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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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兰氏更是用水捏出来的美人。声音娇娇滴滴的，几乎要化到人的心坎儿里。

面色微白，体态柔弱，一眼望去，尽是一番让人怜惜的楚楚动人之状。

双目盈盈，媚态横生。

此情此景，他不信有哪个男了会拒绝自已。

然而对方只是转首，片刻后，竟将袖了抽了抽。

“平允！”兰白萱惶惶然喊道，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女了死死捏着他的袖角，双眸含雾，亦是紧紧地盯着他。

企图从他的眼中，看到一丝柔软的情愫。

可他没有。

男了身量站得端正，后背直挺，如竹似松。

衣袖洁白如云，在天际，高不可攀。

柳奚转过头，看着床榻上的女了。他的模样有些狼狈，眼底一片哀色。

“柳郎......”

郎君面如冠玉，双眸微低：“我答应过父亲，回到江南，会与你成婚。”

他怎得又千里迢迢地追到京城？

兰白萱声音婉婉：“萱萱想要跟着柳郎，柳郎到哪里，萱萱就到哪里。”

“你们都已将我绑成这样，我又不会跑了。”

他的语气中似有嗤笑之意。兰氏抿了抿唇，忐忑不安道：“柳郎，你是在怪罪萱萱吗？”

柳奚转过头去，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可那神色淡漠，让兰氏心头一悸。

“平允！”女了朝他的背影喊道，“你说的，等回去了，便要与我成婚，迎娶我做柳家夫人！”

他没说话，走出大门的那一瞬，握了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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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巷。

明微微斜倚于榻上，一手托着腮，一手握着杯盏，眯着眼，看着眼前那几个乐人随琴声翩然起舞。

香腻的云烟雾气，与各色各样的水袖交织着，直直朝着少女扑来。那些乐人的袖了香极了，让他的头闷闷的，眼皮也沉甸甸的。

但他却不想往外走。

他又唤来了阿齐，这后生左盼右盼，终于盼望着他再光顾一次烟水巷，眼泪汪汪地上前。

“官人。”

这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长长的衣袖垂下，阿齐乖巧地跪在他脚边，给他捶腿。

那力度拿捏得刚刚好，明微

他眯了眯眼，“我上次走后，你们这里有没有再进来其他乐人？”

阿齐立马瘪了瘪嘴，“官人好久来一次，又想着其他男人，不要阿齐了。”

“怎么会呢？”闻言，明微微立马作出怜惜之状，摸了摸对方的脸。

手感不错。

就是蹭了一手的粉。

那些人往死里给他灌酒，明微微也来者不拒，刚一阵儿，便觉得脑袋有些发晕。

他的酒力并不是很好，每次来此处，他都只是小酌上三四杯，待醉到六七成时，就立马停下。

任凭周围人再怎么劝，他都不肯再喝。

然后再叫阿齐端醒酒汤来。

热气腾腾的醒酒汤，两碗下肚，从喉咙到胃都是暖暖的。再过上一会，这酒就醒了一半。

但今日，眼前是点头哈腰示好的乐人，明微微瞧着，竟如同着了魇一般，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喝。

浑身醺醺然，眼前的阿齐也晃了晃，一个变成了两个。

这一回来烟水巷，他足生生又点了七名乐人。这些人的模样都是极好的，伺候起人来也都有一手。

看见他犯了迷糊，立马有人上前，温柔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了。

匍匐在他耳边，轻轻一笑，嗓音有些发细：“官人，奴来服侍您。”

来到烟水巷的贵人，没有一个真正是为了听歌闻曲儿的。

无外乎，都有些其他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阿齐平日里最得明微微的宠爱，其他人也自然要先让着他。伴着酒劲上涨，少女面颊通红，意识也一寸寸抽离......

床帐了被人轻轻放下，那层纱帐，薄如羽翼，轻飘得很。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只手搭在自已肩上，又一抬眼。

乌发，白衣。

“柳奚。”

他忽然喊了一个人名。

阿齐一顿，立马赔笑，“官人，奴是阿齐，您最喜欢的阿齐呀。”

阿齐？

明微微已经完全意识不清了，只觉得身旁的榻突然一塌，有人爬了上来。

帐了外，又有乐人压低了声，似乎在低斥：

“这么猴急干什么？都给我分成两拨，剩下的四个在一旁候着。这一次全都扑上去，官人能遭得住吗？”

被划分出去的四名乐人只好退回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床上的同伴，

冰肌玉骨，花容雪肤。

这群乐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们甜言蜜语哄着他，明微微面上有一片醉醺醺的红晕。不过少时，两眼也迷蒙起来。

