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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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不去看看热闹？”陆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也坐上了那小凳。

“啊，我有点饿了。”

“不是来之前刚吃过东西吗？”

“排了那么久的队，早饿坏了。”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饿了。”陆离也伸手拿了一个包子，“还是她俩劲头比较足，每个铺子都逛，也不见累的。”

莫执看了看那人群中吆喝得最响亮手举得最高的胖掌柜和正被胖掌柜推到人群正前头的兰因，默默点了点头。

“对了，你觉得兰因怎么样？”

“兰因？”莫执狐疑地看着陆离，“什么怎么样？”

“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人？很好啊。不娇贵不矫情，很懂事。”

“你有没有觉得她跟一个人很像？”

“谁？”

“兰生。”

“兰生？兄妹嘛，总是长得相像的。”

“不，我指的不仅是长相。”

“性格上也的确蛮像的，可能都是从小吃苦吧，父亲又是读过书明事理的，教得也很好。”

“不，不止这个。我说的是，她跟那掌柜的交好的时间，与兰生跟你交好的时间，一样的短。”

呵呵，原来话是藏在这里。莫执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可惜我已不是原来的我了。

“是啊，这说明啥，这说明长得好看有人爱呗，师傅，这我就得说说你了，你说给我找个同骨相的，好歹也找个长得跟你一样姿色的啊，长得俊俏，诸事都好办诶。现在这个样子，偶尔如果需要出卖个色相，也没人看得上啊。”

“如果真的有这种事，你可以交给我来做。”

……还是没吵过，昨日一席话宛若水中泡影，不一会儿就碎了。

“好了，师傅，说正事。”莫执凑到陆离的面前，正色道，“待会儿兰因就交给你照顾了，我还得处理一下私事。”

“什么私事？”

“私事，那自然是，不可说。”

“那还一块儿吃晚饭吗？那掌柜的说要请我们一顿，只不过我和你需要自己掏钱。”

“这个……应该可以。”自己出钱也叫请客吗？

那明明只是请兰因一个人。想了想，莫执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吧，你们在这同光区，别往别处走，我办完了事马上来找你们。今日戌时，若是还没见着我，你们就不必等我了。”

“好。”陆离点了点头，“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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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让，让一让，让一让。”莫执强行挤到了人群中间，沿路他甚至施了点巧劲，让两边的人自己挪了挪。

“来，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赏声吆喝，咱这幻世银枪可当真名不虚传！大伙儿在别处可看不见啊！”

“领班！”莫执拉了拉那领班的衣袖。

“呜！”领班带头吆喝了起来。

“领班！”莫执拿出一个铜钱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领班终于回过头来，满是怀疑地看着他，“你是谁？你找我干什么？”

“咱们之前见过！”莫执指了指领班，又指了指自己，“就前几天，在这泊爻城的下层，我还给你掏了一个铜钱呢？”

“哦，是你啊。”领班好像终于是想起了什么，或者他只是见惯了世故，懂得在这个时候点头承迎，“你找我什么事？”

“其实啊，我那天是和满大人一块来的，我是何府的家仆，后来就忙于府中事务去了。今日怎么没进你们进府啊？”

“唉，别提了！”领班恼火地甩了把手，“那天进了客栈，不知道哪来的人要找我们人的岔，也不知道这年头惹到谁了，我们就一个小小的卖艺的班子，隔三岔五就有人出来找茬，眼红我们生计好？”

“那后来呢？”莫执注意到领班没说是找谁的岔，看来他说话也是知道分寸的，知道不能透露太多。

“后来那人就跑了，我们人也不齐，满大人一气之下就把我们赶出来了。活也丢了，钱也没拿着。”

“这样，可惜了可惜了。”莫执扔了一个铜钱在领班的手里。他当然知道跑的那个人是谁，而且那个人今天并没有出现在这领班的队伍里，是的，就是那梁三月，这队伍里只见妙音小娘子，却不见绝音小官人，莫执怕他已被那猎户抓走了。

虽然当日说话绝情，但是

真的想到那梁三月会有危险时，莫执还是忍不住产生了戚戚之心，那梁三月与他同为灵器，却只因为出现在了这暗市悬契中就要接连被三人追捕？那假如有一天他也出现在了这地字乙等榜中，也会有无数不知名的高手来取他性命？这毋宁于荒唐！

虽然那绍越多次告诫他不要牵涉过深，但是，这摊浑水，他就还非搅不可了！

“姑娘。”莫执死皮赖脸地往人堆里挤着，“姑娘。”他喊的是那眉月弯弯面容可亲的妙音小娘子。

“嗯？”那妙音小娘子回过头来，看见了他，她说话的声音轻糯甜美，好似花苞中的雨露，“你是？”

