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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到颜灵是因第四卦雷,第一次见颜灵司死也是第四卦雷,这个模样鲁莽的汉子,死得却很别致。
他背靠在那硕大的锤子上,爪子失去了辉光,肢体下方以及能触及的地方,花朵都被切割得很干净,像毯子一样覆盖着他的身体。茂密的花丛中,看着非常的刻意,显然不是他自己完成的最后的这个步骤,想是那颜灵给予的帮助。虹血在涣散,第四卦雷的肉体也在渐渐飘出一些晶莹的小颗粒。
许是因为掩埋第四卦雷尸体的事已被他的颜灵所做,既然这是他觉得最好的方式,出于尊重,颜觐他们便没再按照传统的方式再次下葬他的尸身。乌重道:
“既是发现了第四兄弟的尸体,风安置那里,还是给她带去点东西吧,也好做个念想。”
颜觐很赞同,于是便伸手去拿那个爪子。就在接触的那一瞬间,颜觐似乎感受到些什么,一种触动或是一股信息流,但又不很明确。像是看到了第四卦雷从高空坠落在了浅湖中,而绀栖豹却不知掉落到了什么地方。
颜觐注视着第四卦雷一会后,收拾了情绪,也叫大家收拾起了???花。风铃侍香拈花在手中,反复看了一会,她说:
“这很像以前门主提过的一种花,叫什么……山荷叶?”
“噢?”山荷叶这三个字倒是马上让颜觐想到了《斑驳皇华宝典》,因为宝典绝式里缤纷鉴的花型表述便是山荷叶。颜觐也拈起一朵花,拿在手上瞧着,试图在把一些线索给关联起来。山荷叶就是水晶花——而水晶花能消弭颜灵——他再次把目光放到了第四卦雷的身上,此刻他正在消弭。颜觐忽然惊醒!
不但他对《斑驳皇华宝典》的理解更上了一筹。心中一块关于未来的焦虑也减轻了一重。不管是谁,红魔玺也好、月暝晟也罢,甚至于可能是自己所造成的颜灵大爆发,如果将来走到颜灵大量被激发的地步,满世界都是颜灵司,那也不怕了,起码有了一个消除它们的手段。
虽然对颜灵是向往的,是好奇的。但毕竟对于一件新奇的事物,它的危险性和潜藏的影响都是很难预估和防范的。所以颜觐比较谨慎也能理解,不过现在他不再那么担心这方面的问题了。
颜觐他们收集了水晶花便返回了皇甫欧冶身边,再次看到他颜觐高度重视。说了很多走心的话,并许与官职、封赏一类。
老翁两句感谢的话后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颜觐你要事缠身,就不留你饭了,往后有闲暇再来老头子这里来吃趟大饭,只不过老头子我向来只爱吃肉,希望到时候你别觉得太腻得慌。”
颜觐不免揶揄:
“那些菜,还真是风景啊。”
皇甫欧冶送他们上飞云梯,直接从山顶降下去。这时来了一个侍者模样的傀儡来操纵梯子,然后听到皇甫欧冶说:
“心情就是风景。心情好,看什么都美不是吗?我这把年纪了都还能把云看出形状来。心情不好,云啊,顶多在你眼中算是个可以预测一会是不是会下雨的表象。所以,你看的不是风景,而看的是你自己。你可以借景抒情,但不要老是得借‘题’才能发挥。借口,永远都找不完的。但美景可就辜负喽。记住了!美景在你奶子里!
颜觐对乌重道:
“他还又是个老流氓!?”
回到丹惢,便有急报,大体意思是说——
素暝晦强大起来了,月暝晟要现在驻扎在品红的苍飒沙去打素暝晦。这个消息的价值不言而喻,也就是说:现在的品红是一唾手可得的功绩。
果然竹厌毕节、花常在、丹漆随等等人都以各种非常正当的理由来向颜觐请兵出战。颜觐看到他们都那么踊跃,感到非常欣慰。深雪直龙这时从一边过来道:
“君,岂有戏言!说好让龙来攻打品红,就是龙来攻城,你们抢什么功绩!”
