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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入朝,秦太后、昭妃、怀宁长公主等人亲领百官于承天门迎接。
望着远处飘动的旌旗,福宝激动的扯了扯宋清盈的袖子,“小婶婶,回来了,叔父回来了!”
风吹过宋清盈耳边碎发,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是回来了,却不是全都回来了。
霍致峥战死的消息,她与秦太后还一直瞒着霍蓉儿和福宝,就怕他俩控制不住情绪,泄露消息。
此时福宝欢欢喜喜盼着叔父回来团圆,霍蓉儿也一脸紧张加期盼的盯着那高大的朱色宫门,想见到兄长,也想见到那个许诺立功回来求娶她的少年郎。
只有秦太后和宋清盈强颜欢笑,努力不让泪掉下来。
伴随着一阵铿锵整齐的脚步声,大军自远处走来,廊檐上的薄雪还未融化,灰白厚重的云层后射出一道灿烂的金光,洒在兵将们明亮的铠甲上,熠熠生辉。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燕万岁万岁万万岁!”
嘹亮的呐喊声穿破天穹。
陆英、穆云朗及卫承昭一同上前给秦太后他们请安,并呈上与戎狄签署的议和文书。
“这仗你们打得很好。”秦太后强忍热泪,笑着褒奖他们,“你们都是我大燕的栋梁,大英雄。”
陆英他们心头有愧,始终不敢看秦太后和昭妃的眼睛。
霍蓉儿则是在一旁悄悄打量着卫承昭,她看到卫承昭又瘦又黑又干巴,像根柴火棍似的,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半年没见,他就变得这么憔悴沧桑了?
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看向宋清盈,低声问,“小嫂子,我皇兄他会不会也黑得跟卫承昭一样啊?”
宋清盈愣了愣,扫了一眼卫承昭,轻声道,“黑点瘦点没关系,人能平安回来最重要。”
霍蓉儿想想也是,再看卫承昭,觉得他虽然黑黑瘦瘦的,但周身的气质比先前是要稳重内收了不少,想来此次征战他经历了不少。嗯,自己不能肤浅,也得多关注一下他的内在。
接下来,秦太后半背半读的发表一番致辞后,欢迎仪式暂时告一段落,兵将们先由领队带回营地。
卫承昭伤口未愈,便先回了威远侯府,穆云朗和陆英被秦太后叫去紫宸宫问话。
“小嫂子,皇兄伤得很重吗?”霍蓉儿满心困惑,“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打从大军入宫,为首那辆朱轮马车就停在队伍里,全程霍致峥都没露面,哪怕是出一句声。
等欢迎仪式结束,马车就由福禄总管护送至紫宸宫,听说人是从马车里抬下来的,直接抬去了寝宫。
霍蓉儿早听母后说起皇兄受伤了,她只当是小伤,皇兄身体那么强健,应该没什么大事。可现在这个情况,她不得不紧张起来——皇兄这回好像伤得很严重。
“太医交代,陛下需要静养,最好不要打扰他休息。”宋清盈轻声安抚着霍蓉儿,“你别担心,等陛下情况好一些了,你再去探望他?”
霍蓉儿在安危方面从不胡搅蛮缠,她抿了抿唇,点头,“那行吧,我过两天再去看他。”
宋清盈松口气,抬手拍了下她的肩,“大军刚返朝,我与母后应当有许多事要忙。这两天还得你多照看着福宝。”
“这不用你说,他是我侄子,我自会看住他。倒是你和母后,忙起来也得仔细自个儿的身子……本来皇兄回来,你们应该可以歇口气的……唉,皇兄快快好起来吧。”
霍蓉儿摇头晃脑叹息了两声,就带着福宝离开了。
宋清盈与秦太后一同往紫宸宫去。
丞相、护国公、陆英和穆云朗他们已经在殿内候着,见过礼后,几人直接谈起国事来。
这一谈,便到了傍晚。
秘不发丧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商议之后,决定先对外宣布陛下重伤,给朝臣与百姓一个适应的过渡期。等京中局势稍稳,再宣布皇帝病故,扶霍淮即位。
翌日一早,依旧是秦太后与宋清盈上朝,不过这一回,却带着三份圣旨。
第一封圣旨是庆戎狄之战大捷,犒赏三军,大将陆英、穆云朗、卫承昭皆加爵位,陆英封英国公,穆云朗为武安侯,卫承昭加封为威远公,成为京中最年轻的公爵,其余诸将论功行赏。
第二封圣旨是阿赫舍作为引起两国战火的主犯,三日后于菜市口斩立决。另以通敌叛国之罪,灭西城郎将龚恩九族,同日行刑。
第三封圣旨则是命穆云朗为平南大将军,七日后领一万精兵赴闽平叛。
圣旨一下,百官高呼陛下英明。
得知爹爹再过没多久,又要去别的地方打仗,桑桑小嘴撅得高高的,泪水儿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得很,“怎么又要打仗!爹爹你都离开我这么久了,才回来又要走,你是不是不要我啦?”
