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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葬十一位烈士,绕道把三个活鬼子转移到军分区,李智开始思考下一步动作。
连打了七天,鬼子伪军累的够呛,游击队也非常疲惫。小林龟山动用了所有装备,甚至还搬来九二步兵炮,再打下去,游击队伤亡肯定增加,而且弹药也无法维系。两百多名队员已经打了十多次仗,个个都成了宝贝,不能无谓地与敌人消耗。
而且,山外百姓还屈从于鬼子,不敢反抗,想发动群众破坏封锁线,有相当难度,何况小林龟山把封锁线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无旁骛,专心修筑封锁线,想要破坏并阻止龟山,极难做到。
“咱们有大炮就好了,轰他娘的!”张大年很是气愤,又说了一堆废话。这不过是发泄而已,顶多让自己心里舒服些,与实际毫无用处。
李智决定暂停出击,转移至陈庄,休整练兵。
第三天下午,军分区季参谋来了,带着司令员吴刚亲笔书信。信上说,经过与政委赵文斌研究分析,认为此时小林龟山正憋着劲,为减少自身损失,不宜与之硬斗下去。至于封锁线,就让他修,等修好后,再找机会弄他个千疮百孔。
吴刚的原话是,不要急躁,更不要因为前期战斗顺利,产生轻敌情绪,要正视敌我力量仍存在极大悬殊,只要沉下心来锻炼队伍,肯动脑筋,往后即便鬼子修了铜墙铁壁,也能给它砸烂。
信上还说,待夏日,可借鉴铁道游击队以及华北平原游击队之战法,借助庄稼野草丰茂,可向西活动,袭击敌人,以补充所需弹药,活动范围可抵近津浦铁路。
这个问题,李智与老孟讨论过。向西发展不是绝对不行,只是现在肯定不行。游击队实力弱,扛不住鬼子火力,一旦出了山林,暴露在荒野,就成了兔子,被鬼子撵着跑,还跑不过他们的汽车轮子。等到夏天,草木繁茂,成了青纱帐,就能和鬼子玩藏猫猫的游戏了。
既然与上级想法一致,那就先安心练兵,寻机再战。
赵鹏举打兔子,顺子下河捉鱼,还有剩下的粮食、新鲜野菜,栓子享了口福,伤口也好的快。正当他准备继续练枪时,王志先把队员们召集到一起,开始识字学文化。
前前后后,零零散散加起来,栓子算是读了两年半私塾,识字不算多,但磕磕绊绊读懂简单文章,写出自己伍栓子大名。比起顺子、石头扁担倒了不知道是个“一”的同龄人,简直就算是知识分子。
可栓子坐不住,宁可趴着练习瞄准,翻身越岭练体能。小时候就是这样,看到私塾先生就犯困,跟着爹出去打猎,一天一夜不睡觉,照样跑的欢实。气的教书先生一声长叹:“明明举人才,偏偏猎户命。”意思说栓子聪明,只要肯学,长大一定成才,可偏偏喜欢打猎。
栓子也不喜欢王志先,总觉得他像城里白面书生,秀气有余,血性太少,却又带着一股傲气。上课时间一板一眼,看着矫揉造作,发起火来,又不顾别人脸面,直骂比猪还笨,与他脸上的斯文完全不符。
心里抵触,就学不好,两天时间,旷课溜号六次。
看出栓子心不在焉,老孟抬脚要踢屁股:“你想干什么?顾飞识字比你多,还在踏实的学!”
栓子伶俐地躲开,并振振有词:“顾飞是通信员,当然得认更多的字。”
“还敢顶嘴?”老孟命令栓子站住,不准动,走过去,捡起一根藤条,对着屁股,结结实实抽了一下。
啪的脆响,栓子都觉得裤子被打的裂开,捂着屁股跳了起来,嘴里还埋怨:“我都是小队长了,你还打我?”
“就打你这个小队长,你不好好学,队员们都跟着瞎混。”老孟又瞪着眼,指着栓子骂:“不好好认字,往后不准你打仗,就留在后面烧火做饭!”
烧火做饭并不陌生,栓子加入游击队后干了两个月。可不好好学习就不让打仗,栓子想不通也不敢顶嘴,老孟看着真的生气了。
那就学,栓子乖乖地拿起树枝,在地上划拉。栓子有一支钢笔,李智亲自奖励的,但没有纸,只能跟所有队员一样,用树枝作笔,大地当纸。
看着老孟真打栓子,赵鹏举几个同样不想学只想训练的队员,吓得都规规矩矩,识字学文化。
李智看在眼里,笑在心里。赵文斌说过,咱们之前打不过鬼子,没文化是其中原因之一,所以咱们战士必须学习文化。但栓子是个拧头,幸好有老孟,真舍得拿藤条抽栓子。
栓子聪明,又有基础,学起来进步很快。刘芳来了,李智把栓子单独拎出来,跟刘芳学。
其实李智识字也不多,吴刚也命令他抽空学习文化,并亲自选了刘芳当老师。可几个月了,几乎都在打仗,李智顾不上找刘芳。现在有时间了,李智也只能乖乖地做刘芳的学生,并拉来了栓子。
不知为什么,只要他和刘芳独处,王志先眼里就冒出了光,还不停地看着他俩。李智搞不懂王志先为什么这样,悄悄给老孟说了。
“聪明绝顶的人,怎么这时候糊涂了?”老孟幽幽地笑容,让李智更着急。
老孟不笑了,埋怨着说:“刘芳书记看上你了,王志先又看上了刘芳书记,就这么点事,还搞不明白?”
“什么看上我了?”李智压根没打算结婚,今天能和兄弟们说话聊天,明天说不准一颗子弹就钻进心脏,不能拖累任何人。再说,八路军有规定,年龄三十以上,参加革命八年,行政职务团级以上,才能打报告申请结婚。
掰着手指头数数,除了参加革命八年以上符合,其它两个条件还相差甚远,尤其游击大队,两百多号人,顶多算副营长。
不扯这个蛋,万一动了心思,只能让自己火急火燎的更难受。不如现在,除了打仗和训练,啥也不想,倒也过的痛快。
说的对,活着痛快,死了了无牵挂,也不叫别人伤心断肠……老孟点上了烟锅。浓烈的烟像浓烈的酒,刺激着咽喉,直冲脑门。
过了几天,栓子手里捧着一本《三国演义》,训练间隙,读的津津有味,遇到不认识的字,不时请教王志先,就跑来问老孟。
书是刘芳送给李智的,李智不看,借给了栓子。上次刘芳送衣服,李智也不领情,与栓子换了军装。不能老是辜负人家,老孟悄悄地告诉李智:“此书可读。”
李智回答:“我知道,偷偷的读,不让刘芳看见。”
老孟看出李智意思,只能付之一笑,是合是分,这是两人的事,就让两人自己解决。
但刘芳总是流露出爱慕之情。过了几天,李智求老孟:“烦劳给刘芳说说,现在我不想成亲,规定也不允许我成亲。”
老孟摆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再说,我又不是政委,管不了。”
李智气的咬牙:“你就见死不救?”
老孟又摆手:“其实我觉得你俩挺般配,就先挂在心里,等符合条件,再成亲不迟。”
李智接着责怪:“恋爱也是违反纪律,你啊,怎么没有一点原则?”
老孟狡黠地笑笑:“谁说你恋爱了?是挂在心里,藏而不露。”
李智摇头:“这事能藏得住?”
“那就看你本事了。”老孟笑笑,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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