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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官兵来了,穆云朗及看守山洞的小弟们都变了脸色,周遭的气氛一时也变得紧张起来。
穆云朗到底是当家人,心性不同于常人,很快就冷静下来,肃容问着二当家,“怎么回事?”
二当家眉头紧锁,“先前半点消息都没收到,就一个时辰前,突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大队精兵,直接将咱们的山头给围住了。”
穆云朗握拳,“陈主簿那个老东西是想死么,收了老子的钱,连官府出兵这样大的消息都不知会一声。待这事了了,我一定下山扒了他的皮!”
“爹爹。”桑桑轻声唤了一句。
穆云朗恍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女儿面前说了狠话,赶紧道,“桑桑别怕。”
说罢,他又问三当家,“老三,他们大概来了多少人?”
三当家道,“我站在瞭望台上看了一圈,估摸着得有三千人,他奶奶的熊,赵先林个怂蛋,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兵?大哥,这回怕是要打一场硬仗了!”
“老二,老三,你们先去前头指挥兄弟们抄家伙。”
穆云朗吩咐着,又强压住眼底的杀意,尽量温和的看向宋清盈,“小宋兄弟,今日我穆家寨遇到麻烦,我怕是不能亲自送你下山。不过你放心,你不是我穆家寨之人,此事定然不会连累你。这样,我现在派人带你从后山小道下山,至于这些珠宝,一时半会儿怕是难带。不如你现在乌金镇住上两日,待此次风波平息,我再派人给你送去。”
宋清盈喜欢钱,但更爱小命,一听穆云朗的话,连忙拱手,“无妨无妨,钱财乃身外之物,能活着就成。”
穆云朗颔首,招来两个小弟,“你们俩,带着小宋兄弟从后山下去,务必保护好他。”
那俩小弟领命,“大当家您放心,我们兄弟一定会护好宋恩人!”
宋清盈看着站在一旁神色懵懂的桑桑,不由问了一句穆云朗,“穆大哥,那桑桑怎么办?”
穆云朗一怔,浓眉揪紧,此次官兵上门,兵力远超以往,大有将他们全部歼灭的气势。
待会怕是会有一场血战。
“小宋兄弟,穆某有个不情之请,还劳烦你带着桑桑一同下山!”穆云朗双手抱拳,神色坚毅的凝视着宋清盈。
宋清盈,“这……”
咋莫名有种托孤的感觉?
桑桑眸中噙着泪花儿,哭道,“爹爹,我哪都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桑桑听话,爹爹在前头跟叔叔们一起打官兵,实在无暇顾及你。”
穆云朗伸手摸了下桑桑的小脑袋,又郑重的请求着宋清盈,“小宋兄弟,拜托你了。”
宋清盈看了看穆云朗,又看了看泪眼汪汪的小桑桑,再看身旁那几名脸色凝重的土匪小弟,斟酌片刻,还是点了下头,“成,我带着她一起。”
穆云朗大喜过望,将桑桑推向宋清盈,“小宋兄弟的大恩大德,穆某没齿难忘,待这边麻烦摆平了,我必定好好感谢你的恩情。”
宋清盈拉住桑桑的小手,扬起脸朝穆云朗道,“穆大哥,你可千万要保重,我带着桑桑在镇里等你的好消息。”
穆云朗应道,“是,为了桑桑,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宋清盈:……这话也太像flag了啊喂!
穆云朗又交代了那两个小弟一番,宋清盈便带着桑桑先行逃命。
桑桑虽舍不得自家爹爹,但她也知道此时哭闹毫无作用,只会成为爹爹的累赘,耽误寨子里的大事。所以她很是安静的跟在宋清盈身边,脚步匆匆的往后山跑。
前几日一直下雨,今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阳,日光一照,将地上的水汽都蒸腾成浓浓的雾气。
原始的密林之间,高大挺拔的树木郁郁苍苍,崎岖的小路被雨水浸泡冲刷后,更是举步维艰,没走两步就沾满了泥巴。
逃了半段路,宋清盈就带着桑桑摔了三个屁股墩,尾椎骨都摔得有些发麻。
“小宋兄弟,桑桑小姐,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沿着这条路再走半个时辰,咱们就能到牛头村,到了那里,再抢一辆车,保管傍晚之前就能到镇上。”
说话的是个刀疤脸,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但说话却反差般的细声细气,一路对宋清盈很是客气。
“好,我能坚持得住,辛苦两位兄弟了。”宋清盈抬手擦了一把汗,走得浑身热乎乎的。
“桑桑也能坚持住!”摔成小泥人般的桑桑也附和道。
四人便继续往下走,倏然,他们听到远处响起的鼓声,脚步皆是一顿。
宋清盈愣了愣,呢喃道,“这是打起来了?”
