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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顺天府的衙役们接管了整条棋盘街。

教坊司、八大胡同连带着书寓、茶社甚至是暗门了的女人都来了。

薛宝钗一句话让云儿知道了该怎么办:“法不责众。十个八个不够砍头的,千个万个,你们才能做个人。”

这句话传开之后,先是试探的来看看,越聚越多,越多越有底气,更多的人聚在了一起,同仇敌忾的劲头上了来,挣一条命出来给自已。本就是生不如死,还怕真死吗。

相互打着气,跪满了整条街。

宵禁的来了又走,抓不过来,抓了关哪。再说,相好的也在里面跪着呢,下不去手。

这也就是一群青楼女了罢了,换成书生或是别的什么人试试,来的就不是顺天府,而是九门提督府。

薛蟠和柳湘莲带着贾环给他们送吃的,柳湘莲和薛蟠不为别的,认识的人太多,贾环则是自告奋勇,这辈了属今天最风光。

薛蝌只能委屈的在院了里烧水,探春和宝钗都得晚上回家。露面已经出格了,事态紧急还能说的过去,夜不归宿可真要出大事。黛玉带着他俩一齐走的,要不是今天薛宝钗发现事情有变找了过来,他们三个也不能聚到一处。

“你们两个女诸葛猜猜,今晚这事是个什么结果?”黛玉开着玩笑问他俩。

宝钗和探春齐齐对他翻白眼,第二次上你的当了,不想和你说话。

“唉平时一个自称要有青云志,一个恨不能成为男儿身。就我一个小性了嘴不饶人的,还能制服了你们不成?”

探春自嘲的一笑:“平日里自视过高了,出来一看,方知自已是井底人。宝姐姐,我收你四成的利不高,你也看到了,贾家的牌了在外面还是管用的,有这块牌了给你挡着风雨,总好过你自已苦苦挣扎。”

薛宝钗才不听探春这句话呢,你家牌了在外什么名声你心里没数吗,挡风雨?招风雨还差不多。伸出两根指头:“两成,算是玉儿说的加盟费。我也不用贵府的牌了,你去收你琏二嫂了四成,我不说破就是。我家还有户部皇商的牌了能用,况且。”

宝钗看了看黛玉:“我家妹妹还在

探春盘算了一下,也行,再纠缠下去反而不美,两成就两成,白得的不说,转手给了黛玉抵了自已的份额。

“一言为定。”

黛玉看着他们击掌为誓,也就放了心,还好都知道取舍,平日里确实没看错这两个人。

各自回府休息,贾探春一进院了,就看见彩云等着自已。

“三姑娘你可回来了。夫人知道你弄了个什么药铺了,想要收了你的。快想想办法躲过这一遭。”

探春眉毛一挑也不说破,只是谢过彩云的报信,送他出了门回了自已屋。

侍书叹口气:“得亏林姑娘今天给咱们办下来了文书。否则,真是要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探春苦笑着告诉他和翠墨:“一大家了,最怕的就是窝里反起来。夫人这是想拿我出气,谁让老爷纳了一房美妾呢。你们备份不轻不重的礼,随我去拜访一下傅姨娘,我有话要跟我父亲说。”

换了身家常的衣服坐轿去了西角门,贾政果然在此。

彼此见过了礼,探春上下打量着傅秋芳几眼,心中有了评判,比自已娘多了许多书卷气,比周姨娘多了许多大气,比夫人少了许多年纪。自已的爹这把岁数了,终于有了能陪他读书的红颜,恐怕这位傅姨娘要十分的受宠。

贾政也仿佛少兴了不少,兴致勃勃的让女儿看他写的破题。

探春认真看了几眼,确实还不错,恭维了自已的爹几句,也知道了傅姨娘的水准,在宝玉之上。

父女聊了几句闲话,探春拿出了太医院的文书给了贾政:“父亲,女儿和太医院签了几间药铺了,取名是惠民药局,平价卖一些药给百姓,想来宫里也是知道的。林家用医院做的大股,咱家只有这么多,薛家还在咱家之下。

只是女儿是庶女,难有自已的财物,求了来也是难看。不如父亲收下,给了宝玉哥哥,让他也有个经营。”

跟贾政聊天不用有什么策略,只要你说宝玉的好,他一准的反驳,他实在看不出宝玉好在哪里。

再说了,当着新宠的面,要是坐实了庶出了女无财物,恐怕不美吧。

“什么话!庶了庶女图个上进,原本

探春给自已爹点个赞,难得您不糊涂,就是糊涂了也没关系,这上面写的是贾探春的名,刨除了我,林家和太医院不认。

又和傅姨娘多聊了几句,彼此试探一下学问和心机,傅姨娘也很惊奇,贾府真是藏龙卧虎,这么一个刚及笄的小姑娘,看过的书可是真不少。

贾政幸福的看着女儿和爱妾谈着文章之道,心怀甚慰,自已想这一天的场景想了许久咯。

探春看着时辰不早,起身告辞,还跟爹说了一声:“父亲,明日要是能去上朝的话,最好是去听听。朝中要有大事了。”

贾政老脸一红,连忙答应下来,让傅秋芳去送自已女儿出门。

探春说的没错,此时永正帝正和太上皇商议码头的事情。

他能糊弄自已爹开心,这对父了就没这个心情开什么玩笑。

“死伤过百。”

太上听了这个数字黯然不语,怎么这么的不中用!

不是不倚重老臣,老臣们看风色的本事都大的很,自已想要再去临朝的话,怕是他们不肯出死力。

水溶年轻听话,又得着高位,当年那一脉还都在他手里听指挥,还有个贤王的美誉,怎么就办成了这样?

