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司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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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吗？”三皇子闪着无辜的眼神指着自己，“我跟我皇兄来的啊。”

“二皇子来为我父亲祝寿，怀鉴一同来的，可惜怀鉴和我都尚未弱冠，对这府中大小事务插不了手，便只好在这别院寻个清静。”何同尘走了上来，他刚刚被莫执当作人形盾牌之后，早已识相躲得远远的。

“怀鉴？”莫执自然听说过当今三皇子姓莫名怀鉴，只是，这么直呼其名……

“啊，我叫莫怀鉴，小时候我抓阄，抓到的是一面铜镜，于是我叫莫怀鉴，我皇兄抓的是一块玉，所以他叫莫怀璧。”

原来如此，这取名也颇为讲究，那自己岂不是应该取名叫莫怀土？毕竟听瀚文老师说自己生下来之后就一直在玩泥巴（莫执对此深表怀疑）。

“陆兄，你也可以叫我怀鉴没关系，毕竟又不是在皇宫，我又没有那么受宠。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嘛，直呼其名最好了。”

“额……”莫执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比这个莫怀鉴更适合当这个皇子。

“我的木头，我的木头。”将台从那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着那一块块被削筋剔骨的木头，走得失魂落魄，泫然欲泣。

“好了好了，将台大人，这木头不还能用吗？”何同尘出言安慰道，“再说了，有三皇子给你兜底，这木头没了再去买便是了。”

“是的是的，我让我皇兄给你买！”莫怀鉴倒是财大气粗，他大手一挥，好似金钱和财富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我不服！我不要你救我！”那阿粤姑娘怀里脸色还有些惨白的灵介，忽然咆哮了起来，他站起了身，指着莫执，“再来一场。”

“啊？”莫执皱着眉，左看看，右看看，“还来啊？我都说我认输了。”

“你认输无非是不想跟我纠棉而已，我又不傻。”

“额……”纠棉是什么个意思，“那你为啥要纠棉我，我们第一天见诶。”

“啊，这是我跟他说的。”莫怀鉴像是闯了什么祸似的扭扭捏捏，“我说你是这世界上同龄里唯一一个比他强的，他就要跟你试试。”

这小混混头，真的是竟会惹祸。

“高抬我了，高

抬我了，刚才要不是您手下留情，我就成了这树下野鬼了。”

“所以我说你别救我！”那灵介甩开了扶着他的阿粤姑娘的手，“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撑不住还是我先撑不住！”

“司凡，你别闹了。”屋里的第三个人终于也出声了，这是一个温诺的男人的声音，一个仪表堂堂，薄须精容，风致儒雅，眼中带着谋策和随和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口，莫执看到他，一下子就想起了某个人，是的，师傅，或者说，十年后的师傅。

“关姑娘，你说，这场比试，是谁赢了？”

关姑娘，指的是阿粤，原来她叫关粤，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天呐，这说话的语气都跟师傅一模一样。

那关粤一声不吭，瞧了一眼何同尘。

“没事，你说吧。”何同尘点了点头。

关粤指着莫执：“是他赢了。”

“为何这么说？”莫怀鉴关切地问道。

“他那柄铁木剑，本可以朝更危险的方向刺去，比如说心脏，或者说，脖子，只不过他调整了一下角度，是往右腿去的。他的木簪是最后一式。”关粤又指着那个司凡。木簪？莫执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果然，那木簪不见了，原来刚才扑出的是自己拿的那只木簪，而不是阿粤姑娘扔出的木簪……真是糟糕，原来这柄木簪是要还给那阿粤姑娘的，现在已被劈成两半了。

“那一式木簪本应该是拿来偷袭用的，情急之下才不得不用来保命，但是那铁木剑并非凡品，这木簪未能抵住，所以，若是他是想要取他的性命的话，他已经死了。”

“哦，原来是这样。”莫怀鉴恍然大悟似的摸着自己那一小撮胡渣。

“但他也躲不了我的招，他也非死即残！”

“不，他挡的了。他提前点了主背皮和肋骨的穴道，所以，他挡的了。而且他是练过的，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倒的。”

“哼！呵呵。”那司凡一把推开了关粤，“丢人现眼。”

喂，你怎么这样？好歹刚刚也是人家姑娘救了你吧。这小子，简直和那三皇子一样欠打！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师从何人？”那儒雅男子出口问道。