穆云朗看着半年没见又长高不少的女儿,粗糙的手掌轻拍着她的小脑袋,温声哄道,“桑桑乖,爹爹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可是爹爹的命。只是国家有难,南边还有一群坏蛋想要造反,想要破坏我们的好日子,爹爹得去打败他们,我们桑桑才能无忧无虑的上学堂,吃糕点……”
桑桑撇嘴,“可是我想爹爹,每天都想。”
穆云朗心头一酸,女儿命苦,生下来没了娘,自己这个当爹的又不能一直陪着她……
“爹爹向你保证,这回从闽州回来,就在家好好陪着你,好不好?”
对上自家爹爹诚恳的眼睛,桑桑懂事的点点头,“那好吧,说话算话哦,爹爹你可别骗我。”
穆云朗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好,爹爹与你拉钩。”
…………
大军回朝三日,三日皇帝都没上朝,朝野内外难免有所非议。
宋清盈他们按照计划,对外放出皇帝病重的消息,并放出皇榜,遍寻名医。
百姓们见这动静,又是担忧皇帝的病症,又是庆幸皇帝还活着,纷纷责骂前阵子造谣皇帝病逝的人。人还没死呢,就说人死了,那心眼子得多坏多脏啊!这般造口业,死了可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自登基以来,霍致峥勤政爱民,颁布了不少利民的旨意,且此次御驾亲征,一举收复丢了几十年的幽云十六州,是以在百姓眼中的威望极高。寻求名医的皇榜一贴,不少百姓或是自发去庙里给皇帝祈福,或是将自家珍藏的药材献去官府,又或是提供名医的线索,当然也有各地的名医揭皇榜,想要进宫一试……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回这边,百姓们看完皇榜,另一边又有一队官兵敲锣打鼓,京中百姓们伸长脖子一瞧,嗬,好家伙,要砍脑袋了!
密密麻麻的人像是溪流般往菜市口挤去,不少百姓还掏腰包买了菜叶子和臭鸡蛋。
等官兵押着那形容狼狈的戎狄王子阿赫舍,以及卖国贼龚恩的九族往刑场走时,烂菜叶子、臭鸡蛋、石头等哗啦啦的一股脑儿朝着他们砸去。
“该死的戎狄人,去死吧!!”
“卖国贼,呸!卖国贼不得好死!”
“多行不义必自毙,报应,活该!”
午时的阳光分外明媚,手起刀落间,那喷洒的血都被照得格外艳丽。
这一日的京城菜市口,血流遍地,尸首运了一车又一车。
夜里刽子手去酒肆吃酒,还挥着手与食客们埋怨着,今日活计太多了,砍头砍得他手都酸了。
那负责砍阿赫舍的刽子手则是大呼痛快,说戎狄人瞧着高大,但脖子照样软。那三王子跪在地上吓得尿都出来了,着实可笑。
又过去四日,穆云朗领兵去闽州。
临走前,桑桑像前两次一样,被宋清盈接进昭阳宫里照顾。
也不知是天气太冷,亦或是心里太难过,舍不得分别,当天晚上桑桑就发了高烧,开始说胡话。
宋清盈披着外衫,去偏殿照顾了她大半夜。
听着桑桑有气无力的喊着爹爹,宋清盈心疼不已,柔声安慰她,“没事的,桑桑,你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桑桑似是听进去了,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宋清盈,软绵绵的叫了句“小宋姐姐”。
宋清盈握着桑桑的小手,“嗯,我在。”
“我知道…我爹爹很厉害的……他说了,他要报答你与陛下的知遇之恩,一定会打胜战回来的。”
“是,你爹爹是个难得的将才,是个英雄。”
桑桑点点头,又反过来安慰她,“小宋姐姐,我没事的,你赶紧去睡吧。我知道你为了陛下的病,最近一直睡得不好,还偷偷掉眼泪……你别担心,陛下他那么好,他会快快好起来的。”
宋清盈怔了怔。
桑桑弯眸朝她笑了下,又实在受不住困倦般,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望着小姑娘天使般安详漂亮的容颜,宋清盈扯了扯嘴角,“我宁愿他是病了……”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病重越久,端倪也越多。
眼见穆云朗已经领兵抵达闽州作战,皇宫这边也不再隐瞒,正式对外宣布皇帝病逝的消息,并当众宣读遗诏——侄霍淮即位,太后秦氏与昭妃宋氏辅政。
朝野内外一片哗然,但有了先前那十几日的病危铺垫,众人震惊之后,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丧钟敲响,宫里宫外一片缟素。
