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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纤牌,莫执觉得这牌子有种利刃的质感,摸起来还不错。
“闪火,你给说说,这五楼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陆先生你可真折煞在下了,在下只是个小小的护卫,这些屋子大都没进去过,另者说,这些屋子每年都会以竞拍的方式流卖给个人,年年岁岁各不同,在下就更不清楚了。”
“这样……”莫执琢磨着。来到这五楼后,莫执观摩了一下,倒更觉得这像自己住的九楼,不再有一望无际的汹涌的人流和赌桌,而是一间间别致的小阁楼,有的花团锦簇,有的蜀绣呈香,还有的重剑悬木,虎伺横梁,兰生那句话怎么形容的来着,乱花……对了,乱花渐欲迷人眼,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不过从门面大概就能看出来些,比如那个挂着蜀绣的,他就是卖锦绣的,当然也给贵人定做绣服,那个挂着虎皮的,主人是这附近有名的猎人,你要是想买虎皮大衣或者想买点鹿头回去祭祀,他都能给你办到。”
“这意思是,这里就是个集市?”莫执想起莫多克也有这么一条集市,那里比自己日日夜夜住的城主府更让自己有家的味道。
“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很多门面里是庄家。不过,怎么说呢,这一楼是下面的人依靠金钱能上的最高一楼,也是上面的人下来的第一楼,所以想挑点东西的人很多。最早以前,这里也基本上都是赌桌,但赚了钱横竖总想花点,慢慢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正好,正好给你买点随礼。”莫执说的“你”当然是过两天即将大婚的兰生。
“嗯……我家倒是什么也不缺,要真说缺东西的话,可能正好缺个装东西的大房子。”
“房子,这儿有卖房子的吗?”莫执问雷闪火。
“呃……应该没有。不过这儿有木匠,还有铁匠,造房子应该差不多吧……”雷闪火挠了挠头。
“哈哈哈他说着玩呢,这小子啥都不要,就说了个房子。”莫执觉得这雷闪火真是淳朴得可爱,“要不闪火你带我们逛逛好了,你应该不用巡执什么的吧。”
“这个……陆先生有所不知,除非事发特殊,否则我
们不能进入这里面的任何一个房间。”
“啊?为什么?”莫执很疑惑。
“在下也不知。但的确是在下在这里当差的第一天就有这规矩。”
“哦……”莫执有点失望,怎么随便逛逛都有这么多规矩,这儿是集市还是牢房?。
“陆先生您和这位兰生先生慢慢逛,在下就在这五楼的西区执勤,随时可以来找在下。”雷闪火抱拳行了个敬礼,便先行离去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在雷闪火走后,兰生说道,“就跟这宿影城一样,有人能上十层,有人却只能上二层。我们是城里的学徒,但其实只是一个佣人,我们的身份其实只能待在二层。在这里,我们既买不起也赌不起,人各有命,各安天命就行,我们存在这里的价值就是让他们看到有人在为他们服务,就够了。”
这话说的……莫执听着不太舒服,但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有时候我会思考,我生下来的意义是什么,陆兄会想这个问题吗?”
