任谁都会觉出不妥,更何况是柯彬郁。
她不但没能安慰他,现在却这样被他安慰着。
柯彬郁温柔地抚摸着她,虽然手上有些乏力,但异常地沉稳坚毅,没有显出一点的颓丧和伤感。
他这些年,已经不记得自己住了多少次医院,这副破身子能活到现在,他已经很感激上苍了。
他的父亲都没有活到五十岁,看来他也没强到哪儿去。
不过,他可不能崩溃,更不能现在就倒下。
柯彬郁每次面临这样的境遇,都要将后事先安排好。
他温柔地拍了拍楚元:“阿元,快别哭了,我虽然总是进医院,但每次运气都不算差,最后,上天都让我安然度过了,这次,它也不敢对我翻脸的。”
这么严重的事,被他说得如此轻松。
楚元听了柯彬郁的话便笑了:“真的吗?可是…大夫说你需要尽快动手术…”
楚元还是很担忧,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表情很快又变得凝重。
“别担心,晚点我自己和主治大夫沟通。这么多年,我和他都是老相识了,阿元,就算你瞒着我,他也一定不会对我隐瞒病情的。”
“放心吧,没事的…”
柯彬郁温柔地安慰着楚元,让她安心了一些,可是,她又觉得有些惭愧。
“大哥,我真没用,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怎么能这么说?…”柯彬郁被这样的话惊到了,“阿元,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我被医院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都相信自己能安然度过吗?”
“大哥特别勇敢,也特别坚强。”楚元心疼地回道。
柯彬郁轻笑了一声:“我没有那么勇敢和坚强,我只是特别想再见到你。因为有这份挂念,才让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挺过去。”
“阿元,你对我来说这么重要,怎么能说自己没用呢?”
楚元的眼眶再次湿润了,她紧紧抱住柯彬郁,感受着他的温度和气息。
“大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楚元坚定地说。
柯彬郁笑了笑,眼中满是爱意:“我知道,有阿元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过了一会儿,柯彬郁轻轻地松开楚元:“阿元,我有点饿了,去帮我弄点吃的好吗?”
楚元忙点头:“好,我这就去。”
说着,她便起身,快步走向病房外。
楚元离开后,柯彬郁靠在病床上,眼神有些迷离,他沉思了片刻。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他不想让楚元担心太多。
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拨通了电话,是打给罗森的,他向对方交代了一些事,并约好时间,让他到医院来见自己。
然后,他又打给了江姝美,柯彬瑾的事,他到现在也不清楚。那是他唯一的亲妹妹,出国快六年了,他再也没见过一面。
柯彬郁做梦也没想到,再见到,竟然是一盒骨灰,柯彬郁觉得自己实在愧对去世的父亲。
虽然柯彬瑾的身世让柯正卿很不堪,但终究抵不过他内心的柔软和善良。他从小对柯彬瑾极尽疼爱,若不是他临终的告知和嘱托,柯彬郁永远都不会质疑,妹妹是父亲亲生的孩子。
柯正卿终究放心不下柯彬瑾,觉得她有这样的身世,本就可怜,托付柯彬郁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所以,柯彬郁现在万分伤心和愧疚,他失去了唯一的妹妹,他终究没有照顾好她,辜负了父亲的嘱托和信任。
他心情复杂地拨通了江姝美的电话:“妈妈!…”
“彬郁,你还好吗?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
“抱歉,我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去医院看你,你照顾好自己。”江姝美说着寒暄的话,态度却有些冷漠。
“妈妈不用挂念…”柯彬郁知道她对自己心里有气,并不在意,“我只是想问您关于小瑾的事情,她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
柯彬郁有些说不下去,心痛的感觉让他瞬间有些哽咽。
可是,电话里却传来一声冷哼:“现在知道关心妹妹啦?也未免太着急了些!现在再来操这些闲心给谁看?反正你这些年,身边也不缺妹妹,这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又让你疼到命里,万分满意的。你多关心关心她吧,小瑾福薄,受不起你的关心了。”
“妈妈!…”柯彬郁被这番话激得动了气,“您说这话未免太伤人心,我知道小瑾出事您伤心过度,可是我就不伤心吗?我确实没照顾好她,对不起父亲的托付,可我自问,对她的事没有不尽心的。”
“呵呵…托付?…”江姝美嘲讽地笑道,“你们父子俩早就知道小瑾的身世,却一直装作不知道,心里大概很嫌弃厌恶她吧。现在她走了,总算是干净了,是我的错,我不该生下她的!”
“妈妈,您非要这样刺我的心吗?…”柯彬郁难过得,声音都在颤抖,“爸爸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可他生前怎么对小瑾的,您都看不见吗?至于我,是爸爸临终才告诉我小瑾的身世,可这和我对小瑾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即便有错,错不在小瑾,我和爸爸只会对她心存怜惜,只想多爱她一点。妈妈,您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愧对爸爸吗?”
江姝美轻叹了一口气:“抱歉,这段时间心情真的很糟糕,小瑾的事,说来话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知道你醒了,一定会急着想知道。我一会儿就让人给你送一件小瑾的遗物,你看了就都清楚了。”
“好…”
柯彬郁终于无力地挂断了电话,他闭上眼睛,尽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不多时,楚元拎着一罐热气腾腾的粥回到了病房。
柯彬郁现在并不能随意地吃东西,他的身体不允许,也没有多少胃口。楚元便去医院餐厅,给他订了一份养胃粥。
她进到病房,看到柯彬郁难看的脸色,担心地问:“大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柯彬郁勉力挤出一丝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有点累。”
“大哥,这是刚出锅的热粥,养胃的,你吃一点吧。”
“嗯,好…”柯彬郁其实一点食欲都没有,可是他必须撑下去,才勉强自己吃东西。
楚元见他比方才自己离开时,精神差了许多,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并没有多问。
柯彬郁需要操心和处理的事情一定很多,而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宽心。
“大哥,你现在不方便,我喂你吧。”
柯彬郁现在着实没什么力气,楚元细心地舀了一勺粥吹了又吹,送到他的嘴边。
柯彬郁看着眼前的一勺粥,便笑了。他从记事起,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照顾,虽然身边不缺人手,但被人喂饭却是第一次。
他没有推辞,笑着张开了嘴,然后一口温热的粥就被喂进了嘴里。
虽然柯彬郁的身体很不舒服,胃口更是欠佳,但眼前的这罐粥,他真的觉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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