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分手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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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里的一幕，被有心人录了视频匿名发送给了洛凡。

洛凡接到视频，明白真相，去日不可追。

他默默的拿起电话，打给卞尧：“今天商场里，都买了些什么。”语气听起来不带任何感情，平淡如水。

卞尧震惊不已，接着因为羞愧而难掩气愤：“你调查我？！”

“没有，新闻上看到的。”洛凡说谎了，他不喜欢出卖朋友。

“我……”卞尧正在努力搜刮词语，圆谎。

“别破坏你在我心中最后的美好，尧尧……我们离婚吧……”说到此处，一个大男人因为想到离别而难掩悲伤，他终于无法继续伪装冷漠。

洛凡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想她听到他在哭，深呼吸他艰难得说完了最后几个字：“我放，放你自由。”然后匆忙挂了电话，一个人顺着墙壁滑落下去，泪流满面。

其实这些年，他早已对卞尧的一些事情有所耳闻，只是他不想戳穿，因为大部分还都在可控的范围内，那个孩子不过是贪玩。

她还不明白自己的真正内心，容许等待。

他在原地期待着守候着，有一天迷途知返的女孩心内署上他的姓名。卞尧如何成为他的妻，他是心知肚明的。他想，爱一个人不就是包容所有。

他在乎的是那一年遇到的那个女孩，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她都依然是他初见时的那个一脸倔强的少女。

这尘世的凡浊不可玷污那份美好，直到看到视频，他才明白自己心内的纯净终究还是被亵渎了。

她依旧不改放纵本色，他也难抑迷途的执念。

再爱又怎样？贪恋花色的她根本看不到他的真心，她的世界繁花似锦灯红酒绿，而他的是荒凉塞外白雪皑皑。

我们无法感动那些不爱我们的人，因为彼此从来不曾在同一个世界。

不同的游戏规则，不同的旋律，无法共鸣和感动，就像蚂蚁不会爱上大象，人类不会爱上繁星……

洛凡保留卞尧最后的尊严，没有跟自己的岳父说出实情，而是留下财物独自一人离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住进了游不语给他保留的“遇子乐”医生办公室。

卞尧也没有留下来，她把房子的钥匙还给洛老爷子之后，便独自一人消失了。

好像终于就在洛凡放手的这一刻，她才看到哥哥的心，真的是对她无所保留。

有那么一刻，她开始讨厌自己，讨厌肚子里的孩子，讨厌跟邝伍德的这份一点也不纯净的感情。

洛凡不是傻瓜，而她卞尧才是。

临出门的时候，她贪恋的看了看这个经营了十几年的家，无限眷恋却也义无反顾。

她从未想过，先说分手的是洛凡。

回到家中邝伍德与庄莎莎也拟好了离婚协议，但临签字的时候庄莎莎借口手抖写不了字而不了了之。

邝伍德看到平日里蛮横强硬的庄莎莎签字的时候不停抖动的手，写了几次都写不好而着急得快哭的痛苦表情，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情景任谁看到都会明白，庄莎莎这一次没有表演……

40年的岁月，一朝别离，那份感情早已不是爱情，但却胜似亲情。

数日后，邝伍德还是不辞而别。

爱情死了，追爱的人留不住。

邝致远给母亲买了远行的机票，他说：去散散心吧。妈，这些年你辛苦了。

旅行团里，庄莎莎遇到一个熟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何安静的父亲何栾。

“您怎么也在这个团里？”

“哎呀，小静说担心我一个人孤单给我报了个旅行团。我说我一个老头子，习惯了一个人不用担心，结果她又说给您也报了，而且怕这个国际旅行团，您外语不好再有什么差池。毕竟是去国外，我还外语还可以，哈哈。正好咱俩做个伴，他们俩个也好放心。”

庄莎莎含笑：臭小子竟然学会担心妈妈了

早在会亲家的时候，何栾曾经注意过这个亲家母。

微胖的庄莎莎有着这个年纪的女人不具备的灵动的双眸，还有一笑起来的两颗虎牙。

他想象着，年轻时候的庄女士应该是特别可爱的女孩子吧，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只是那时候，还有邝先生在身边，他不敢多想，甚至还跟女儿提起过，倍感羞愧。自嘲自己一把年纪了，竟然有了非分之想，

