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派系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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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张大帅终于要做结案陈词，众人皆是噤若寒蝉，等待着大帅最后的表示，而大帅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身旁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少帅说道。

“诸位啊，我这个儿子，识人不明，错信了郭鬼子，上了他的贼船，一直以来就瞧不起咱们这帮拉杆子起家的老家伙们，咱们现在的天下，我老张的天下，还不是咱们这帮老兄弟们一块儿从无到有打出来的？”

“这个郭鬼子，还特么教这小王八犊子学李世民，搞清君侧，要玩儿玄武门，这要是不法办了这个小王八犊子，我……”

张大帅一边说着，眼眶瞬间泛红。

“我心不安啊！对不住大家伙儿啊！”

说到这儿，张大帅又一次转头看向了军法处的常处长，眼神中带着祈求，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向了身旁的少帅说道。

“常处长，就算我求你了，你就把这个小畜生带到军法处去，依法法办了行吗？”

众人见状连忙宽慰大帅，于学铭也是立刻口称“大帅三思！”，不过心中却是不断的翻白眼儿。

您家好大儿就在自己手边儿上呢，这会儿您哪怕是趁热打铁甩俩巴掌上去也能更像回事儿啊，难为人家常处长干嘛呢……

而就在这时，于学铭一直没确认对方身份的那个中将忽然站起了身。

“大帅，要不我说两句？”

张大帅闻言一愣，转头看向了起身发言的中将，一旁的人这会儿却是连连点头。

“没错，让杨参谋长说两句！”

“对，杨参谋长最有文化，话说的也明白，快好好劝劝大帅！”

于学铭这才坐实了自己的猜测，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杨参谋长……

果然是死在老虎厅里的那位啊……

这可是一位大才，虽然性子有些桀骜不好驾驭，但是无论是哪方势力，能够把这人用好了都绝对是如虎添翼。

可惜了，如此人才却在性格上有着巨大的缺陷，很难让其心悦诚服就是了。

就在于学铭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参谋长的发言请求也被张大帅接受了，只见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面对众人开口说道。

“大帅，诸位，我觉得呢，吴督军说得没错，为我奉天大事计，对张军长的处理不但不应该法办，反而还应授予张军长全军最高的统治权，扭转战局，非张军长不可！”

“至于这个郭鬼子叛变的事儿，在座的各位都有责任，郭鬼子打着清君侧的名义发动叛乱，那肯定是咱们在座的诸位有些问题处理的不好，不是张军长一个人的责任，诸位说是不是？”

“眼下郭鬼子已经伏法，所有过错都系于此人一身，人死账消，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张军长还身负重任，大帅您就消消气儿，即便是张军长真有罪，也得给张军长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大帅您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会议室里的众人就齐齐拍手鼓掌表示认同，一众老派将领也是一样，尤其是张大帅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本来张大帅还以为，杨参谋长这次是打算借机会向少帅的地位发难来着，毕竟众所周知，奉系军阀内部一共有着四个派系，平时也都是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没办法，奉系的地盘就这么大，一个萝卜一个坑，能分的蛋糕就这么多，谁多吃一口注定就会有人要少吃一口，甚至干脆没得吃，张大帅也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

旧派的人还好说，毕竟这一派别主要是由早期追随张大帅的将领组成，派系代表干脆就是张大帅的几个把兄弟，这样的私人关系就代表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酒桌上解决。

至于外来派就更不用考虑了，因为这帮人压根就是原本属于其他军阀集团，后来带资进组投靠的张大帅，对这帮人，张大帅的处理方式就是面子给足，里子别想，在你家地盘儿待着就行了，而代表人物自然就是于学铭最熟悉的山东省张督军。

甚至严格来说，于学铭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外来派，不过按照现在的趋势，眼瞅着张大帅是要把于学铭拉到老派这头了。

至于奉系内部的最大矛盾点，无疑就是另外两个派系了，这两个派系都是从奉系内部一点点儿爬上来的，逐渐抱团成为了两个能和老派将领抗衡的势力，也就是外面人所谓的士官派和大学派。

