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九十九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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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窕习以为常地适应了短暂的晕眩,睁开眼后,毫不意外见到的是季凭羽那柄失了光泽的本命剑。
那柄近在咫尺,即将刺穿自己的剑。
她抬眸向正前方看去。初入魔的季凭羽,睁着一双猩红暴戾的眼睛,目光锁住自己这名“背叛了他”的道侣,周身上下散发的魔气像是下个瞬间就会扑过来把她吞噬。
贺窕知道接下来,她会第九十九次听到季凭羽质问自己的那句台词——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辩解之词要说与我听?我亲爱的,道侣?”
一时间,贺窕沉默着不说话,她已经被困在这场轮回中很久很久了。每当她死在季凭羽的手中,下一瞬就会重新回到现在的这个场面。
第九十九次重来,就是说在这之前她已经被季凭羽杀死了九十八次。
这场令人疲惫不堪、无法脱逃的轮回,还要从一个无聊的周末说起。
原本贺窕不过是现代社会里一名普通社畜,闲来打发时间点开了一本名为《绝世灵尊》的玄幻小说。
故事的主人公叫檀钺泽,是修真界千年一遇、根骨超绝的天才。
十五岁时,檀钺泽被修真界大派清心宗收归门下,成为掌门恒真道人的第四个徒弟。
在檀钺泽拜师之前,恒真道人最器重的弟子是季凭羽。檀钺泽进了师门后,这个人选就变更了。
好在季凭羽并非心胸狭窄之人,既然师弟才是振兴师门的最大期望,那么他便自居人后。
本该是师门和睦的戏码,却从季凭羽与人结了道侣契约的那一刻开始,发生了转折。
书中有一名叫贺瑶的女配,是恒真道人的第五个徒弟。因与檀钺泽入师门时间相近,修炼课业也相差无几,少年心性天长日久地相处下,贺瑶对檀钺泽情根深种。
然而檀钺泽这名专情的男主,满心满眼的只有他的二师姐兼女主——慕知瑜。无论贺瑶做了什么事情,檀钺泽的眼中都没有她的身影。
年轻气盛的贺瑶为了气檀钺泽,便蛮横地将本不属于他们三个人关系链中的季凭羽拉了进来。
她说,要与三师兄结为道侣。一桩荒唐的缘分,
由此拉开序幕。
结为道侣之后,脾性甚佳的季凭羽对贺瑶十分体贴照顾。
奈何贺瑶心中依旧只有檀钺泽,即使自家道侣对她如何细致入微,她也依旧如过去那般黏着檀钺泽。
甚至将季凭羽原本用来冲击元婴的灵器仙丹,以各种理由骗到手,然后转头便送给了檀钺泽。仅仅因为对方初结丹,境界未定需要稳固罢了。
以季凭羽的修为,早该结婴,只因师父闭关近七十年,若是自己也闭关冲击元婴期,那么师门便无人照看了。因此他将境界压制在金丹大圆满整整五十年。
在师父出关后,他们师兄弟几人第一次结伴外出历练途中,属于季凭羽的结婴之雷劫终于降临。
雷劫降至三分之二时,季凭羽的丹田之中的灵力已经被消耗殆尽。
正在他打开乾坤袋要拿出那件至关重要的灵器时,却发现它已了无踪迹。
季凭羽回忆起贺瑶似乎动过自己的乾坤袋,一个晃神间,雷劫又至。在勉力抵抗了六七道雷劫之后,空空如也的经脉终究难挡上苍降下的滔天怒火。
又一道雷劫劈下,季凭羽尚未成型的元婴,碎裂了。
结婴失败,随之而来的心魔之劫自然难以顺利渡过。于是剩下的结婴雷劫便成了斩魔之劫。
季凭羽一直都知道贺瑶对檀钺泽的心思,但是对方年纪小,他作为师兄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现在,因为对方的缘故,自己结婴失败,心魔掌控的季凭羽如何不恨?