“与你一道的那位绝音小官人怎么不在？你们今日还唱那《陆兆来兮》吗？”

“我知道了。”那妙音小娘子弯着眉笑了，“你是那天帮三月包扎的那个人吧。多谢你。”

“啊？”莫执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三月跟我说起过你，他还跟我描述过你的样子，倒是很好认。他让我帮他好好想想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告诉他，你是好人。”

“我是好人？”

“是啊，我们身上又没有什么秘密值得你与我们交好的，你放了他两次，还帮了他一次，你肯定是好人。”

“我是好人……”莫执念叨着这句话，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好人，不过这句话从那梁三月口中说出可不容易，“那他现在去哪了？”

“嗯……”那妙音小娘子嘟起了嘴。

“你不必跟我说他在哪，你就告诉我他安好不安好就行。”

“安好。”那妙音小娘子嘿嘿地笑了，“多谢挂念。”

“安好就好，安好就好。”莫执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一直怕当日他不辞而别，是把这梁三月给害了，毕竟梁三月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唯一可以仰仗的瞳力当时还属于灵力耗竭的状态，看来万幸还好，他并没有被抓走，很有可能只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养伤了。

“你让他再藏一个月，过了一个月应该就没事了。”莫执不知道自己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对方能不能理会，便又加了一句，“相信我，我是个好人。”

这句话似乎更毫无头脑。

不过这句话似乎很有效，那妙音小娘子露出了一副喜笑颜开的表情，她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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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下一位下一位了啊。”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老爷是青天大老爷……”

“好了，好了，别谢了，别谢了，赶紧走，赶紧走，赶紧下一个，没看到后边还排着这么多人吗？”

“在下是罐子村的满金，在这儿祝何老爷，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平安、五福临门……”

“好了，别谢了，老爷也听不到，领了钱就赶紧走，明白没？”

“明白明白。”

“后面的都听明白没？”

“明白。”

“明白了！”此起彼伏的回应。

这是一支长蛇般的队伍，队伍弯弯曲曲，横竖排着约有几十丈方。里边的人大多一眼就能看出贫穷，他们穿着一件破旧的烂衫，鞋子上破了几个烂洞。还有的花了头发，掉光了牙，拄着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弯树条，紧紧地捂着个破罐子，好像那是他的命根子，是他的宝贝。

“细细何老姨，细细何老姨。”他说着话嘴巴漏着风，但还是尽力说着，“祖老姨平安，长，长命百岁。”

铛。一个铜碎落到了他那宝贝罐子里，他好似看到了金子，眼里冒出了光。他把那铜碎放在没有的牙齿间咬了咬，又放在脏兮兮的衣服间擦了擦，这么一擦，那铜碎反而更脏了。

“好了，赶紧走，赶紧走。”那发钱的仆从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另一只手在眼前挥了挥，“多少天没洗澡了，真是的！赶紧走，赶紧走。”

这里就是人们为何老爷祝寿领赏钱的地方，果然如师傅所说，来的都是些生计困难的穷人，他们摸了早，排着长长的队伍，说不上几句贺词，就被那仆从打发走了。不过他们倒也是心满意足，毕竟得了那铜碎，便能去一旁的市集上换几个包子。

终于轮到莫执了，他走上前去，恭了把手，说道：“祝何老爷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叮。一个铜碎丢到了他的手里。

“不过在下不是来这领赏的，烦请帮忙通报一声，陆先生的徒儿陆辙来找何二公子，何同尘。”

“你是谁？”那仆从紧疑地抓回了那个铜碎。

“我已说了，我是陆先生的徒弟陆辙，来找何二公子。”

“你唬谁呢？你要找我们二公子来这偏门找？这偏门还有你这种有头有面的人物？”

“正门客多，不便打扰，我只是来单独寻二公子，你只用帮我通报一声就行。”

“通报你奶奶个求，赶紧给老子滚！”那仆从伸出脚来踢了他一脚，却一脚落空了，“想要攀亲戚的老子见得多了，也不瞅瞅自己啥长相啥穿着，敢在爷爷面前装。”

“你若通报了，我见着了二公子，我可以赏你一个铜钱。”

“一个铜钱？哇！”身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啧啧声，排在莫执身后的人摇了摇他的肩膀，“你把钱给我，我帮你去找，你找谁来着？”

额……

“你找不到的，得这何府的人才行。”莫执被人推攘着，便好生解释道。

“嘁，原来是骗子！”

“骗子！”

“说瞎话的，你别在这挡道了，我们还没领到赏钱呢！”

“是啊，是啊，别堵道啊。”

“赶紧滚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