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7（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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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凤冠？！

一听到这?两个字, 叶君月的面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

女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怀中的东西——这?回他终于看清了那人怀中抱着的东西。一袭月色之下，明微微仰着面，怀中金玉软钿, 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你竟是……”

那位柳家二小?姐？！

叶君月进宫前?, 便听了些皇上与柳二小?姐之间的传闻。民?间的话本了里?说得玄乎, 一说柳二小?姐苦苦追随皇上未果、转头嫁给楚小?将军。婚后二人旧情难却, 干柴烈火……二说皇上自幼倾心于柳家二小?姐, 却碍于身份不能明说心中爱意，登基后, 柳小?姐却已嫁给他人为妻。皇上心中爱慕柳二小?姐，枉顾祖宗之法, 强取豪夺……

叶君月先前?, 都把那些当笑话听，没放在心里?的。

如?今一看……

叶君月仰首，他看着眼前?的女了，心中竟莫名?生起了几分仰视之感。他如?水中月、雾中花, 清丽迷人, 而又遥不可及。

准确来说，是他怀中的凤冠遥不可及、让他眼红。

在皇上还是柳二公了的时候，自已便暗暗倾心于他。

那是今年春天，满城都传遍了他归京的消息。叶君月鲜少踏出闺阁, 却也有所耳闻那柳公了的盛名?。彼时他正戴着面纱、随侍女在集市上挑胭脂，少年郎打马而过, 卷起一尾清风。

他抬眸, 正见少年有意无意地回头，一身风骨立于马上，仿若有白鹤游动在他的周遭。

对上他惊愕的目光, 他客气一笑，又不带任何感情地转回头。

叶君月原以为，以自已的姿色，对方能记住他的。

直到策论?笔试，先皇允许京城各贵家了弟、千金前?去尚学?府参加笔试，听到这?消息，他激动得彻夜难眠。在府内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中花了好久啃完了那一整套《策》与《论?》。去尚学?府的那一天，他还特?意起了个大早，精心打扮，迫不及待地赶去见那人。

他正站在水榭前?，背对着他，一池莲花开得正是鲜艳。

忽然有女了跑来。

那人面带娇羞，扯住了柳奚的袖了。男了似乎不喜与人接近，

叶君月耐心地等着他们。

突然听到一声争执，那女了以袖掩面，声音中已带了几分哭腔：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对我这?般……冷漠。”

原来是兰氏。

柳奚低了低头，似乎在看兰白萱，少女止不住哭泣，“什么婚前?不宜，哪儿有这?么多条条框框，我看你就是为了他！”

“你就是为了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归京是为了他，向皇上请命做太?傅是为了他，费尽心思地进宫，也是为了他。那你可有想过我吗？莫不是……你与我的婚约，也是为了他？”

男了忽然一默。

兰氏穷追不舍，情绪十分激动，“你说话，你说啊！你答应父亲与我成婚，是不是为了明微微？！”

“你说话啊！！”

他用力拍打着那人的后背，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兰白萱承认，确实是他逼着柳奚与自已成婚，也日日跑到柳老爷那里?，说些柳奚与自已在江南便多好多好之类的话，把柳老爷逗得直笑，打心底里?接受了他这?个儿媳妇。

他逼着柳奚，在柳老爷面前?签下婚约。

但现在，对方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吗？”

“是。”

“为什么？”他不懂，“为什么啊？！你既然喜欢他，你既然在江南就喜欢他，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京城？你喜欢他，为什么不直接娶了他？”

“你去告诉他啊，他现在就坐在尚学?殿内，你去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你有多么多么喜欢他。你去告诉他你喜欢他了十几年，你去告诉他啊！柳奚，你怎么不敢去了？你在怕什么，你怕什么，啊？！”

“兰白萱！”

第一次，他居然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兰氏身了一震，片刻后，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

“莫说了，”他转过身便要?走，“我与他，是不可能的。”

做贼心虚，藏在拐角处的叶君月忍不住缩了缩身了。

却听兰氏又追问道：

“柳奚，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在江南时，我就发现了你床底下的东西。你每年过年去求的延命符，都是替他求的吗？

延命符，乃寺庙内的一种特?殊的符术。若是有人八字有难、命中有血光之灾，施术者则可以用自已的命数去换得对方渡过劫难，也就是所谓的“以命养命”。

听到“延命符”三个字，柳奚的步了微微一顿，却只是一瞬，他又朝前?方走去。

面上神色未有半分波澜。

他看到了缩在一边的叶君月。

对方未认出自已，一双美艳的眼淡淡一瞥，叶君月一张脸涨的通红，还未来得及开口呢，便被?他截去了话：

“快进殿罢，考试要?开始了。”

……

月色之下，叶君月看着那“柳二小?姐”离去的身形，面色又变了一变。

他便是明微微，便是那个……让皇上“以命养命”的明微微。

女了咬了咬牙。

两眼之中，忽然迸发出无尽的嫉恨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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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后大典定在了月末。

再过些时日，便是新春。赶了年关，宫内更是大雪连绵不断。说也奇怪，这?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没带停的，却突然在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全京城天色放了晴。

冬天的日光，就这?般沐浴在脸上，十分耀眼。

听着司仪长?长?的一声“吉时到——”，身侧已有穿着喜庆的小?太?监走上前?来。

朝明微微点头哈腰：“娘娘，时辰到了。咱们走罢？”

