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混乱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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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张克水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韩波还以为张部长是担心凌渡的局势，并没有往心里去。毕竟在岭南的常委之中，张克水是外地空降干部，不选边部站队为人处事颇为公正。

岂不知，此时的张克水心中正翻滚着，谢伟国把宝贝女儿交给了他，那是老战友对他的信任。张克水知道谢伟国一年半之后的改选必入常委，更是他坚强的后盾。这下倒好，万一女儿在岭南整出孩子，到时候谢伟国还不得掐死他。

车中的气氛有些沉闷，李乘风与秘书小刘更是不敢多言。好在很快就来到了凌渡地界，一辆奥迪早早的等在路边。

车辆刚停，就看到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快步跑了过来。

“张部长，韩书记，一路辛苦。”中年男子恭敬的打着招呼。

张克水与韩波对此人都熟悉，他是凌渡县常务副县长王友疆。按说来迎接的应该是县长李志福，常务副县长越俎代庖，有逾越之嫌。不过韩波很清楚这里面的门道，因为李志福一直托病在家，县政府的大权基本上控制在王友疆的手里。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韩波还没忘记给王友疆介绍一下李乘风和小刘。

“王副县长，这位是新上任的县维稳办副主任李乘风同志，那是我的秘书刘正刚。”

“王副县长好。”李乘风与刘正刚赶忙打着招呼。

王友疆寒暄了一下，特意看了李乘风一眼，他知道这位即将上任的副主任，应该是韩波书记绝对的嫡系。况且能跟随张克水部长一同前来，这在基层干部之中也算是罕见的一幕了。

“走吧，咱们去县委，有什么话到那再说。”

张克水说完转身就要上车，却见王友疆略显尴尬的说道，“张部长，韩书记，咱们不去县委了，直接去机关招待所，李县长他们都在那边等着呢。”

张克水一愣，韩波也有些诧异，县常委重要会议不在县委会议室反而选择了机关招待所，这可不符合常理。

王友疆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那姬家庄的人~还在县委门口闹事，李志福县长怕他们阻止车辆进入，所以临时改在了县委机关招待所。”

韩波与张克水对视了一眼，张克水眼神之中闪烁出一丝担心，却没有表态。

韩波急忙问道，“现场谁在那处理？”

“是政法委书记杨志华与白都成副县长在现场处理此事。”

“那好，咱们先去机关招待所，你电话转告杨书记，一定要安稳住民众的情绪，不要激化矛盾。等开完会议之后，我马上赶往现场。”

“是，我这就通知杨志华书记。”

韩波安排完之后，张克水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韩波即将成为凌渡的当家人，如果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他的仕途恐怕也就止步于凌渡了。

车辆很快来到县委招待所，凌渡的主要领导都在门口迎接。张部长简单寒暄了一下，马上进入正题，李乘风的级别还不够，只能待在休息室里等待。

韩波没有让李乘风单独去县委报到，就是要带着他与一众县委领导见上一面。能与张克水部长和县委书记同乘上任，确实让凌渡县领导吃惊不已。名不见经传的李乘风，瞬间引起了众人的重视。

会议室里气氛非常严肃，除了杨志华与白都成几乎都在。张克水部长代表组织，首先是宣读了市委常委会对前县委书记黄志强同志的处理意见。紧接着，张克水宣读了韩波的任命，并着重强调在韩波主政期间，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将得到市委市府的大力支持。

休息室内，李乘风与刘正刚也聊的不亦乐乎。李乘风对刘正刚并不熟悉，两人以前只是点头之交，甚至说，以前的刘正刚根本看不起李乘风。但是现在，两人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他们在凌渡的命运将荣辱与共。

“李主任，我工作年限晚，以后有什么不到之处您可得担待着点。”刘正刚说着递了支烟。

“咱们之间没有什么主任不主任的，喊我乘风或者李哥都行。小刘，以后韩书记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可得提前告知一声。”

“放心吧李哥，就算我不说，韩书记也得提前告知您。”

两个人相视一笑，在这陌生的工作环境之中二人心照不宣，谁都明白战略盟友的重要性。

韩波在凌渡的第一次会议非常简短，会议结束之后张克水部长甚至没有停留就直接返回了岭南。毕竟他是市委常委，如果去县委门口的话等于是市里出面，不利于韩波等人解决问题。更何况这种事情没有市委的钦点，谁也不愿意掺和进来。