金棺极尽华丽,里面却没有尸首,只有霍致峥寻常穿得几件衣物及他死前穿得那套染血的铠甲。
得知真相的霍蓉儿跪在浅黄色蒲团上哭得快要断气。
这半月来,她几次三番想去紫宸宫探望皇兄,但都被各种理由拒绝。就连卫承昭都拒绝见她,将他自己关在威远公府中,半步不出。
霍蓉儿心里烦闷,便趁着守门太监不注意,偷偷溜进了紫宸宫寝殿。没想到寝殿的床上半个皇兄的影子都没有,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下面只放了个长枕头。
经不住她的追问,宋清盈还是将真相与她说了。
如今看着那描金黑漆的牌位,霍蓉儿的眼泪落个不停,皇兄在的时候,她还总嫌弃他古板严厉……可是现在,那个面上总爱板着脸教训她,私下里却默默对她好的皇兄,没了。
霍蓉儿哭得伤怀,秦太后也哭得不能自已,险些在灵堂上哭晕过去,把其他人都吓得不轻。
宋清盈原以为她憋了这么久的眼泪,这回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哭,她一定要哭个痛快。没想到真的到了灵堂前,看到那棺材、牌位、四处布置的白皤,她却哭不出来了。
她就静静的跪坐在蒲团上,盯着灵堂桌上的白蜡烛出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灵堂里哀声不断,大冷天的,香烛青烟弥漫撩得人眼睛红。
无人注意的走廊角落里,桑桑穿着素净的白袄子,偷偷的掉眼泪。
“我还当是谁在哭,原来是你个小汉女。”
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把桑桑吓得一个哆嗦,她慌张的转过头,当看到身前那个穿着狐裘锦袍的戎狄九王子时,方才的慌乱转而被一阵愤怒代替,“你!你怎么躲在身后吓人!”
“我可没想吓你,只是碰巧路过,是你自己胆子小……”阿斯诺耸耸肩膀,上下打量桑桑一眼,又伸手摸了下她脑袋上扎起的小鬏鬏,“还真像个胆小的兔子。”
桑桑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圆眼睛,小肉脸也气鼓鼓的,“你无礼!女孩子的头发不能乱动的!”
阿斯诺一怔,连忙收回手,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哦,不动就不动呗。”
汉人就是规矩多,摸个头发怎么了?
桑桑抹了一把眼泪,左右看了看,见周围就她和阿斯诺两人,她问,“你个戎狄人为什么会在我们这里?你走,你不要在宫里,这里不欢迎你!”
阿斯诺皱了下眉,很快又恢复寻常神色,故意道,“诶,我就不走,我以后就住在你们燕朝了。不仅如此,我还会在你们太学读书,如果我没记错,你和那个小世子也是在太学读书吧?……哦对了,他马上就要当皇帝了。他当了皇帝就不能跟你一起读书了,不过我可以陪你一起……”
桑桑像是小猫炸毛般,小短腿原地蹦跶了两下,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不要!我才不要!”
阿斯诺,“……”
桑桑抽噎道,“你们戎狄人都是坏蛋,大坏蛋!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爹爹不用离开我那么久,那么多叔叔伯伯也不用死。还有陛下……呜呜呜,陛下那么好一个人,小宋姐姐那么喜欢他,可他也被你们戎狄人害死了!”
一想到小宋姐姐憔悴哀戚的模样,桑桑哭得更伤心了,“我讨厌戎狄人,讨厌你!”
小丫头个子小小,哭声却大得很。
见她鼻子和脸颊都哭得通红,又一口一个“坏蛋”“讨厌”,阿斯诺眉头皱起又松开,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不准哭!”他道。
“呜呜呜……”
桑桑吓住了,大眼睛眨了眨,晶莹的泪珠儿“啪嗒”就往下掉。
落在阿斯诺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眉心皱起,“你不哭了,我就放开你,行不行?”
桑桑的眼泪继续往下掉。
阿斯诺有些无奈,汉人女子怎么这么多眼泪?泉水般流不断似的。
“小兔子,如果我告诉你,你们的皇帝没有死,你还哭不哭?”
“……?”
桑桑定定的看向阿斯诺,带着怀疑。
阿斯诺见她眼泪止住了,笑了下,“我说真的,不骗你。我还知道他现在在哪。”
桑桑眼睛睁得更大了,伸手去掰他的手指,示意他松开。
阿斯诺松开她。
桑桑皱起眉,“你是骗子,陛下他都在棺材里面了,怎么会没死呢?”