颜觐道:
“嗯,已经指派了任务,便按军令行事吧,诸位立功心切的心情值得肯定!以后还有非常多的机会,还有无数的城池等着我们去夺回。大家稍安勿躁吧。”道理都懂,众人只好悻悻然离去。但有的人不免对深雪直龙产生了一些怨气。
深雪直龙转身对颜觐说:
“主上,既然如此,那不若由龙清点士卒,即刻去往品红,夺下要塞。免得夜长梦多。”
颜觐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说:
“嗯,你去准备吧,择吉日出发,期待将军凯旋!”
他们修整了一段时间,期间习武弄文自然是没有荒废,丹垩手那边对水晶花的调练也在进行之中,后来一个会飞行,从赤金部而来的傀儡给乌重送来了重铸好了的无颜盾。而留给南易烟的时间也不多了。
颜觐便想去看看南易烟。
不一会的功夫颜觐便来到了后院墙根外,还没进去便听到了院内传来“乒乒嘭嘭”的打斗声。颜觐心头一紧,大跨步迈进院内,见到原来是丹棘与南易烟在对练。这才宽了心,毕摩天通道:
“萱王最近精神太紧绷了。”
颜觐只是呵呵苦笑一下,继而观看她俩人。看着看着颜觐便觉得好玩,这两个姑娘一个像饿狼,一个似傲狮,像饿狼的持钩猛打,似傲狮的背手甩腿。紫金钩钩不住那肉做的腿,血肉之脚踢在她身却硬似坚钢。虹血挥满地,兰霞时时飘。纤柳腰,被踩踏泛出紫青,嘴上却道多谢。无情腿,横摆竖劈显丹红,脸上常挂悦容。一个斗狠,一个从容,这个挨打不气不怨反而有种胜利的快活。那个踢人不喜不躁倒是恍得助人的洒脱。
这般战意怪谲的打斗,让颜觐看得入迷,连乌重来到了身旁也没留意到,或许因为气息、身法太过熟悉,听闻乌重说,“这俩妹子斗得怪啊”时,他也随着说,“是啊,是啊。”颜觐口应喏喏,目光仍是盯着两支倩影。
乌重评价道:
“她俩打得一点也不精彩,可却十分怪异,说是求死吧,那南易烟也没必要防御。说是礼让或者教学吧,那丹棘下脚也忒狠了些。我感觉她俩这也不叫打架,也不叫比试。”
毕摩天通道:
“那叫什么?”
“哼,叫送礼!”
毕摩天通继续问道:
“怎么叫送礼呢?”
“怎么不是?南易烟拿虹血当礼物,丹棘欣然接受。只不过这不是一场‘礼尚往来’的交流。”
颜觐则道:
“嗯~你说错了,收礼的人恰恰不是丹棘,而是南易烟。”
乌重一脸无所谓。
颜觐左瞧右看问:
“你那打将鞭呢?”
“早就废了,朱熠彤那钻头刀厉害,一战下来,倒是没怎么伤到我,可损了兵器。我给扔了。如今有这家伙,够了!”乌重晃动着那面‘新’盾。
颜觐又端详了一下乌重手中那面盾,蝙龙盘绕盾面,獠牙利爪森冷。沉甸甸如同蜗牛背龟盖,光耀耀好比那太阳刚出生。无人拿得起仿有千斤沉,无人挥得动但那人是乌重!两侧可开,能扯出三面围防。中间可攻,易使人身挨灼伤。龙头张血盆,烎铁铸齿撑。太岁作皇盾,隔乱护王身。
颜觐问道:
“这盾你打算称它做什么呢?”
“呃……这我还没想过嘞,如此神兵宝器确实该有个名字……不如叫……皇盾?”
“皇盾是你的武号,别人还误以为是夸你的盾牌呢,不好。”
“那……太岁蝠龙盾?”