“额……”莫执想了想,“很少吧,基本上没有,每天都要练武,还要读书,沾上床就睡,睡醒就被拖走背五经,没空想这些。”
“我倒不一样,我经常会想这个问题。这个世界有我没我会不会不一样,假如没我,兰生又是谁。兰生只是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来自父母,兰生的躯壳也是,我不过是代为思考,假若我不思考,是否还会有另外一个意识在思考,就像我的世界里的千万个你一样。”
“你在说啥?”莫执有点懵了。
“陆兄别放在心上,就当我自言自语吧。不过,陆兄,我有一种感觉,这次遇见你,可能就是我正在经历我生命中的意义。”兰生看着莫执,他的眼睛里似乎闪映着点点星光,他弯起眼角,仿佛月亮勾上了繁星。
莫执一时语塞,这种诗歌里的词他是怎么做到神态自若地说出来的……想想自己的瀚文老师也是这个调调,曾经有一天清晨,他对着正在读《礼论经》的双眼朦胧的莫执说,“莫执子之手,莫与子偕老,莫伴子良影,莫与子成说,莫采笤东篱,莫采薇西堤。莫执莫执,如何莫执。”
然后在那哭了一个钟,吓得莫执连连磕头,说自己再也不敢懈怠五经课了,一定好好研习五经,早五遍晚五遍,睡觉也要抱着经书睡,绝对不让师傅失望。但师傅缓过来之后,摸了摸莫执的头,慢悠悠地说,刚才发生的事与你无关,但你答应的,一定得做到。气得莫执一天都吃不下饭。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件事,可能是因为伤得太深,一有类似的事内心就隐隐作痛……
“不说了不说了,赶紧进去逛逛。”莫执捂着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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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公子,来给姑娘挑绣衣吗?”蜀绣的铺子里只有一位半老的绣娘,她正打着别针,看到莫执和兰生之后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
“不,是给自己挑。”莫执指了指自己。这屋子外边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进门却看见墙面挂满了琳琅满目的七彩绸绘,莫执一时看花了眼。
“抱歉,公子,本铺不绣男衣。”
“为什么?有什么讲究吗?”莫执有些不解。
“没什么讲究,不过是老妪手拙,做不来男士的绣衣。”
“这样。”莫执琢磨了一会儿,对兰生说,“我给红豆挑一件,算我送的啊,跟你没关系。”
“那件,那件,红色的那件。”莫执指着他一眼就相中的那件,那件是屋里少有的只有两种色调的绣衣,他总感觉那件颇有门道。
“这件名叫红绫出海,以蓝为色景,浅暗交织,数条红飞舞其间,取喻为红绫出海,日出东方。”绣娘介绍着那件绣衣。
红绫出海,这个典故莫执倒是听说过。陆兆国与奚为国的边境之间有一段是浩荡的汪洋,只能依靠战船穿越大海。每次出征,陆兆国的军队都会扬起旌旗,束起头巾,锣鼓震天。陆兆国的旌旗和头巾都是红色,战船又是在清晨出发,正是日出东方之时,战船扬起风帆,士兵的头巾猎猎飞扬,这一幕从远处看就像是一条条红绫出海一样。
“那是不是还有一条叫金轮飞渡?”金轮飞渡是另外一个故事,大概是莫执的爷爷的爷爷时的故事,那时陆兆国派出了十五艘战船远渡奚为国,最后回来了十二艘,回来的
每一艘船上都装满了黄金,下船的士兵向天空抛洒着金子和酒瓶,适值斜阳,整个海面染成金灿灿的一片。
“哈哈公子你说笑了,我这绣衣只是普通的绣衣,登不得殿堂的。”
“啥?什么叫登不得殿堂?”
“金色是皇家的颜色。金龙玉凤,是为双全。公子你让我绘一条绣衣叫金轮飞渡,岂不是要以金色为主,我即便绘了,卖给了公子,公子也不可穿啊。”
“哦……”莫执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讲究。那照理来说,自己老爹也是莫多克的土皇帝,也得弄点九龙夺珠啊啥的,怎么穿的比渔夫还要磕碜,连带的自己也粗织麻叶的,不过也还好,自己舞刀弄枪的,穿烂了也不心疼。
“这件可以吗?”莫执问兰生,“我觉得这件最好看。”
“可以,我跟陆兄所见略同。”
“大小可以吗?”莫执在自己身上试了试,这大小应该和柳玉儿是合适的,那红豆应该也差不多。
“可以,陆兄蒙的很准。”
莫执把绣衣捧在手心,仔细观摩着。其实他眼力异于常人,一眼挑中这件也绝不只是因为这红绫出海的图案,而是他能看到这件绣衣有一部分的线似乎凹进去些,显然有所门道。
“是送给心上人的吗?”绣娘问道。
“是给他的心上人。”莫执笑着指着兰生,“他要成亲了。”
“既然如此,公子给我两钱,把这绣衣拿走吧。”
“两钱?”莫执愣住了。他这几天恶补了一下,两钱指的是两个铜钱,两个铜钱在这压个注都压不了。
“实不相瞒,这绣衣是我二十年前绣的,所用的绣样都早已过时了,一直压着,如今有人收走,也算对他有个交代吧。”
“一,二,两个铜钱,咱们两清了。”莫执拿出了两个铜钱,恭敬地交到了绣娘的手里。
“叫什么名字?”绣娘问道。
“我吗?我叫陆辙,他叫兰生,花兰生。”
“不,我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许红豆。”兰生冲绣娘点了点头,“许骓的许,红豆生南国的红豆。”
“我把姑娘的名字绣进这
绣衣里,在里侧。她穿时不会发现,但一旦拿出来洗水,便一眼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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