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快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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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盘野菜，一小盆鸡肉，三碗热气腾腾的大米饭。

哪怕是过年，宋家都没有这样奢侈过。

马月英坐在桌边，迟迟没有动筷。

她觉得像是在做梦。

夏天，农村人都喜欢在院子里吃饭，又省电又凉快。

“嫂子，吃饭！”

“嗯！”

马月英端起米饭，吃一口又香又甜。

就算是没有肉，每天能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那也是一种幸福。

“吃肉！”宋飞夹起一块鸡肉放进马月英的碗里。

马月英赶紧夹出来，放回盆里，“小飞，你吃！”

一块鸡肉推来让去，归根结底无非就是一个穷字。

宋飞挺心酸的。

不过，他也明白，今天他做出要替嫂子还债的决定，已然改变了她和小宝的命运。

“嫂子，你吃！”宋飞又把肉夹进马月英碗里，为了防止她再夹出来，宋飞忍着心酸开玩笑道：“你要再不吃，我就喂了你啊！”

“嗯，我吃！”

马月英低头，咬一口鸡肉，她慢慢咀嚼慢慢回味，舍不得咽下去。

一滴眼泪，就那么无声落进了碗里。

“嫂子，你别哭，以后我让你和小宝天天吃肉。”重生一世，要改变贫穷的决心从未如此坚定过，宋飞暗暗发誓，此一生不再白活。

“天天吃肉？”马月英抽了一下鼻子，眼里还有余泪，笑着抬头，“刘侬家那么有钱，也不敢说天天吃肉，过日子要精打细算，以后你要娶媳妇儿，咱家这房子要翻新，小宝也要上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嫂子不求你挣大钱，只希望你以后别再和那些人胡混。”

“踏踏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

“给你成个家，我对你哥也有个交待。”

马月英朴实的话，让宋飞感到温暖。

“二叔，我也要吃肉！”小宝叫嚷着。

他马上就要五岁了，因为营养不良，身体又瘦又小，可是他很懂事。

咽着口水，眼巴巴盯着小盆里的鸡肉，模样可怜又让人心酸。

宋飞夹起最大的一块肉，放进小宝碗里，“吃，这是在咱们自己家，想吃就吃！嫂子，你也吃！”

“我不吃了，明天你还要卖钱呢！”

“明天的饭菜我都留好了，这些专门是让你和小宝吃的。”

“二叔，你说以后天天都能吃到肉，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二叔保证！”微笑轻抚着小宝的头，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宋飞突然感到了责任的重量。

一顿饭，宋飞半块肉也没吃，但他看着嫂子和小宝吃肉，比什么都高兴。

饭后，马月英下厨洗碗。

小宝和几个孩子去玩捉迷藏，一轮明月当空，墙根的蟋蟀不停的叫着，徐徐夜风吹散了白天的热气带来清凉。

这乡村的夜如此静谧。

如果不是重生一世，宋飞身处那灯红酒绿的都市之中，早已把这一切遗忘。

“嫂子，我出去一趟。”

打了个招呼，宋飞走出家门。

“早点回来！”

身边传来马月英的声音。

宋飞心想，也许这就是真正的幸福。

他要去宋建国家借点东西。

宋建国和村长的儿子，也是宋翠翠的大哥，素日里与宋飞关系相当铁。

“建国！”

“谁啊？”

“我！”

“是宋飞啊！咋了，又要叫我去喝酒吗？”

酒肉朋友。

点头之交。

宋飞已经长记性了。

以后不和宋建国干坏事，免去那几年牢狱之灾。

“酒就不喝了，我来借你家木锯和刨子。”

“你想干木匠活？”

“明天去公社卖快餐，我把家里的架子车收拾一下。”

“快餐！”

“说了你也不懂。”

宋飞对宋建国家很熟悉，直接从西屋拿出木锯和刨子，转身回家。

架子车老旧。

先打气。

再清扫干净。

然后从房后找来一些木头，宋飞便开始打造自己的快餐车。

锯声哧哧，刨花飞卷。

坐在堂屋门口，借着灯光纳鞋底的马月英嘴角挂着微笑。

宋飞光着膀子，结实的肌肉跳动着。

也不知为什么，马月英就想起了自己家男人。

小宝玩累了，裤腰上别着弹弓，灰头土脸回家。

马月英把他的脏衣服扒下来，让他站在大盆里，“都成土猴了，不洗不能睡觉。”

水盆里的水晒了一整天，用来洗澡刚刚好。

小宝嫌老妈搓的太痛，哇哇乱叫。

“小光腚，真丢人！”宋飞冲侄子做了个鬼脸。

小宝扭动着身体，“二叔你也让我妈给你洗洗啊！”

啪！

马月英在小宝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她脸红了。

都说童言无忌，可马月英还是很尴尬。

宋飞没有解释。

低头继续干活。

他将四根刨光的棍子固定在架子车的四角，再用干净的塑料布围起来，上面铺上废纸皮，一辆简易的快餐车闪亮登场。

宋飞又找来一点油漆，在车上写下几个大字。

“阿飞快餐，营养美味，好吃不贵！”

安顿好小宝的马月英再次从屋里出来，惊讶的合不拢嘴。

“嫂子，看看怎么样？”宋飞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

马月英围着架子车转了一圈，点头称赞：“还真像那么回事！”

“嫂子，你先睡吧，我去把工具还给建国。”

“明天要我和你一起去公社吗？”

“我一个人就行，你在家照顾小宝。”

宋飞朝宋建国家里走去，路上遇到了宋翠翠。

“飞哥，这么晚了去干嘛？”宋翠翠打招呼。

“去你哥家！”

“这么晚了，又找我哥喝酒？”

“不喝酒，以后会尽量少喝酒，喝酒误事。”

“想明白啦！”宋翠翠性格开朗，逢人三分笑，很招人待见。

“以后要以挣钱为己任，等我挣了钱，把你娶回家当媳妇儿！”嘿嘿嘿……宋飞笑得有点猥琐。

“呸，才不会嫁给你。”宋翠翠说着，还捶了宋飞一拳。

“那你打算嫁给谁？”

“嫁给二傻子也不嫁给你！”

“翠翠！”

“干嘛？”

“明天我要去你们厂门口卖快餐，你帮我宣传一下呗！”

“好啊！”

宋翠翠当即答应下来，却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我们厂里有四千多号人，你的饭菜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