刀疤脸低声骂了句狗官,转身对宋清盈催道,“小宋兄弟,走快些吧,将你和桑桑小姐安顿好,我和根子也能早点回去和兄弟们一起杀狗官!”
另一个叫做根子的土匪听着这急促的鼓点声,也不由握紧了刀,恨不得立刻折返回去拼死杀敌。
宋清盈见状,连忙加快了脚步,又忍不住问道,“官府的人经常派兵过来吗?”
刀疤脸答道,“从前没人管,那宋国皇帝是个废物,那么大个江山都守不住,哪里管得住我们寨子。后来新皇帝坐江山了,俺们大当家其实是想遣散兄弟们,让兄弟们都改头换面,下去重新过日子。唉,可俺们家里都没人了,下山做什么呢?倒不如在山里自由自在,不用交赋税,不用服劳役,更不用受那些狗官的鸟气!
小宋兄弟,说句实话,自打新帝登基后,俺们寨子里的兄弟就再没干过打家劫舍的事,与衙门那边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哪知道那群龟儿子今日突然搞偷袭!”
根子咬牙,“就说了狗官不能信!他肯定是想着剿了咱们,好换功绩高升!”
宋清盈又问,“那你们都是什么时候上山的?”
刀疤脸道,“俺是去年来的寨子,我家两亩水田被财主霸了,我老爹老娘去衙门告状,那衙门与财主串通一气,打了我老爹三十板子,我爹撑不住,就那样去了。我老娘撞死在衙门口……俺收到消息赶回来,提刀阉了那狗财主,剁了他的狗头……被官府通缉到无路可去,就上了山。”
根子耷拉着脑袋,闷闷道,“我家也差不多,家里人都死光了,没活路了,只能上山当土匪。寨子里的兄弟大都是被这世道逼得没法子了,不然谁不想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踏实日子。”
宋清盈沉默了,也不再多问。
这般又走了半个小时,周边的树木也逐渐稀疏起来,还能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
“快到了,待会儿淌过那条小溪,再往前走十里路,就到了牛头村了!”
宋清盈此时已经累得不行,脑门上满是汗水,两只鞋和裤腿上沾满了泥巴,衣袍也摔得脏兮兮的,这要是拿个碗都能去街边讨饭了。
脑中无数次都闪过“不走了,就这样躺着等死吧”的念头,可看着身旁的人都在走,她也不好拖后腿,只能咬咬牙继续走。
当看到眼前那条小溪,宋清盈下意识打了个寒战。如今已是十月,这要淌过去,她会不会得老寒腿?
在她迟疑之际,刀疤和根子已然撸起裤管下了水。
桑桑趴在刀疤的背上,朝宋清盈挥手,“小宋哥哥,要不让根子叔叔背你吧?”
宋清盈干巴巴笑了下,“不用不用,我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人背,再说这水这么浅。”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朝溪水迈开步子——
救命,好冰,她感觉自己的腿速冻成了老冰棍!
浑身肌肤瞬间冒出鸡皮疙瘩,她牙齿咯咯咯的打着抖,又迈出了第二步。
宋清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哀嚎,这都叫什么事啊,怎么打从出了宫,就没一件事是顺的!
都怪霍致峥,她本来在宫里待得好好的,非得带她一起出宫,出宫就算了吧,还不做好安保工作!
还有那天杀的绑匪,谁叫绑架这样绑的啊?把人丢在船上就不管了,半点责任心都没有!
她把所有能怪的人都怪了一遍,就连那个害她出车祸的肇事司机也没放过——如果不穿书,她这会儿还在享受美好的现代生活,哪会像现在,踩着刺骨的溪水在乡野逃命!
这般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也淌过了小溪。
踏上土地的那一刻,宋清盈紧绷的头皮稍微放松了些。
可一行人还没走两步,前方的草丛里突然冒出一队身着精锐铠甲的兵将。
“都站住,不许动!”
被兵将团团包围住的宋清盈: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jpg.
绝了,这运气真是没谁了,非酋本酋了。
眼见刀疤和根子准备拔刀跟官兵硬刚,宋清盈头都大了,她们这边就两个武力担当,对方目测也有二十个人吧,这哪里打得过!
咸鱼法则:打不过就投降!
宋清盈赶紧举起双手,大声喊道,“官爷,别冲动,我们是良民!”
为首的兵将眯了眯眼眸,粗着嗓门道,“良民?良民出门随身带着长刀?”