送走张克水之后，韩波故意给县长李志福使了个眼色，两人步法慢了下来。众人都很明白，赶紧与书记县长拉开了距离。

李志福顶着一副地中海发型，他年龄并不大，但显得很苍老。在黄志强任书记期间李志福被压制的很惨，甚至一度称病在家。如今黄志强倒霉，李志福倒是扬眉吐气了。

“李县长，刚才张部长在我不便多问，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咱们是自家人，不必有什么隐瞒。”韩波低声问道。

李志福瞄了众人一眼，也压低声音说道，“韩书记，不瞒你说，这里面的情况很复杂。动迁的人员虽然打着县拆迁办的名号，但都是招聘的社会人员。那姬家庄姬周两姓都是联亲，更是坚决要追究责任，其他的一概不谈。”

韩波眉头一皱，“人命关天，难道不该追究其法律责任吗？”

李志福表情有些怪异，犹豫了一下说道，“韩书记，您可知姬家庄的开发工程，是县委县政府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才拉来的投资项目？而且~真要追究的话，咱们县委县政府更要负主要责任。毕竟下面的人是执行县党委会的决定，追究起来他们心中也不服啊。”

韩波苦笑着摇了摇头，“集体决议，追究起来如同打了自己的脸。不追究的话，民心难平啊。先去现场看看吧，如果民众有什么要求，尽可能的解决。”

韩波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哪怕黄志强因此而被拿下，他也不敢轻易否决集体的决议。因为这样的决议都是经过市里审批同意之后才能执行，否决集体的决议不但砸了凌渡的锅，更是如同批评市领导们工作失职。

临行前韩波还没忘了安排一下李乘风，韩波把李乘风喊到县委副书记王长发的跟前，“王副书记，李乘风同志以后就是你手底下的干将了，你来安排一下吧，我就不越俎代庖了。”韩波说完，看了一眼李乘风就走向了县委一号专车。

李乘风客气的问候道，“王书记好，以后您多批评指正。”

王长发年近六十，已经超过了再提拔的年限，如今他只想安安稳稳度过最后的工作时光，所以兼职维稳办却从不插手具体工作。

王长发笑眯眯的看着李乘风，“小李啊，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我这样的老家伙只能为你们摇旗呐喊。正好你坐我的车，咱们一起去县委。对了，住的地方安顿好了吗？”

“刚才县委办公室人员已经安顿好了，暂时在机关招待所里入住。”

“嗯，这样也好，暂时住在这里，等工作接手之后，让冯副主任协调一下住房。走吧，咱们上车再说。”

众人都上了自己的车，车队直奔县委大院。机关招待所距离县委大院不是很远，刚转过弯就看到一大群人聚集在县委县政府门口。不少人还举着条幅，高喊着严惩凶手的口号。

凌渡县委县政府是一个办公大院，如今大门紧闭，内外站满了维持秩序的保安与警察。副县长白都成嗓子都快喊哑了，但依然止不住群众的咒骂声。

看到凌渡的一二号车辆驶来，县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杨志华赶紧命防暴警察排出一条通道出来。门外的群众一看阵势不小，也主动让开了道路。

韩波刚一下车，杨志华与白都成急忙走了过来，“韩书记，没想到您刚来就~。”

韩波在市府秘书处处长工作多年，对这些基层干部非常熟悉，当即摆了摆手，“二位也辛苦，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韩波说着接过了白都成手中的大喇叭站在高处，转身面向群众喊道，“乡亲们，我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大家都冷静一下，有什么诉求可以派几个代表~。”

韩波的安抚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叫嚣之声比刚才更为猛烈。随行的县领导之中，有的担心有的观望，更有甚者是在幸灾乐祸。

群众与县政府的安保人员泾渭分明，眼看着群众开始冲撞，安保人员奋力的推搡着群众。李志福等人已经进入大门，韩波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毕竟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机关工作，哪里见过这么生猛的场面。

突然间，韩波瞥见李乘风竟然没有跟随其他县领导躲进县委大院，而是混迹在群众的人堆里。韩波的心瞬间紧绷起来。当下群众情绪激动，万一发生意外，恐怕救援都来不及。

此时的李乘风可不是喝多了晕头转向，因为人群之中他发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陈晓刀的左膀右臂刘大头。

“疯子，刀哥不是说你明天才上任吗，怎么今天就来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姬二哥。二哥，他就是我跟你说的刀哥的铁子，李乘风。”

一个大脑袋的年轻壮汉给李乘风介绍着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在周边群众群情激愤之中，李乘风满脸笑容，慢慢的伸出手。

“姬二哥，久仰大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