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石锅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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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义很年轻，但也只是相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干部，其实这位周书记也已经三十六七了。

不过据说周元义学历很高，是六十年代最后一批名校研究生，这不仅说明周元义本身才学出众，更说明家里也是有很深背景的。

毕竟那个时代不是刻苦努力就能读到研究生的。

按照目前的国情，和周元义的条件，未来几年他应该是扶摇直上的。

但王笠纶记忆中根本没有周元义这个名字，那说明将来周元义并没有太大成就，至少十几二十年后实权正部以上的领导，王笠纶都是记得名字的。

“这位周书记，要么是命不好身体不够硬朗，要么就是政治上犯了什么错，看样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王笠纶远远的看着周元义，他其实很羡慕周元义的条件。

周元义听取了区乡两级领导的汇报，又在现场做了指示和部署，握着群众的手打气鼓劲，看起来也是一位很接地气的领导。

而且王笠纶注意到，虽然周元义身穿衬衫，但脚上是一双解放胶鞋，胶鞋不是新的，一看就是经常穿，说明周元义也不是做做样子，平时也经常下乡。

王笠纶目前的级别无法近距离接近周元义，更不要说露脸说话了。

他只是偶尔看一眼县领导所在的地方，自己则是继续带来民兵小队，配合机械清运山石泥土。

可惜即便有机械参与，面对一座山一样的土堆，进度依旧是缓慢的，这天晚上周元义这些领导也没有离开，不过临时指挥部搭了一个棚，看起来更像样子。

到了晚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精疲力尽，因为连续工作快二十四小时了。

王笠纶也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可上面领导没发话，加上几十位村民还埋在滑坡下，于情于理也没人敢说停一下的话。

但是王笠纶把这话说了出来，他没有越级直接找周元义，而是找到了区长，也不是直接说让救援的人休息。

“区长，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很多群众都已经精疲力尽，我觉得现在应该轮流休息，只有保证好的体力和精力，才能更有效率。”王笠纶向上级建议轮流休息梯队作业，这种表达也很理性科学。

“我去给周书记汇报一下。”区长也是明事理的，本来这事很多人都能发现，但都不愿意第一个说出来，因为谁也不清楚周元义怎么想的。

万一周书记反过来给扣个帽子，反倒是自讨没趣。

区长也是个人精，他来到周元义面前，小声的说道：“周书记，峪平乡的干部王笠纶同志有个建议，希望能分批作业轮流休息，很多人已经连续奋战快二十四小时了。”

临时指挥部里，周元义也是神情疲惫，听到这话他也立刻意识到问题。

其实到现在这个时候，很多人心里都清楚，废墟下的群众恐怕凶多吉少了，不说那巨大的泥石流掩埋，下面缺氧的环境，一整天过去什么结果大家知道，现在多少有些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做出一种姿态，领导如此群众也是如此，可能这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一点。

“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让最先参与救援的同志和群众休息，分成三个梯队，有序开展救援工作。”周元义主动承认了自己疏忽，而后立刻做出了新的部署。

有了这位县委书记的安排，最先参与白石村救援的那些人退了下来，在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席地而睡，白天妇女们就架起了锅灶，烧上了热水熬起了粥。

救援还在有序推进，半夜的时候王笠纶也休息了几个小时，但天公不作美，这个时候竟然开始下起了雨。

而且雨势越来越大，冒雨作业不仅效率大大降低，危险也急剧增加。

因为刚经历过地震，山体结构已经发生变化，很多地方都变得不稳定，遇上雨水冲刷，极有可能出现二次滑坡。

这也不需要多么专业的知识，就是有经验的群众也明白，所以这一次不用谁提醒，周元义就下令让救援人员撤了下来。

同时他还派出几支小队，去山上巡查，确定有没有其他隐患。

第二天一早救援工作完全停了下来，临时指挥部里，周元义给开始部署起灾后的安置工作，除了白石村这里的山体滑坡，另外几个村也有许多房屋被毁坏。

说起来这次地质灾害，全县就属峪平乡受灾最严重，其他的区乡连受伤的群众都没有。

王笠纶还没资格进指挥部开会，他们这些人暂时到村民家中休息，这雨下的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估计今天都不可能继续搜救了。

“王干部，来吃饭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叫了一声王笠纶。

王笠纶虽然只是在这里暂时休息，但对这家人也有些了解，中年汉子叫刘勇，是个石匠，和这个时代普遍生四五个不同，他们家只生了一个，是个儿子叫刘国强，这几年正在张罗对象，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

这家人的饭桌就在屋檐下，不过屋檐够宽，能遮风挡雨，具备一定的生活功能。

只是王笠纶坐下时，看到刘家这些碗很有特色，不是一般的土碗或者瓷碗，也不是这年头最流行的金属洋瓷碗，而是好像石头做的锅碗。

“这有点意思啊，看起来很结实。”王笠纶好奇的打量着，其实他的第一反应，是感觉眼前这几个大碗，很像朝韩流行的石锅拌饭的石锅。

“让王干部见笑了，都是他们爷俩一天瞎折腾，家里的锅碗都是他们用石头做的，用习惯了倒也不错。”刘勇的妻子埋怨的看着自己男人和儿子说道，虽是有些责备的味道，但明显只是随口说说。

石锅里盛的是米糊煮的杂菜，还有些豆子花生，看起来像八宝粥一样，也是这个地区普通人家最常见的吃食。

不过加了豆子花生，这是比较好的标准，估计是因为王笠纶这个干部来家里的缘故。

“这石头是咱们本地的吗？看起来很不错呢。”王笠纶看起来对这石锅很感兴趣，其实此刻他心中已经隐隐有个想法了。

“就是山上的石头，这些石头石质细腻，而且最大的优点是骤冷骤热后，不容易出现裂口，若是一般的石头，还真不适合用来做锅碗。”这次回答王笠纶的是刘国强。

这是个比王笠纶还大上一两岁的小伙子，可能是跟着父亲当石匠锻炼的，他的身材看起来非常健壮，但又有些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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