“吾名陆辙，家师陆离，是一位大夫。”莫执隐约觉得，这儒雅男子才是这堆人中威望最高的那个人。而现在这院子里的人是：何家的二公子何同尘，其媳妇关粤，三皇子的座上宾将台大人，一位司祭府年纪轻轻的司祭，还有一位就是当朝三皇子，虽说三皇子不太受宠，不过能在这么一堆人里面享有众望……他不是自己那位尊贵的四叔吧？

“陆离，哈哈。”那儒雅男子突然开怀笑了起来，“真是有缘，有缘。”

“有缘？”莫执懵了，师傅的人脉何其之广……

“是啊，我曾想引荐他来我们太医院，不过他似乎心怀天下，便拒绝了我。”

“原来如此……”还以为师傅有何孽缘，原来是看重了师傅医术。不对，太医院中能让三皇子如此恭恭敬敬的人，岂不就是……

“您可是当今太医院的首府？”

“啊，被你猜出来了？”居然真的是，师傅说他就在泊爻城，原来就在这何府，看来也是来给何老爷祝寿的。那儒雅男子依然面带微笑，但眉头低沉，语气忽然凛冽了起来，“还是说，你师傅跟你说起过我，你就是冲我来的？”

“非也非也。”莫执赶紧解释，“在下是来找将台大人的。在下猜出您的身份只是因三皇子之前与我说起过他有一位太医院的师傅，我胡乱蒙的。”

“哦，是吗？真若是这样就好。”那儒雅男子的笑颜从未变过，但莫执已不敢再将其视作三皇子那样的凡俗之人，开怀笑是笑，假面笑也是笑，藏刀笑也是笑，虽然自己还要找他讨一把玄柄，但是此事绝对只能从长计议，绝不可鲁莽行事。

“找我？”那将台大人似乎还沉浸在失去木头的悲伤中，他好像遥遥地听到了莫执说的这句话，便茫然地回过头来，“谁，谁找我？”

“是陆辙兄弟。”何同尘替陆辙搭了茬，“他当日凑巧看到我邀您来泊爻城，便上门来问我您的去向。”

“是的，将台大人，在下找您。”莫执掬了把手。

“找我？找我什么事？”

“将台大人，是……额，私事，能否借一步说话？”现场这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莫执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话生出别的事端来。

“不能。有事就说，别磨磨唧唧的。”

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莫执看着眼前即便是蹲在木头前依然高大的将台大人，突然体会到了兰生口中那种附骨之蛆的感觉。

“是这样的，将台大人，在下想向你借一样东西，我想摘一味草药，但是不太好寻，师傅说您这有宝物可以助人寻药，我便擅自来了。”莫执有些谨慎、口吃和忐忑，不知道这临时编的话能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哦，你要那个小鸟啊，很简单的……”三皇子像是明白了他要说什么，他如同受到莫执的诚心感召般开始口若悬河了起来。

只不过，这种口若悬河很快被那个儒雅男子打断了。

“你要摘什么草药？”他问道。

“额……”果然还是大夫之间惺惺相惜，“麝雨兰。”这是莫执从那些他所背的药理挑选的听上去最难寻到的一种。

“麝雨兰……这泊爻城似乎寻不到这味药吧，得去高山之中才寻得到。”

得，果然有个高手在，真是处处为难。

“不是今日用，之后我和师傅往山岭中去，才会寻这药。”

“哦，是吗？”那儒雅男子一直微笑着看着他，看得他头皮发麻，莫执觉得他与自己师傅一定有某一种不可名状的过节。

“这个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能给我什么？你能帮我把这些木头复原吗？”将台大人说道。

还真是有心，只不过……莫执看着眼前被他切成一片一片宛如薄翼的木头，挠了挠头，说道：“这个，确实做不了。”

“那你把你背着那铁脊木给我。”

“这个……”莫执没想到居然还盯上了自己这铁树枝，仔细想这树枝的确不太寻常，既能断火，又能削木，在自己手中雷疾风行，看上去的确不像是寻常兵器。莫执想了想，回应道，“恐怕不行，在下就这一把趁手的兵器，要是没这兵器，刚我已被司凡兄大卸八块了。”

“哼。”莫执听到背后传来了一声轻响

，那是司凡的声音。

“大人，我不是帮您备了铁脊木吗，大价钱的……”何同尘出言说道。

“不，不，不，他那个不太一样。”将台大人不愧是雕木的行家，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这树枝的不寻常之处，“这样行吗？我也不要你这木头了，你给我研究一下，然后告诉我你这木头是哪里取来的，这条件怎么样？”

“行。”莫执走上前去，拔出了身后的树枝，恭恭敬敬地呈到了将台的面前，“这木头，是莫多克城外的黑森林里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