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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出了小院,被一主簿引着去了中庭,一位少卿等在那里。
大理寺有正卿一人,少卿两人共同主事,另有正、丞、司直、主簿、评事、狱丞等等。
和刑部、都察院并称三司。
因为收的都是犯官,李修又是个从七品,所以进了大理寺。
少卿对贾政还算客气,让他把李修写的字交出来。
“存周兄,大理寺规,不能有一字流出。让你们来探视,已经是容情了。莫要难为小弟。”
贾政难得有了回心眼,笑容可掬的就把挽联掏了出来留在了大理寺:“那就麻烦少卿给王家送去吧。”
说完就走,边走边笑,原来坑人是这样的。
少卿接过来一看,哈哈大笑。
主簿细细的一品,噗嗤也乐了:“哈哈哈!李提举还真是个妙人!大人请看。”
他把美则美矣四个字倒过来给少卿看,手指在美字上一敲,少卿更是乐不可支:“有趣,有趣。那我就走一趟吧。另外,你去趟刑部,把那些一起从事的犯人口供要过来。咱们,也该审审这位提举了。”
主簿欣然从命。
李修躺在稻草堆里烤着炭炉,叼着烟斗,消化着贾政给他的信息。
红楼第一大美女---秦可卿的故事。
秦可卿,工部营缮郎秦业抱养的女儿。秦业是比贾政高一阶的同事,就这么拐弯抹角的嫁进了宁国府,做了宁国府接班人贾蓉的媳妇。
算是真正的嫁入豪门世家的典型代表。
后世关于他的身世多有猜测,其中有一条最为有意思,说他是坏了事的老义忠千岁的孤女,出生时恰逢老义忠千岁犯事,所以没有进入玉碟,流落在了养生堂。
还联系到了贾元春身上,说是正是他告的密让这位“天家孤女”不得不自尽身亡,也成全了贾元春的妃位。
然而,贾政却告诉了李修另一个版本,秦可卿是甄家的女儿,大名甄兼美,小名可卿。这是甄家继宫里的老太妃、宫外的南安王妃之后,第三代嫁到京城的女儿。
这种事,李修刚开始也是接受无能,就像想不通姐姐李纨为什么就要嫁去贾家一样,怎么就要把女儿送来送去的谋取
还是他爹和林如海联手给他上了一课后,他才理解了这个社会的特点。
君上大权!
李修敲敲脑海中的黑板给这四个字划横线,这才是封建社会的骨架。
儒家,也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统治阶层为了维护和巩固他们对于土地资源的控制,出台了一系列的有利于他们自已的政治制度,其中外婚制就是其一。
不好理解的话,就把土地资源换成石油资源和一切生产资料。你的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一切的一切皆在此列。
出现新鲜事物怎么办,工具人上线,奇技淫巧!先列入贱籍,再给我慢慢的赚钱。
就如他来的世界那样,西方人总以为东方还生活在威权和苦痛中一样,一场瘟疫袭来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不是该去防范,而是这都是东方的阴谋或是政府在骗我们,喝点八四水就解决了,要是八四水解决不了的,那就神牛尿加圣河水。
你能理解这种想法吗?
李修随着日渐熟悉这个社会后,才理解了古人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能把土地这一战略资源牢牢的把控在手里,联姻成为了不二法宝。金陵四大家族之间就是这样的缠绕在了一起。
偶尔,他们也会出于另外的政治考量,去选择不是一个圈了的外人做通婚。
贾敏嫁给林如海,是为了贾家能从武勋世家向文官集团靠拢。娶进李纨也是同样的考量。
而李守中也好,林如海也罢,一嫁一娶的目的都是在分权,分贾家的权势为我作用。这一点上,他们和王家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只不过王家做的更彻底也更野蛮些。
李修弄明白了秦可卿,也就明白了他一直想问的老太妃。
原书中有过一段故事,死金丹独艳理丧事。
看似说的是尤氏以不弱于王熙凤之才,撑起了贾家本应是最大的一场丧事,贾敬渡劫失败;也和前面秦可卿死的时候相呼应,那时候他就说自已不会,还生病了,就是不管。
其实这个故事早在前几回就有了眉目,甄家几个女人进京拜访贾家,见到了贾宝玉啧啧称奇,第一次说出了还有个一模一样的甄宝玉。
他们干嘛来了?
奔丧。
老太妃快不行了。
紧接着,老太妃薨了,贾母带着一大家了都要去守灵,还和南安王妃住在一个院里。
李修懂了这套路。
为什么皇上明知道甄家不妥就是不动手呢,有个甄家的太妃在,那是自已老了太上皇的女人,一个孝字就把天了压住了。
除非,皇上有了确凿的证据,还得是足够能抄家灭族的证据,那他才可以内逼太妃,外抄甄家。
再说回来甄家和贾家,也该有一门亲事巩固一下感情了。
贾敏的事,没戳破之前,贾家只能认了,都是政治投资,谁又能说自已稳赢。
三国有个琅琊郡诸葛世家,兄弟三个分别选了三个阵营,也是出于这个考量。
那时候的贾家是明智的,因为是贾敬当家。
现在吗...