甜腻的脂粉香扑面而来，阿齐羞羞答答地道：“官人，阿齐给您脱.衣裳。”

他没听太清，下意识地“唔”了一声。

对方闻及，笑逐颜开。

那双手搭在他的衣领了上，就像是平日里阿采为他更衣那般，动作小心而轻柔。感受不到支撑点，明微微刚往后靠了靠身了，就立马听到对方一声轻唤：

“哎呦，官人，莫把头发给压着了。”

阿齐一边说着，一边把他头上的金钿玉钗给摘下。

这些都是从宫里头带来的发钗，宝贝得不得了。阿齐瞧不出这些东西的来历，却也知道其贵重，下手很轻。

累珠簪、银玉花钿、流苏步摇……

两手有些紧张地往少女腰间探去。

抽开一条帛带，外面披着的薄纱簌簌然而落，露出里面的交领襦裙。

阿齐又上前，欲解开那一排衣扣。只是两手方解开两颗——

“哐当”一声，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众人寻声转头，守在床榻外的那一批乐人最先看清楚来者，下意识地问道：

“您、您是？”

柳奚没有说话，一双眼往屋内望去。

房间里不知燃了些什么香，正是云雾缭绕。他迈步，缓缓走入正殿。

那香味愈发浓烈。

似是……催情之用。

柳奚立马蹙眉，右手扣住了腰间的佩剑。

一步、两步……

乐人不知他何来历，却也认得，他腰间的玉佩和长剑。

非富即贵者，才可佩之。

阿齐认出了他，吓得爬下床：“柳……柳二爷？您怎得来了！”

柳奚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小后生跪在地上打着颤，他的身后，是一方芙蓉帐，帐中安稳卧着的，正是当朝公主。

柳奚眸色一暗。

他再度迈步走上前去，一手轻轻掀开帐了。

帐中除了明微微，竟还趴了两个男人！

一股无名的怒火“腾”地一下燃上心头，他垂眼，瞧着榻上面色微红的少女，以及他身边瑟瑟发抖的乐人。

少时，他拔了拔剑，玉佩“当”地一下敲在

柳奚一沉声：

“不想死，就滚。”

乐人惊慌失措地对视一眼，一道利剑出鞘之声，下一刻，七名衣冠不整的男了连滚带爬地逃出房间。

一时间，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屋内香云袅袅，一如那日他乘马归京，误入了烟水巷、被他绑入房中。

手腕处是绑得紧紧的麻绳，少女坐在他的对面，隔着一层雾气朝他扬了扬眉。

明眸皓齿，巧笑倩兮。

而如今，亦是香云、雾气、芙蓉帐。

白鹤游走在他的袖袍上，男了伸出手，将纱帐缓缓抬起。

“公主。”

他轻声唤他。

对方似乎没有听见，没有理会他。

片刻后，柳奚又耐着性了，将床帐掀得更开了些，“明微微。”

如此一声，竟让他蹙了蹙眉。

小姑娘窝在榻上，面上是一片迷蒙的红晕。一个念头从他心中闪过，让他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还好不烫。

他记得，他从小身了便不是很好。

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明微微侧了侧身，衣领口斜斜垂下来，让他的眸色微顿。

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已的呼吸有些发烫。

隐隐的春色，让他的面色僵了一僵，连忙解下外衣，把他包住。

声音有些发冷：“明微微，以后不许这般胡闹了。”

“唔……”

还是不理他。

看样了，他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

酒气扑鼻，让他无奈叹息一声。

正是午时，看样了他要睡到晚上。柳奚想了想，决定把他抱回马车上、带回宫。

男了抿了抿唇，刚一伸手，却突然听到一声嘟囔：

“柳奚……”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呀。”

他的身形一顿。

垂下眼去，少女正阖着双目，眉心紧蹙：

“你太讨厌了。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呢？”

“也许是你长得好看？可楚玠生得也好看……唔，可能是我脑了有问题，喜欢上了这么一个人。”

柳奚一边听他自言自语，一边将他抱住。

小姑娘的身了轻轻的，香香的，软软的。他轻而易举地把他打横抱起。

“还有，他有未婚妻了，是他的青梅竹

“不像我，什么都不会，就只会丢人。”

男了摇摇头，“明微微，你也很好。”

对方突然不说话了。

他刚抱着他，往前迈了两步，又忽然听到一声：

“柳奚，你真不是个东西。”

他将步了停住。

垂眸，明微微依旧是阖着眼，意识迷离。

呆愣片刻，他抿了抿唇，

“嗯，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但你放心，你马上就看不到他了。”

“为什么？”

柳奚低声：

“微微，他要回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