“既然你这大盾又经过烎铁再煅,烎铁神宝兵的名字都与‘火’有关,那不如按其取名方法来,就叫做蝠龙盾——断灾吧。”
“咦!这个好,也吉祥,也符合盾的特质。好!就叫这个了。”
两人说话时间,南易烟与丹棘的缠斗已经不下十几回合了。尽管知晓了来龙去脉,但这诡异的战斗氛围仍然让乌重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他道:
“堇爷,管管吧。”如今心中有了安排,颜觐也不想看到南易烟再用以往那种方式去伤害自己的魂灵。于是冲她们喊道:
“好了,好了,二位停一会,我有话和你们说。”
一叫,果然停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笑,丹棘拉着南易烟的手与她的赤鱬一起为这位可人儿治伤。颜觐看着那两人向自己搀挽着双手莺莺的走来,若不是那两个赤鱬在治疗,二位面上那神情,还真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对两小无猜的好闺蜜。她们来到颜觐跟前时,南易烟已经无有一点伤痕。她莞尔一笑道:
“忘萱殿下有礼。”也不知道真是同属颜灵有种默契还是受南易烟的感染,丹棘居然也给颜觐来了一句“有礼”,让他稍感不习惯。他把消弭颜灵剩余的时间说给她听了。所有人表情都有些怪,感觉像是某种死刑宣判一般,可唯独南易烟表情和大家都不一样——期待中又带有遗憾。一时间颜觐也揣摩不出她的心思,气氛稍显沉闷。颜觐正闷着呢忽然听见“唰”的一声。然后就见耳根子都红了的颜觐对丹棘愠道:
“你这是又要干嘛?”
“哈哈哈,扒光你啊。来,妞儿。你脱他衣服!”
南易烟刚才脸上那阵心思还没过去呢,这一呼一叫勾了她的视线,当她眸子注视到颜觐赤条条的下身时,那俏脸顿时像小河蟹下了沸腾的开水一样,从脖子一直红到发梢。尤其是当丹棘说让自己去脱颜觐的衣服时,那原本透红的脸蛋立马又像在红蟹盖上抹了辣椒油。在火辣的红晕之下,那双明如皎月的眼睛在小巧的脸上就显得格外的大,而这“皎月”却像是随着上面住着的玉兔那样乱蹦乱跳。
南易烟瞳孔瞪大如铜铃,不知该看哪里。颜觐也瞬间拉起了裤子。对丹棘继续愠气道:
“丹棘!以后不准你再这样!”
“哟嚯,哪样?难道老大又变卦了?”
“……”颜觐没话说,然后不好意思的对南易烟说:
“姑娘,不好意思,事出有因。我们这是要为打败炎惢宗主炎焱
做准备,由于实在是情况特殊,必需得褪去衣物练习。呃……总之……”
“哈哈哈!你们真有意思,一个为了对付高手要光屁股练功,一个为了消灵卯足了劲要自残。”乌重笑道,“我祭个祖宗,活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见!关键是你们还凑一块了,哈哈哈,虹颜晶真是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有。”
恰巧此番景象被因为惦念南易烟事情,寻迹而来的深雪直龙看见。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心中挂怀的那个南易烟,正想打招呼却因第二眼中出现的一个白白的屁股而遏止。其实颜觐并不是真的全被丹棘扯下了裤子,不过深雪直龙恍然一瞬的映视后,没头没脑的就逃了出去。他落荒的身影只被那眼珠子乱蹿的南易烟看见了。
南易烟如鲠在喉,羞红粉脸嗫嗫嚅嚅的说:
“啊,呃,没关系,不用管我,我脱你的,啊不是……殿下只管练就了是。我先去找水晶花。学习一下炼制衣服的日期。”
“哟嚯,怎么妞儿,你也……”
南易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颠三倒四的话,丹棘后面说了什么她也没听见。竟自一边说一边向门那边走去。丹棘冲着她的背后喊:
“我说妞儿,你要什么东西?你去找家老他估计也是让你找我……喂!喂!跟你说话呢。”
南易烟埋着头,手脚梆硬的遁地而走,压根没理或是完全也没听见丹棘的呼叫。她猛的一把推开门,一声“嘭”接着又一声“哎哟~嘶”传到了她耳朵。见到一人用手快速的搓着脑袋,她才意识到自己开门撞到了人,连声抱歉。
被撞的深雪直龙觉得刚才自己的举动又滑稽又有些不妥。想了一会后觉得自己光明正大,干嘛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那样,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跑,正要回头,恰巧遇到南易烟推门。当他见到南易烟时,忽然自己脸也泛上枣红色,瞬间建立的确信也在瞬间消失。他又想遁走。
才没走出两步,南易烟总算是呼吸匀称了些,看到被自己撞的是深雪直龙,她含着未完全消散的害羞对他滴滴的叫道:
“啊,冲云将军,你这是要去哪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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