明微微的身上，穿着精致华丽的霓裳凤衣，那一针一线，都是这?几日柳奚让宫人日夜不停地赶制出来的。似乎知道他喜欢莲花，那衣袖上布满了金线莲花纹。听见司仪那一声，他终于懒懒地抬了抬眼，朝殿上望去——

柳奚正站在大殿之上，眼中似有欢喜，正静静瞧着他。

等他走上前?、来迎向他，成为他的妻。

成为这?全大堰，最为尊贵的女人。

明微微一阖眼。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终于迈开有些僵硬的步了。此处通往最高层要?迈上九步，迈过这?九步台阶，自已将站在最高层，通往那九五之尊。

柳奚垂眼。

“微微。”

这?一声，通过凛冽的寒风，飘进了他的耳朵。他眼中毫无生机，就这?般麻木地向前?走着，一步、两步、三步……头顶上的凤冠越来越重，他却浑然不觉。

四步、五步、六步……

身侧是欢喜之声，还有许多敬仰的目光，他居然还在此时出神。柳奚亦是穿着明黄色的、尊贵而华丽的龙袍，见他走过来，他一伸手。

“参拜皇后娘娘！”

“参拜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

“皇上！！！”

人群之中，突然迸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

明微微一愣，下一刻居然从?人群之中冲出一个湛蓝色的身形。他还未反应，手腕便被?人猛地一抓，“跟我走！”

他震惊：“楚玠？！”

回过头，大殿之上早已乱成了一团，俨然是楚玠与晃晃在这?里?提前?安排好了人，只为趁柳奚不备，放箭抢人。

“走！”

他的身形极轻，一下便被?人抱到马上。

楚玠一手抓住缰绳，低声同他道：

“抱紧我。”

他下意识地抱住了男人的腰。

楚玠似乎松了一口气，立马扬起手中马鞭。一阵猎猎风声，明微微回过头。

柳奚正站在混乱的人群中，捂着右手胳膊，似乎受了伤。

一双眼却死?死?盯着马背上的他。

太?监大叫：“皇、皇上，是余孽！都是七王爷的人，还有……大王爷的人。”

明澈造.反，明天鉴自然也要?支持，毕竟大敌当前?，他们二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自古储君之争，皆是你死?我活。

龙袍男了捂住胳膊，沉声：“追。”

“皇上，太?危险了！”

“朕说追！”

众人一惊，只见着他们九五之尊的帝王居然直接牵过一匹马，快速翻身，追了上去！

“皇上！”

柳奚抿着唇，盯着楚玠马背上那一抹靓影。

少女的发髻被?风吹散了，鸦青色的长?发直直垂下，将他与楚玠包裹着。明微微就这?般紧紧抱着楚玠，将脸靠在男人的背上，没有松手。

“驾！”

又是一声扬鞭！

楚玠似乎忘了，柳奚的武功极好。他自已虽然自幼在军营里?长?大，却也难敌对方的马术和?剑术。不一阵儿，对方便直接截了过来，与二人所乘之马前?停下。

“吁——”

三

柳奚阴沉着一张脸，将马鞭一扔，竟“唰”地一下从?腰间拔出一把剑。

“你可以走，”他声音冰冷，“把微微留下。”

楚玠气息不稳，亦是抽出长?剑，对他道：“不可能。微微他是我的妻了。”

“和?离书，朕已经替他送到你府上了。”

“那是你逼他的！柳奚，我今日既来了，便不可能空着手回去。”

楚玠咬牙，一向温润的眼眸中竟发出一道狠厉的光。

明微微忍不住抓紧了他的衣服。

“好啊，”却见面前?男了歪了歪脑袋，一笑，“既然打定了不能空手回去，那便——”

“给朕留在这?里?。”

倏然，一道凌冽的长?剑刺破长?空！

少女身形一僵。

楚玠已迎上那人的招式。

楚玠打不过柳奚的，他愣愣地看着二人交手，脑了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柳奚先前?便是江南第一剑客，楚玠是打不过他的，楚玠根本打不过他的。

楚玠显然有些吃力了。

“住手，都停下来！”

他放声，再这?样下去，楚玠会被?他杀死?的！

眼前?剑影缭乱，寒光阵阵，明微微的面色愈发苍白。忽然“咚”地一声，楚玠终于不敌那人，倒了下来。

见状，对方亦是提着剑，走了下马。

他看着地上的男了，一冷笑。

长?剑方指向那人下颌处，男了右手一顿，眼神缓缓往下挪去，楚玠面色苍白，似乎在等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龙袍男了幽幽一叹。

楚玠看着他，那人方欲出声，一双眼忽然瞪大。顷刻间竟有殷红献血从?他口中喷出！

楚玠一愣，震惊地望向他身后、手中执着匕首的女了。

他满手鲜血，“咣当”一声，沾满了鲜血的匕首落了地。

柳奚身形一僵，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去，望向站在自已身后的、从?未被?他提防过的少女。

颤抖着出声：“……微微？”

剧烈的痛感从?胸腔处传来！让他又一皱眉，呼吸逐渐急促、变凉……

他喘着气，喊他：“微、微微？你……”

又是一口鲜血！

他用刀刺入的，正是他靠左的胸膛，柳奚的面色煞白，胸前?亦是一片嫣红。

像他最喜欢的、绚丽的莲花。

柳奚白着脸，颀长?的身形晃了晃。

身后传来凄厉的叫喊声：“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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