而这两派的划分说来也是好笑，居然是因为两派的将领出自于不同的军事院校。

众所周知，张大帅在建设东北陆军的时候，曾经花重金挖掘了不少有海外军事院校留学经历的人才进入部队充做军官，即便是后来组建了自己的军校——东北讲武堂，也一直没有停止人才发掘的脚步。

毕竟张大帅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他非常清楚，一支现代化部队的建设离不开专业的军事人才的帮助，以至于在东北讲武堂成立以后，也会派遣优秀毕业生，由奉系官方出资进行留学深造。

这也是奉军的战斗力能够在国内诸多军阀势力之中名列前茅的原因。

而在留学国家的选择方面，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再加上公派留学成本的问题，最后对海外军校的选择就定在了日本，从而催生出了奉军内部的两大新派势力。

士官派，由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奉系军官组成，而另一个大学派，自然就是由从陆军大学毕业的奉系军官组成的了。

士官派的领袖就是杨参谋长，而大学派的领军人物正是刚刚被处决的郭鬼子。

在张大帅麾下做事，这两个派系还可以说是各显其能，无论发生什么冲突，最后等待他们的都是大帅的决议，有张大帅作为顶头上司，倒是谁也不敢放肆，两方相处还算是克制，一切凭借实际能力说话。

可是到了少帅这里就不一样了。

谁都知道，大学派的领军人物郭鬼子可是少帅的老师，二人关系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这让士官派的众人怎么坐的住？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张大帅立太子的一系列举措那可是有目共睹，这要是少帅上台，大学派得了势，一直跟大学派不怎么对付的士官派众人还有得好？

尤其是杨参谋长一直压着郭鬼子一头。

不过这会儿杨参谋长已经想明白了，不管少帅和郭鬼子关系如何，人死如灯灭，再加上第三军团叛乱的事儿，大学派的将领也必然会受到清算，失势已经是注定的事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与其驳了大帅的面子，让大帅下不来台，一出戏白演，不如直接给大帅递上一个台阶，卖个人情给大帅。

反正大学派没了郭鬼子，剩下的无非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对自己形成不了任何威胁，自己又何必做这个恶人呢？

更别说少帅那是三言两语能斗倒的吗？

只要大帅不想，少帅就不可能有失势的一天，接大帅的班儿那是早晚的事儿，杨参谋长应该做的是交好少帅，而不是得罪！

而杨参谋长的这般陈述也让张大帅惊讶不已，心里也自然是非常满意，不过戏都已经演到现在了，没个完美的收场肯定不行。

这表情管理可不能丢啊！

于是乎张大帅依旧是哭丧着脸，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会议室里的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兄弟，我对不住你们啊……”

众人连忙出言劝慰，在场除了大帅以外唯一一个没穿军装的眼镜男更是直接起身。

“大帅最近事务繁重，操劳过甚，为奉天计，为国家计，大帅的健康最为重要，我建议，立刻散会，让大帅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反正眼下叛军已平，咱们也不缺一点儿开会的时间！”

“没错没错，散会散会！”

“老七你就赶紧歇着吧！”

眼镜中年的话音刚落，吴二爷和辅帅就一左一右架着张大帅的胳膊，把大帅拉出了会议室，大帅带着哭腔的声音还在不停从走廊中传进会议室内。

“我对不住兄弟们啊……”

会议室内的众人不敢有丝毫表情，尤其是看了整场演出的于学铭，生怕自己笑出声来，只能跟众人保持同步。

“行了行了，散会吧！”

杨参谋长无奈的挥挥手就打算离去，而会议室突然闯进了一群帅府的卫兵，所有人手中都捧着一摞子木盒。

在带队军官的命令下，会议室内的将领们每人领到了一个盒子，这盒子于学铭可太熟悉了，不就是自己送出去的手枪礼盒麽。

而卫兵的任务还没有结束，在手枪礼盒发放完毕后宣布了大帅的命令。

“传大帅军令，请各省督军往小青楼商讨要事！”

“除已经到场的黑吉二省吴督军张督军外，请军部杨总参谋长，山东省张督军，热河省汤督军，苏皖鲁三省剿匪姜总司令，还有……胶东道护军使于学铭将军，火速前往小青楼会议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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