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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长孙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皇帝要立他为太子,这是一件在所有人心中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他们怎么能直接将此事拿到台面上讲?!
况且,他哪里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了??
管家结结巴巴地继续往下说:
“他们说,您为朝廷办事,看似尽忠职守,实则为一己私利,是为不忠;
忤逆家母,将其气病两次,甚至还在家母生病期沉溺女色,是为不孝;
原配苦等四年,侍奉婆母,教育子女,而您……在外却又重新成家甚至又携外室子归京,逼迫原配和离,是为不仁不义……”
“砰!——”
听完他说的内容,长孙策直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书架!
他脸色无比阴沉,沉声道:
“这是有人在害我!我要入宫跟皇伯父解释!”
“是!”
结果在宫内几乎畅通无阻的长孙策,这次又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
路上遇到的太监宫女,都多看了他几眼,眼中仿佛都隐隐可见鄙夷之色。
长孙策只能憋了一肚子气。
出宫的时候,却竟然看到了无忧。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这个女儿了。
她似乎很喜欢穿白衣,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身白。
白色在其他的女子身上穿着显的素净,温婉。
在她身上,竟然穿出了锋芒和锐利,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他竟然都不太敢直视她太久,只扫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
但很快他就逼着自己抬起头,心中还有一丝极淡的恼怒。
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竟然……怕她?
他问:
“无忧,你入宫来陪太后?”
无忧抬起眼睛,唇角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不是,我来见皇上。”
长孙策下意识道:
“那你可以要改日了,皇上今天没空。”
他话音刚落,冯忠就迎了出来,态度殷勤:
“公主,您来了?皇上可等您好久了。”
无忧无声地笑了笑,一句话没说,只对着冯忠颔首,抬脚越过了长孙策。
长孙策愕然地看着她挺拔的背影,眼前又闪过她那双跟皇帝有三分相似的丹凤眼……
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丝恐慌。
好像有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要被夺走了似的。
无忧进了御书房,皇帝正在赏画,招呼她过来。
“你觉得这画怎样?”
无忧没评价,而是先问他:
“叔祖父觉得呢?”
“画是好画,可杀伐之气太重,不好。”
无忧却道:
“我觉得这点倒是画龙点睛之笔。”
她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放到了桌案上。
皇帝看了她一眼,果然是她的凤印。
他有些意味深长地道:
“你想好了?”
无忧嗯了一声,没说话。
皇帝屏退了书房里的其他人,只剩下无忧和他。
皇帝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轻松。
似乎,他是盼望着无忧将这一方凤印交回的。
无忧却打破了他的轻松,淡声道:
“我要用这凤印换点其他的东西。”
“什么?”皇帝以为她会说什么金银财宝,或者是宅子封地,赏赐。
却听见熟悉的两个字从她的嘴中吐了出来。
“玉玺。”
“……”
御书房的空气在瞬间凝滞了,无形的压力蔓延开,冯忠的额头上瞬间就见了汗,低头掩盖着自己眼中的震惊。
虽然他早就知道公主非池中之物……但这也……太……太……
皇帝浑浊的眼中骤然清明,甚至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话语间,威严尽显。
“如果朕不跟你换呢?”
无忧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将其轻轻地放到桌上。
皇帝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仙丹?”
一粒丹药就想让他改变主意?
无忧笑了:
“毒丸。
“服下之后,三息之内毙命,不会有任何痛苦。”
皇帝的瞳孔一缩,而冯忠心肝一颤,想张嘴大喊刺客,却被皇帝给拦了下来。
皇帝顿了顿,平复了一下心情,旋即饶有兴致地问:
“你准备了几颗?”
无忧淡声道:
“三颗。”
皇帝主动拿起了瓷瓶,道:
“朕一颗,你的父亲一颗,你的弟弟一颗,对么?”
无忧脸上的笑意不变,坦诚地点头。
她平静的面孔底下,竟然是藏着预备杀光所有人的意图,
冯忠已经开始双腿发软了。
皇帝沉吟了片刻,又问:
“你可有想过后续怎么处理?”
无忧道:
“您暴病而亡,长孙策因不堪流言,在家自尽,至于他那痴傻的儿子,在您的圣旨宣布之前,没有人会留意到他。”
“可你要怎样登基?朝中大臣不会服你。”
无忧又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是轻蔑和不屑:
“一群酒囊饭袋,我不需要他们服我,有城外的八十万大军之下,他们自会怕我。”
“虽然是酒囊饭袋,可没了他们,谁来给你治理国家呢?”皇帝又问。
无忧笑:“我自然也培养了一些人。”
皇帝这就想不明白了:
“你是女子,没有人会打心底接受一个女人骑在他们的头上。”
无忧毫不犹豫地道:
“当然有,因为她们也是女子。”
皇帝这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长孙无忧,你不能把治国当做过家家,想用谁就用谁。
“天底下的女子,你能找出几个学过四书五经的?”
无忧反问:
“她们是不想学,还是不能学?”
皇帝一顿。
“科举,是选拔人才的考试,不是选拔男人的考试。
“以前只有男人,以后可以有女人,也可以只有女人,这就要看我是怎么想的了。”
无忧说完这句话,看到皇帝脸上满脸的不解,忽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跟一个土生土长的封建社会的高度集权者谈男女平等,这简直就是地狱笑话。
皇帝虽然不能理解她,可听得出她话语间的势在必得,明白自己已经无法阻止她了。
他便放软了语气,道:
“无忧,叔祖父这些年对你还不够好吗?”
听闻此言,无忧的眉眼间闪过回忆。
确实是好的,他待她亲近又信任,她是他最喜爱的小辈。
可无忧却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真的对我好,怎么会让我屈居于一个痴傻儿之下呢?”
她淡淡地反问,再一次让皇帝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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