于是初次黑化的未来反派,斩杀的第一个人便是,贺瑶。
而不过是看了小说的贺窕,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穿成了这名与自己名字读音相同的炮灰女配。
贺窕曾经无数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迫承受这样的命运。
起初她以为,就像无数的穿书小说那样,自己只要在这一刻保全住性命,只要不走故事的主线,就可以活下去。
于是她把自己当成rpg游戏的玩家,一次又一次地攻略面前的季凭羽。每一次死亡时,她都认为是找错了方法,然后下一次吸取教训重新来过。
随着一次次的重来与失败,
她越来越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话会让对方放过自己,她知道自己做出什么表情会让他怜惜。
可遗憾的是,即使再了解他,她也依旧无法掌控自己的性命。
因为哪怕季凭羽并不想她死,最后她也依旧会死在他的手里。
就像是设定好了的程序,游戏的唯一结局只有贺窕殒命。
她倦了,与其和季凭羽结下重重的羁绊后才死在对方的手中,倒不如在一切还未发生的开始,就了结自己的性命。
他还只当自己是那个背叛道侣的“贺瑶”,或许剑落下得也能干脆利索。
贺窕最后再看了一眼季凭羽,别开脸,嗓音微哑地说道:“我……无话可说。”
季凭羽嘴角勾起冷冰冰的弧度,“既然师妹难得坦然,那我便送一个痛快吧!”
他手上捏诀,以魔气送着自己的本命剑向前刺去。
贺窕闭目,引颈就戮。
有一滴眼泪,无声从她的眼角滑落。
然而她等待了好一会儿,死亡却没有降临。
她睁开眼,余光瞥见季凭羽左手食指指尖上,似是坠着什么东西,收回到了身后。右手则反握住剑柄,剑刃正悬在她的颈间。
季凭羽看着贺窕,眸中原本变动无常的情绪不知何时已经收敛,红色的魔瞳也恢复正常。
“求死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听到他这么说,贺窕就知道自己求死的心思被发现了。
她有些失望地别开眼,淡淡道:“不是要给我一个痛快么?”
听着对方了无生息的话语,季凭羽心底生出一丝不明的烦躁。
他强按下躁动的情绪,将自己越发暗淡的本命剑收回。接着右手掌心发出气劲,打中贺窕的丹田。
她踉跄着退后了一步,感知到对方以魔气封印住了自己的功体。此时她四肢沉沉,便如凡人无异。
季凭羽一边将自身的魔气缓缓收敛回丹田之中,一边对贺窕说道:“许是我过去作为让师妹觉得我很好说话,这次我可不会这么便宜地就让师妹安心去死。”
一旁的贺窕看着他将自身的魔气完美地掩藏,恢复成清
心宗三师兄的模样,一袭月白道衣,眉目俊朗。
除却那柄一拿出来便会彰显道心已坏的本命剑,他就仿若小说开端初初登场的仙人之姿,是清心宗乃至修真界称赞的道君,季凭羽。
他捏了一个清净诀,稍稍整理了衣着,“封你功体是对你的惩戒,现在,你我该回去了。”
“对了,”季凭羽补充道,“最好不要想着偷偷逃离,我在你的丹田之上下了禁制,远离我一里之外,谁也不能保证你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说完,他也不管贺窕的反应,便先行转身离去。
贺窕抿唇,默默地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此时的贺窕毕竟是已经被封住了功体,许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笨重躯体,她的步伐格外地缓慢。
行至半程,贺窕的额间已经沁出汗珠,她从路边折了一根树枝聊做支撑,缓步跟在季凭羽的身后。
她仿若修了闭口禅,一个字也不愿向对方求助。
而无论贺窕步伐是缓是急,季凭羽永远不远不近地与她保持着一开始的距离。
在快要与众人汇合时,季凭羽终于停下脚步等着贺窕走上前来,然后屈尊降贵地扶着她向众人走去。
见两人终于回来,关系却依旧如离开前那般生硬。檀钺泽与慕知瑜对视了一眼后,慕知瑜走到季凭羽身边。
“师弟,没有谈妥吗?”