“棺材里是空的,根本没有人,我之前还见了你们皇帝一面。”
“你胡说,我不信。除非你说你在哪里见过陛下?”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大的秘密?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在你们燕朝住十年。”阿斯诺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闪着亮光,认真道,“这十年里,我要你陪我玩。”
桑桑撇了撇嘴,“你要我跟你交朋友吗?”
阿斯诺“嗯”了一声,想了想,补充道,“好朋友,比那个小世子更好的朋友。”
桑桑虽然不大情愿,但想到阿斯诺说陛下没有死,又有些纠结。如果陛下真的没有死,那小宋姐姐就不用那么难过,阿淮哥哥也不用当皇帝,还有公主、太后她们都不用哭,又可以高高兴兴的了……
几息之后,桑桑仰头看着阿斯诺,“我可以跟你做朋友,但你得跟我去昭妃娘娘面前,不然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阿斯诺摊手,“去就去。”
…………
紫宸宫偏殿,宋清盈端着杯盏的手都在颤抖。
没死。
霍致峥没死。
她将茶盏放下,扭过身子擦了下眼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调整好情绪,郑重的看着面前不过八岁的小男孩,“你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阿斯诺点头,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认真,“是真的。那户牧民是专门去战场上捡尸的,捡到你们皇帝时,他伤得很严重。他们本来都想把他埋掉了,正好我去我舅父家玩撞见了,就给了那牧民一笔钱,让他照顾你们皇帝……我人现在在大燕朝,我没必要骗你们。”
大燕人最是重情义,他救了他们的皇帝,不求他们善待,起码能保证他在大燕的安全。他之所以有底气来大燕为质,就是因为手中有这枚“保命符”。
如今见到昭妃这副激动的模样,阿斯诺就知道自己这枚保命符很灵。
宋清盈强压住心底翻滚的情绪,连珠炮似的问了阿斯诺许多事。
阿斯诺一五一十的说了。
宋清盈从榻上起身,眼含泪水,郑重的与阿斯诺道了谢,“九王子,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阿斯诺客气道,“昭妃娘娘言重了,我来大燕是与你们交好的。而且我临来之前,我母妃特地让我转达,她很喜欢你之前送她的那份礼物。”
宋清盈朝他点了下头,又吩咐宫人好生招待他,转身就跑去找秦太后他们。
殿内一下安静下来。
桑桑看了看门口消失的背影,再看面前的阿斯诺,也没之前的厌恶了,“你……原来你真的没有骗人。”
阿斯诺摊手,“我说话算话,那你开始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桑桑闻言,脆生生应道,“那当然!我爹爹说了,做人要言而有信!你没有骗我,那我也不会骗你!”
说着,她朝他甜甜笑了下,“以后在大燕,我就是你的朋友了。”
……
皇帝未死,尚在戎狄。
得知这消息的秦太后、霍蓉儿以及几名心腹大臣皆是喜极而泣。
欢喜过后,又谨慎起来,毕竟这消息出自戎狄王子之口,可不可信?会不会有诈?
他们想从长计议,可宋清盈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这个消息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缕光,哪怕有可能抓不住这光,她也想试试,万一呢?
万一霍致峥就在戎狄等着,等她接他回家。
宋清盈捏紧手指,美眸坚定,“我去!我带一队护卫,悄悄地过去。真要有诈,不论是被戎狄王抓了,还是被别的什么人抓了,你们也不用救了,就当我随陛下去了,我自愿的!”
秦太后他们还想再劝,见她态度坚决,也知道劝不动。
一番商议后,便也同意由宋清盈带着十六名精兵,伪装成商贩,前往戎狄寻人。
两日后,宋清盈带着宝兰坐上了离京的马车。
车轮辚辚向前,她在马车里听到街边百姓们的琐碎议论——
“哎哟喂,真是奇了!听说是昭妃娘娘最后给陛下整理仪容时,发现陛下还有一口气,这才急急忙忙将人从棺材里请了出来。太医看过后,说陛下先前断的那口气又续上了!”
“这说明咱们陛下是真命天子,上天保佑,命不该绝啊!”
“是啊,我小时候也听人说过,贤明的帝王都是天上的紫微星变得,到了阎王爷那里,阎王爷不敢收的。”
“只是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听说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人都从阎王殿回来了,也应该快醒了吧!”
宋清盈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撩起窗帘,她抬眸往外看去。
天明气清,积雪初融,光秃秃的枝桠上冒出一抹新绿,两只麻雀儿在枝头叽叽喳喳。
冬天已经过去,春天还会远吗?
她一定会把他带回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 肥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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