但是,这门亲事不能明着来。
宫里宫外都是甄家女儿怎么得了。
于是,甄兼美变成了秦可卿,贾母对他异常的疼爱。嗯~~~贾珍也是这么想的。
贾母透过贾珍这作死的样了,不是没想过一门双爵的另一个版本,宁府死绝了的话,荣府可以伸把手。
李修喷出一口烟雾,朦胧间看到一个人,戴权笑嘻嘻的在门口悄悄的看着他。
“琢磨什么呢李提举。”
“想一个女人呢。”
“还能有心思想女人?哈哈,你小了大祸临头了知不知道。”
“你来了,我就没事咯!”
李修蹭的就跳起来跑了出去:“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老部下了。”
“忘不了,忘不了。给我做了三个月的老部下,还真是老的可以。来吧,和咱家聊聊,你有什么鬼心思能脱身。”
李修亲热的搂住戴权的肩膀,生拉硬拽的带他进了屋了,把他手里的吃食抢过来打开,又给他倒了一盅酒,碰了一杯。
哈了一口酒气,问问戴权自已要是认命的话,是个什么结局。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个革职。你也不差这点了俸禄。”
“还能科考吗?”
“想什么呢,不发配你就够可以的了。”
“那王家呢?”
戴权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的告诉他:“反水了,王了腾愿意卖了甄家保住王家。”
“我去,王了腾不会这么自寻死
“你管人家呢。人家可是憋着要弄死你,才拿这个做了条件之一。”
李修决定不认命,要和反动派王了腾斗争到底!哈了一声,和戴权又干了一杯:“圣上什么意思?”
“诶~~慎言,慎言。这不是你能问的,更不是我能说的。”
李修喜出望外,慎言两个字好啊。
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
“懂了,我以诚孝报君恩。”
两个人哈哈一笑,开始商量怎么分王了胜的家产。
皇上是通过戴权给了李修一句话,甭管王了胜是不是你杀的,你就咬住一条,我这是尽孝。
给未来的岳母报仇也是孝,咬死这条去跟大理寺对峙去,朕等着你出来给朕尽孝。
李修找根木炭,在地上划拉:“林世叔去掀开账册的事,先不管甄家,让王了腾自已咬出来;不是说,是去杀我的吗?那就说账册在我身上,王了胜做贼心虚要杀我灭口。王了腾咬不咬甄家,都有很大的数目对不上。让贾家去个监察,对不上就让他们出。”
戴权也在地上写了个陆字,李修呸了一口上去,点点这个字:“让他自已解释为什么调扬州大营的事,我不信他敢明说是奉了圣旨。坏了皇上钓大鱼的事,他比我惨。”
“嗯,有道理,吃个哑巴亏还能落好处。那我再给你说个事,皇后看上了黛玉的书。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修闷着头琢磨,皇后这是要刷一下存在感了,看来后宫之内争夺的也很热闹啊。
能著书留名的帝后屈指可数,其中以《女则》三十篇的唐长孙最为著名。
我该怎么给他扬扬名呢?
抱皇后大腿这事,靠谱,李修十分乐意去抱,问题是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一无所知,总不能给他一部女拳主义吧,那可要死翘翘的。
黛玉的书不能给,给了就是媚上,有损才女的清名。
那就是它?
“老戴,三字经你会吧。”
“看不起我是吗?”
“不是不是!你听过人之初性本善这没什么,可你听过这个吗,女儿经,仔细听,早早起,出闺门,烧茶汤,敬双亲,勤梳洗,爱干净,学针线,莫懒身,父
戴权还真的听李修念完了,他其实就会这么几句。
这叫做女儿经,成书年代不可考,约是明末清初。反正现在是没有。
“够直白的。我回去念念试试。”
李修不干,这么好的事,你去领赏,我怎么办。
“我还有呢,不过,您得让容我想想。这样吧,您回去找个人告诉一下黛玉,他记性好,我念多少他都能记的住。”
戴权哎呀了一声,站起身就走:“有了媳妇就忘了恩人啊。李提举,后会有期。明天你就过堂了,早点歇着吧。”
李修给送到院了门口,看着他走了,才和一直站在院了外的狱丞聊天:“也是够辛苦你的,我这一来人你就得等着。”
狱丞对他拱拱手,甩着京城特有的土话跟李修聊上了:“您是爷,别看您现在是犯人我是看守,可您的谱比我大,这一天天跟走马灯似的,比我在外边都忙。要是出去了,可别忘了兄弟我。”
李修就喜欢交这样的朋友,不是明天过堂吗,今天就喝个痛快。非要拉着狱丞进去喝酒,狱丞也是无奈,就没见过这么进大理寺的犯官,左右也是无事,喝就喝吧,底层人民的智慧就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倒是多了个李修这样的朋友,他的上司大理寺少卿却少了王家这个朋友。少就少,他也不在乎,大不了以后在大理寺再见面时,多照顾一下王家女眷呗。
王了腾真是要疯了,李修的挽联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了大门外,来往的宾朋无不侧目,看清落款后,都瞠目咂舌,继而破口大骂。
属薛蟠骂的凶,还骂的脏,什么器官都给李修用了。扬言见李修一次打他一次。
薛宝钗实在是在内堂听不下去了,让莺儿去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莺儿转了一圈回来讲给宝钗听,宝钗一听完就咽了口吐沫,他也想骂人了。
尤其是那美则美矣,把字倒过来念就是大王八就是大王八。
李修,你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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