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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太后及时赶到,将人安抚住了。
可国不能一日无君,皇帝病重的消息却瞒得住一时,日积月累的折子却瞒不住。
太后与皇后一番商议,最终决定让昭贵妃无忧暂时批阅奏折,反正在他病中的时候,无忧也曾代批过。
无忧诚惶诚恐地应下了。
随即,皇帝的病便一天比一天重,已经三个月没有在朝堂上露过面了。
前朝流言四起,皇家宗室里几个年纪合适、身体健壮、才学过人的王爷的府邸中,都逐渐有些门庭若市的模样。
……
今夜月色皎皎,照得皇宫一片洁白,所有的暗黑都无所遁形。
养心殿里,伴随着朱笔划过折子,浓墨沁入纸间的沉闷声响,无忧又看折子看到了深夜。
皇帝躺在床上,偶尔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屋内零星几个太监和丫鬟伺候着,李德全也被打发下去了。
皇后推了门进来,手上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身后还跟着贤妃。
无忧行了礼,皇后神色温和地让她起来,又对奴婢们道:
“你们都先出去吧,本宫和贤妃服侍皇帝喝药。”
“是。”奴婢们便都退下了,屋内仅仅留下昭贵妃、贤妃和皇后。
皇后动作细致地将皇帝先扶起来,让贤妃扶住他。
又一勺一勺地将凉到合适温度的药送入皇帝口中。
药入口没多久,皇帝的眼皮掀了掀,又微微动了动嘴。
竟然能够说话了。
皇帝的脸上艰难地露出喜色,一字一顿吃力地道:“朕……朕能……说话了……”
说完,他又停下来喘了许久的气,继续道:
“多……多亏……爱妃们……的……照顾了……”
“扶……扶朕起来……”
贤妃撇撇嘴,还是把人扶了起来,但又不愿意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勉为其难找了个靠垫给皇帝。
皇帝的目光缓慢地扫过屋内的三人,顿时发觉三人神色虽然各不一样,但都没有见到他病情好转的喜悦。
又发现屋内竟然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皇帝的直觉一下子给他敲响了警钟。
在沉默之中,他开口唤道:
“无忧……昭贵妃……到朕身边来……”
无忧没有动,而是静静地坐在他平日里处理公务的椅子上。
贤妃先说话了:
“皇上偏心,眼中只有昭贵妃,
“若不是臣妾和皇后娘娘,皇上今天哪能恢复意识。”
皇帝的脑子此刻有些迟钝,呆滞的眼珠转了转,根本没有回过神来。
皇后语气轻柔地为皇帝解释道:
“我们姐妹几个,今天是来特意跟皇上您道别的。”
皇帝终于悟了,他的手颤抖着,想抬起又无力地放下,喉咙间嘶哑地蹦出来几个字:
“是……是你们……害朕……!”
贤妃打断了他,言语间也有怒气:“你害我们在先!”
皇帝的神情一下子迷茫了起来,贤妃怒火更甚:“你给所有高位嫔妃下药,让她们怀不上子嗣。
“你还亲手杀死了皇后娘娘的孩子,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你这个皇帝才是最恶毒的!”
皇帝勉力辩解道:“那……那药只是让你们暂时……暂时没法……
“你们……身后母家……朕……不得不防……”
贤妃冷嗤一声:“皇上,这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既要我们母家的势力和支持,又不愿意让我们生下子嗣,您真觉得自己做的没问题?”
皇帝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在他看来,当皇帝的女人,就是最大的恩宠。
她们怎么还敢奢求其他?
甚至不惜因此谋逆犯上?
“朕……朕想不明白……”他费力地道:“你们没有……子嗣……最终落得……在宫中或佛寺……苦修……的下场……”
皇后冷着脸:“整日与杀害我儿的凶手朝夕相对,还要曲意逢迎,不如去佛寺苦修。”
贤妃笑颜如花:“这就不劳先皇您操心了。”
皇帝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又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无忧:“皇儿……还未长成……昭贵妃……你还需要朕……朕可立大皇子……为太子……接到你……身边……抚养……”
无忧终于放下笔,施施然走过来,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刚刚说完,皇帝就双目突出,看着无忧,嘴中发出赫赫的不明声音,显然是气急了。
片刻后,他突然就没了动静。
皇后深深地看着他双目圆睁、死不瞑目的模样,最终,叹了口气,抬手合上了他的眼睑。
她走了出去,眼睛闭上,泪水落下,声音悲怆:
“皇上……驾崩!”
……
雍朝天顺四年,哀成帝驾崩。
天顺五年,姜氏女姜无忧,在秦王、姜家的鼎力支持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太始。
太始元年,女帝改革科举之制,允许女子参与。
同年,参与女子科举者五人,一人考中秀才,剩下四人为童生。
太始二年,天下各地开始有女子学堂出现。
太始三年,参与女子科举者为一百五十六人。
在京城某一处知名的学堂里。
几个穿着秀才长袍的年轻人正在谈古说今,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女子科举之事上。
其中一人身材矮小,相貌普通,面露不屑之色:“女子,难登大雅之堂。
“不过是因为当今圣上为女子,特意彰显恩惠罢了。”
另一名男子也赞同地点点头:“黄秀才说得对,女子就应该老实在家相夫教子,考科举当官,是男子的事
“女子没这个才学。”
“是啊,是啊。”
“呵呵。”几人正大肆批判、口诛笔伐之时,一声冷嗤不知从何处响起。
几人顿时一惊,扭头望去,一名清丽的女子从拐角处走出。
黄秀才立马喝道:“什么人?竟敢偷听我们讲话,非君子所为!”
女子不避不让,直直地走上前来,目光锐利,气度沉稳:“几位在这花园里大肆谈论当今圣上,既然是不可让人听到,为何不找个密室去聊啊?”
黄秀才:“关你一个小女子何事?”
其他人却赶忙行礼作揖:“见过谢小姐。”
此名女子正是谢氏在此求学的六小姐。
而这学堂里的老师,几乎都跟谢氏脱不了关系。
就算谢六是女子,当着她的面,学子们也不敢多言。
黄秀才则是这个月刚进的学堂,并不了解这些事,见同僚们的姿态,还颇为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们这是作甚?她偷听我们谈话在先,身为女子不安分守己在后,还与她见什么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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