很自责。

他拼命的跟女儿解释，只是欣赏别无杂念，面红耳赤。

何安静了然于胸，毕竟自己出生不久母亲就去了国外，然后毫无意外的抛弃了他们父女。她在耿直父亲的宠溺中长大，为了她的幸福快乐父亲选择一直单身。

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不起父亲。

如果父亲可以为了她接受自己不甚中意的邝致远，那么她也可以为了父亲接纳不甚喜欢的婆婆。

难得，在她记忆中能让她那个一本正经耿直有余的父亲露出腼腆笑容的阿姨并不多。

一路上，老何很是照顾庄莎莎。

作为大学教授的何栾，精通法语英语和绕口的德语。

文人浪漫起来，势不可挡、沁人心脾，似陈年的烈酒，醇香入口，久久回味。

好几次他们脱离了旅行团，害得导游青筋暴露、着急上火，情不自禁的说他们这个团是历届最难带的老年团。

起初庄莎莎是很反感他的，更别提心动，尤其两个人还有层亲家的关系。

她尽量与他保持着克制的距离……

到了法国，怎么能不买几瓶红酒尝尝呢，庄莎莎也不例外。平日里，开红酒这种事是不需要她来做的，邝伍德会全权包揽，当然还不忘记一边开酒一边讥讽她几句。

一想到这里，酒真是都变的不好喝起来了，庄莎莎摇了摇头，决定尝试一次自己开酒。

结果大概是开酒的经验着实不足，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开酒器戳伤了她的虎口。可把旅行团的导游吓坏了，急忙说：“哎呀，庄阿姨，您着什么急啊，我来帮您开哦……”

说时迟，那时快何栾一声不响的冲上去，掏出随身的男士手帕叠成三角形认真细致得包扎在庄莎莎伤处。

还不等导游反应过来，他已跑去前台用流利的外语跟服务生交流，很快叫来了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毫不夸张的说，全程庄莎莎都在迷茫状态中，就像一个被人控制的玩偶。直到她的伤口被妥善处理好，人也安全回到宾馆住处。

莎莎的眼睛像被磁石吸引，一直锁定着何栾。仔细看他，两鬓斑白眉眼清秀，倘若年轻个几

十岁，定然也是个儒雅的翩翩书生。

她努力想象着，流行绿色军包的年代，何栾带着老式的黑框眼镜，头发凌乱斜挎着绿色军包的他，该有多青春洋溢。

导游是很不开心的，她很没眼色不合时宜的提醒何栾，多出的费用需要个人承担，旅行团是不会为这次意外买单的。

庄莎莎恍然回神，见他如此娴熟老练，又很绅士便忍不住猜测：“你不是第一次出国吧？”

“嗯，以前交流学习过，而且这边我还有老同学和朋友……你的手，还疼吗？”

“一把年纪了，没那么敏感，还好。”庄莎莎脑子还停留在他帮她包扎伤口的时间里，哪里感觉到疼，只有甜。

埋头帮她处理伤口的男人，一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她甚至感觉自己回到青春时代。

欧洲旅行本就是浪漫之旅，虽然此团是老年团但团里大多数都是老年夫妻寻找青春遗憾的，少有的几个单身的还在忙着各种购物，庄莎莎和何栾看起来显得有些异类。

当然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只有他们俩人心知肚明，别人都以为他们也是来重温青春的寻常夫妻。

偶有误会和玩笑，庄莎莎露出久违的腼腆，不做解释，也许她正享受着这份异样的甜蜜。

果然不管年纪多大，女人只要谈起恋爱都会变成小女孩。

法国的莱茵河畔，何栾学着年轻小伙子一般单膝跪地，送上莎莎一束鲜艳的玫瑰——99朵，价格不菲，引来路人的欢呼，就连导游都被感动到红了眼眶。

回国后，机场道别时，庄莎莎对何栾说：“谢谢你，带给我的美好回忆。”

“为什么这样讲？”何栾预感到离别，心里别样的难过。

“其实我很心动，但我们不能……”庄莎莎眼含泪光，恋恋不舍，却又去意决绝。

此生从未有人带给她温暖和柔情，软化了她早已坚硬如铁的心。她一直以为心早已死亡，不会再爱，更加无法感知爱，可一把年纪了偏偏被最不应该的人激活了那份陈年的麻木。

“因为我的女儿和你的儿子？”

“我还没有……”

不等庄莎莎说完，

何栾便知道她要说些什么而直接恳切的回答：“我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