季凭羽霎时双眸泛红,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慕知瑜见状,追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刚刚我们谈话的时候,突然窜出一只四阶凶兽。”
“什么?!是因为太靠近潮生依水了吗?”
“也许是吧。当时我没有注意四周环境,那个傻丫头一把推开了我,自己却被凶兽抓伤了丹田,灵根……灵根被废了……”说到此处,季凭羽痛苦的闭上眼,仿佛刚刚的确发生了如此憾事。
失了灵力的贺窕,完全听不见那两人的对话,而周围三三两两的弟子包括檀钺泽都在用眼光打量着自己。
她大概也能将季凭羽的说辞猜出个□□分,无非就是“她”为了救他,被凶兽废去了灵根,而自责的他却只能杀死那只
凶兽,为道侣无法挽回的灵根报仇。
但是接下来他一定会寻找方法为自家道侣修复灵根,所以哪怕此行吉凶未知,他也要将她这名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带上一同行动。这样,在寻到机缘的第一时间便能试用。
“我知道是我平日里对阿瑶关心得太少,她还是拿我当那个略显生疏的三师兄。好在如今钺泽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也能分出心神多去关心她。”
慕知瑜欲言又止,“师弟,阿瑶先前的心思……”
“我如何不知?”季凭羽微微苦笑“只是二人既为道侣,那我这个年岁虚长的只能对她多包容一些了。”
她叹气,“你在宗门大事上井井有条,在自己的私事上到底是缺了点心思,只希望你们接下来能好好磨合罢。”
“我明白的,师姐。”
师姐弟聊完之后,季凭羽便回了贺窕身旁。于外人面前,他表现得十分体贴照顾,俨然是一名十足的好道侣。
因为如今贺窕没了灵根,便无法辟谷,季凭羽甚至还记得帮她准备了吃食。
晚间众人都回了各自的帐篷中打坐调息。
贺窕今天本是心神俱疲,应该是一觉睡到天明的。却不知是因为累过头还是思绪过于繁杂,半夜惊醒后便再也无法入眠,于是索性出了帐篷四处走走。
她尚未走几步,便遇见了檀钺泽。
对方冷着脸看向贺窕,说道:“我们聊聊吧。”
话音一落,他便转身向前走去。贺窕想了想,还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眼见着对方越走越远,她估摸着距离自己和季凭羽的帐篷快到一里距离,便停下了脚步。
“就在这里说吧。”
檀钺泽转过身来,看向贺窕,“你做的太过了,师妹。”
贺窕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指责,因为她不是贺瑶,以前她也鲜少会与这位书中的“男主”单独相处。
“既然你已经和师兄结为道侣,那么你与他便是一体,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纠缠我了。”
“嗯。”
檀钺泽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些灵器药丹递给贺窕,“这是你从师兄那儿拿来的东西,你全部还
回去吧。师兄为了冲击元婴准备了那么久,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它们偷来给我。好在师兄顺利结婴,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
贺窕接了过来,他不知道的是,“贺瑶”确实已经是千古罪人了。更是为她心心念念的情郎,塑造出了此生最大的敌人。
“你还有事吗?没事你可以先回去了,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檀钺泽瞥了一眼如此冷静的贺窕,心中感觉丝丝怪异,却也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贺窕靠着树干坐下,她抬起头来看向星空。
如果是之前的九十八次,她此时应该满心满眼都是“攻略”季凭羽,去思考怎么让他发现自己与“贺瑶”的区别、该如何与他推进关系。
可是在经历了九十八次死局之后,她不愿再让自己那么累了。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那她为什么不能听天由命呢?
贺窕倚着树干,双眼放空,渐渐地开始产生了睡意。
她站起身来,掸了掸衣摆,转过身,准备回帐篷继续睡觉。
却在抬眼的瞬间,看见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正注视自己的季凭羽。
黑夜是魔者的时辰。
他浑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魔气,微微歪头看向贺窕,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怎么?深更半夜的,师妹独自一人坐在这儿,还在回味与心上人的独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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