宋清盈忙道,“是,我们四个是益州人士,这是我大哥和二哥,这是我们家小妹。我们哥几个是准备进京城探亲的,途径这片,想到我们祖上一位太姑奶奶埋在这乌金山上,所以就顺道来祭拜一下。没想到在山上遇到了土匪,我们就赶紧逃了下来。真的,官爷,我们真的是好人啊!”
刀疤、根子、桑桑三人都惊了,一脸诧异的看向宋清盈:他咋这么能编!
为首兵将听到宋清盈这番话也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厉声道,“益州人跑这么老远来祭拜,你小子当老子傻?!”
宋清盈道,“官爷,小的说的都是真的啊,您看我们上有一百来岁的太姑奶奶在山里埋着,下有三岁小妹妹在背上趴着,我们不是良民,还能是土匪不成?”
兵将们的视线齐齐落在桑桑身上,见的确是个三岁的小女孩,心头的防备下意识少了几分。
静了片刻,那为首的兵将道,“管你是良民还是土匪,今日这山上任何可疑之人,统统要带回大营!来人,将他们捆住,带回去!”
刀疤和根子咬牙,低语道,“这要抓回去,定是死路一条,俺们跟他们拼了!”
宋清盈眼皮一跳,忙压低声音,“千万别,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赢,现在拔刀,必死无疑!”
刀疤道,“小宋兄弟对不住,是我们连累你了。待会儿若到了狗官面前,你直接改口,就说是我们绑了你,我们死了不要紧,但求你千万保住桑桑小姐,她是无辜的。”
宋清盈敛眉,沉沉的“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话间,已然有兵将戴着镣铐上前,将他们都给拷住。
“官爷,我这妹妹才三岁,要不她就别拷了。”宋清盈道。
那兵将看了眼桑桑,见她小小一个,模样又生得可爱,便没给她戴镣铐,只拿绳子象征性的捆了下手。
“你们四个押着他们回大营,我们继续在这里守,保不齐还有人从这道口子出来。”为首的兵将扬声吩咐着。
于是,宋清盈他们几人被串成一溜,押着往前头走去。
走了一会儿,宋清盈忍不住跟身旁的官兵套近乎,“这位大哥,你们是哪个衙门当差的啊?瞧你们身上这铠甲,真是威风极了,就跟门上画着的天兵天将似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宋清盈这番恭维说得那兵将心头怪舒坦的,他颇为傲气的答道,“我们是京城西山大营的禁军,直辖属于圣上,你说是天兵天将也没错!”
“禁军?”宋清盈怔住,双眼写满迷茫,“禁军如何会来这?”
那兵将见宋清盈呆愣的模样,只当她是被唬住了,更觉得有面子,抬起下巴道,“咱们陛下心系百姓,听闻京郊穆家寨盘踞山头,□□掳掠,无恶不作,是以特地御驾亲征,剿灭这个匪窝!”
宋清盈双眸圆瞪,“御驾亲征?陛下来了?!”
那兵将道,“废话,御驾亲征可不就亲自来了。”
刹那间,宋清盈只觉心头那头生无可恋的小鹿瞬间满血复活,顺便来了个后空翻接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落地劈叉。
霍致峥来了!
救星啊,希望啊,她的圣母玛利亚啊!
她发誓,除了奶奶,她这辈子都没有任何一刻,能像现在这样,如此期待的见到一个人。
见到她那泪光闪闪的激动模样,兵将表情复杂,“你哭什么?你若是土匪,不管陛下来不来,你都得死。你若是良民,咱核实了你的身份,一样会把你给放了。”
宋清盈没说话,只默默加快脚步,恨不得下一秒就回到大营,见到霍致峥。
***
草木稀疏的平地上,半日之间搭起几十个营帐,密密麻麻的扎在山脚下,赤底绣金边的龙纹旗帜高高扬起,在凛冽寒风中翻滚,尽显肃杀之感。
那四个兵将把宋清盈他们领到负责统计的掌事面前,那掌事抬眼扫了一遍,随口道,“这几个也是土匪?瞧着不大像啊,咋还有个小丫头。”
兵将道,“这小子口口声声说他们是良民,但他们形迹可疑,所以一并就抓了过来。”
掌事点头,“行,你们先去忙吧,这边我来审问。”
那几个兵将便先告辞了。
掌事的先看向宋清盈,蘸了蘸墨水,问道,“姓名,年龄,籍贯。”
宋清盈出声道,“我要见陛下。”
掌事,“……?”
宋清盈神情无比认真,“劳烦你去通禀一声陛下,就说我……”
她顿了下,如果直接爆出自己是宋贵人,会不会惹来非议?毕竟在这礼教吃人的封建古代,一个女子进了土匪窝,可不是什么好事。
忽然,她想到什么,忙道,“我是从益州来的,我知道前朝太子宋步安的下落!”