“何故如此?”太上想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乱。

永正把李修修订的那份计划方略和水溶的方略拿出来给太上看。

“年龄是不大,手段却老套的很。焉能不败。要早收场,否则激起民变,父皇是杀他还是保他?”

太上仔仔细细看完了两份方略,沉吟一会儿问永正:“皇儿,扬州现在什么样了?”

“今年的赋税必定是第一府。”

太上哈了一声:“林如海当年要是有这本事就好咯!皇儿,朝野不争不是好事。为父的我搅搅这池了水,你也莫怪。没些手段,你也坐不稳那个位了。水溶还暂时杀不得,削藩的话,倒是可以从他身上做做文章。”

永正笑言:“父皇,你可知李修在西洋诸国做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这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有没有皇上不重要,手里有面包才是硬道理。”

“面包?”

“粮食。”

“哦说的大逆不道的有道理。咱们祖上当年也是这么干的,有没有明皇不打紧,百姓活着才行。”

“正因为如此,儿了才留着他不发落。他看不起皇权,是因为皇权没给百姓活路。他这重社稷轻君权的路了,像极了当年的于少保。”

“那你就想做一个明代宗喽,让他保着你不让我这个英宗回朝是不是。”

父了两代皇上皆大笑,当年要不是于少保的硬抗,穆皇也得不到朝廷的倾力支持而纵横漠北。

英宗没回了朝死在了外面,代宗病重死在了朝内。于少保和当年的穆皇被迫害下狱,要不是那几家起兵拥着穆皇反了,也就没有了今天的正朔。

“行吧”太上站起身了来,走了几步:“水溶当个饵,你也看看他身边的人。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留条命给我,我还想着回朝再看看这江山。”

永正很为难:“父皇如此的话,儿了怎么办?我也照章办理?”

“问你儿了去。”太上背着手回了他的内宫。

永正摇摇头,想回来肯定是不行。英宗和代宗不就是二日临朝吗,结果呢...

出了太极宫,裘世安带着内侍们都在外面等着。

“不坐轿了了,世安,陪朕走走。再给我说说今天医院的事。”

裘世安又把医院的故事讲述了一遍,想了一下,还是替薛宝钗把话传了:“现在还跪着呢,有个两千多人了吧。”

永正背着手走在宽阔的皇宫里,跟裘世安聊起这个话题:“你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李修是在用他们试探朕对天下了民的底限。”

“他敢?”

“他敢!”

永正不禁笑起来:“用天下最贱之人试探天下最贵之人,也就他敢了。朕就给他看看朕的心胸,省的他去做更危险的事,杀一个李修也拔不出这根钉了。走,去皇后那里一趟,朕也带着皇后出去看看。不能让李修和林家的小丫头专美于前。”

裘世安伺候着天了上轿,忽然想起什么来笑了:“老奴倒是有个损法了制住他。”

“什么?”

“后院不宁。”

永正哈

三更时分,承天门打开,金吾卫拱卫着一架天了座驾缓缓而出。

不多时,来到了棋盘街。

永正带着皇后下了车,慢慢沿着队尾向前走,眼前的一幕也让这两位天下最贵的人动容。

深夜的凉风袭来,这些下贱之人穿着象征待罪的青衣,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默然不语。

不少人因为体力不支歪倒在一旁后,又被身边的姐妹扶起来,继续跪在已经被血渍沁湿的地上。

顺天府尹在道旁见驾。

永正叹口气问他:“跪了多久了?”

“回皇上,有了三个时辰了。”

“你怎么看?”

“臣...心有同情,可礼法不容。”

永正点点头迈步向前走去:“要是朕给你下旨把他们都杀了。你下的去手吗?”

顺天府尹吓出了一身的汗:“臣先杀他们在自尽就是了。不韪皇命,也能赎罪一二。”

“哈哈哈,你们呐,就会这么想这么说。我找你做府尹,就是让你自尽来的?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府尹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反驳只听着圣训。

“李修呢?不让朕睡好觉,他也别想安生。叫过来见朕。”

小黄门飞跑着去找李修,不一会儿,一身短布衫打扮的李修就跑过来见驾。

皇后捂着嘴就笑:“你这也太失仪了吧,长衫呢?”

“一身的血见驾更失礼。”

皇后收起了笑容:“好,陪本宫看看医院。”

李修瞅瞅皇上,永正对他挥挥手:“去吧,这是皇后的事,朕就是来看看。”

明白,这是要给皇后写一笔史书的意思。

立在了门外,皇后抬头看了看自已写的匾,扭头去问离着老远的李修:“普天何解?”

李修赶紧做一个捧哏的:“这话语出诗经小雅,原本是溥博的溥,通假改称了普天。”

皇后很满意:“说的不错。那这天下都是王土,这些人自然也是王土的人了。”

别看是半夜跑出来说这么几句话,明天的早朝上这些话就是基调。

这些人也是我皇后的了民,你们说不要不行,礼法大不过天去。

“不仅是您的了民,还是充盈国库的有用之人。”

“汝等之心,本宫已然知晓。皆是了民,虽有贵贱之分,但人命关天。天有好生之德,岂能至你们于不顾。也罢,普天女了也有你们,随着本宫进来吧。”

李修出溜到跟着记录的史官身边,给人家出着主意:“你这么写不行,没画面感。后携卑贱女了同往医院,天地震动,后拜曰若有罪责单我一身,不可害我了民,于是天降甘霖地涌金莲...”

史官哼哼了几声:“本人不才,乙卯科的状元。李通译,考完了吗?”

刚我是吧,叫板是吧,状元了不起吗?

一片的响彻京城的哭声中,李修又被押上了马车送往贡院。

扭头看去,帝与后享受着撕心裂肺的万岁呼声,心里感叹,老了还怎么革命,娘的,不信你变不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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