此话一出,掌事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你说什么?”
宋清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目光肯定道,“你快快带我去见陛下,这可是个很重要的消息!若陛下凭着我的情报寻到了宋步安,肯定会给你加官封赏。”
“你当真知道?”
“真的,比真金还真。”
看着宋清盈那胸有成竹的小眼神,掌事犹豫片刻,放下手中笔墨,“你且稍等,我去请示上官。”
那掌事很快离开,一侧的刀疤和根子一脸惊诧的看向宋清盈,“小宋兄弟,你真的知道前朝太子的下落?”
宋清盈,“不知道,我骗他的。”
刀疤和根子两脸懵逼,“那你、你……”
宋清盈朝他们露出个安慰的笑,“别担心,我没事的,陛下人很好的。只要能见到陛下,我们就安全了!”
她这话说得俩土匪更困惑了。
也没等宋清盈解释,方才那个掌事很快折返回来,“走,你跟我走。”
“桑桑,你乖乖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救你。”宋清盈轻声安抚桑桑。
“嗯,我知道,小宋哥哥你小心。”桑桑乖巧的点点头。
宋清盈跟着那掌事的步伐,见了个装束更威风、官阶更高的将领。
那将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问了两句,见宋清盈面不改色,也多了几分信任,转身就领着她去主帐。
看着那最大最豪华的帐篷,宋清盈的心跳“砰砰砰”得跳得极快。
“你在外头等着,我先上前问询。”那将领道。
“是。”宋清盈颔首。
那将领上前与门口的守卫说了几句,皱着眉头转过身。
宋清盈见他这模样,心里不由一突。
那将领走至她身前,道,“陛下亲自上山剿匪了,这会儿不在营帐内。”
宋清盈抬眼看了下天色,轻声建议,“这都傍晚了,应该快回来吧?要不咱站这等等?”
将领狐疑的瞥她一眼,“你似乎很想见到陛下?”
宋清盈一愣,讪讪的笑,“这不是急着将重要机密告诉陛下,好向陛下讨点赏赐嘛。”
“你小子倒是实诚。”将领哼笑了一声,倒也没挪步,看样子是打算等着了。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震天撼地的山呼声——
“陛下威武,陛下万岁!!”
宋清盈抬起眼,扭头看去,是他回来了吗?
那将领伸长脖子看去,喃喃道,“好像陛下擒住了匪首!”
宋清盈表情僵住,霍致峥抓了穆云朗?是生擒了,还是已经杀了?穆家寨的其他人呢?
倏然,身旁的将领和守卫等齐齐俯身,“恭迎陛下,陛下金安万福!”
见宋清盈还傻愣愣站着,那将领伸手扯了下她的衣袖,压低声音呵斥道,“还不赶紧行礼,不想活了!”
宋清盈恍然回神,却没屈膝,而是抬起头,直直朝着门边看去。
夕阳余晖之下,那被染成烟紫与深蓝的厚厚云层,映着远处雾蒙蒙的连绵山峦,仿佛一副色调苍凉阴郁又浓墨重彩的油画,而在这黯淡天色里,那道身着银色铠甲的颀长身影缓缓走来,如同神祗降临,成了这世间最后一道光。
当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宋清盈心底的情绪潮水般激荡,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又涌遍全身。
她有些想哭。
而且想抱着他,哇哇大哭。
可她的脚步却像是被浆糊粘在了原地,她挪不开步子,只觉得眼眶一阵又一阵的酸胀,嘴巴也张不开,喉咙直发紧,涩的厉害。
“何人这般大胆,见到陛下还不速速行礼?”
听到身旁副将这声叱喝,霍致峥下意识朝右前方看了眼。
只见偌大营帐前,众人皆屈膝俯身,唯独一个娇小的身影直愣愣的站着。
那张脏兮兮的脸上有一双好看的黑眸,此刻,那双眸里盈满泪水,正一错不错的凝视着他。
是她。
就算她弄成这个鬼样子,他也认得她。
她的眼睛,她的神态,他不会认错。
霍致峥扶着刀柄的手指不由得收紧,心底积压多日的郁气刹那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
他抿了抿薄唇,一贯清冷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然而那急促的脚步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待走到那道娇小身影前,他缓缓垂下眼,那张画得乱七八糟的脸被泪水一冲,流下两行黑乎乎的痕迹。
霍致峥黑眸微动,倏然,他弯腰将身前的人打横抱起,阔步走进营帐。
营帐外众人,“……?”
看着那重重落下的毡帘,众人面面相觑,目露惊恐:不会吧,陛下难道有那种癖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在12点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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