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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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当宋不辞文章的最后一个字落停的时候,温良也略显狼狈的抬起了头,他声音沙哑,“是我失态了。”
宋不辞放下笔,活动手腕的同时将茶碗往温良面前推了推,“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哎哟,我的乖乖们!”
他话音刚落,李大娘就提着菜篮子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她叫停孩子们嗔怪的看宋不辞。
“东家,我隔老远就听见孩子们在读书,声音都能传出二里地去,这可要不得,时间久了他们嗓子该不舒服了!”
“这是我的不是,”宋不辞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诚恳建议,“要不,劳烦您去医馆帮他们拿些金银花来泡水喝?”
比他更心虚的是金宝,“先生,李奶奶,我去吧,我滑板车快些!”
“唉……”
说完金宝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李大娘
都来不及阻止,于是转头进了厨房去拿她走前烧的开水,这会儿温温的,正好入口润喉。
李大娘拿着水壶挨个儿给孩子们倒水喝,自从他们来宋不辞家学习后,每个人都有了自己专用的竹筒水杯。
等轮到宋不辞这边的时候,李大娘这才注意到,宋不辞边上还有个受伤的客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老婆子失礼了,”李大娘连声道歉,“我竟是没看见还有贵客,真是老眼昏花了,还望贵客莫要怪罪。”
当下认为,在别人家哭是件很不吉利的事,所以本就心下不安的温良连忙起身,行礼道歉。
“大娘,原是……”
“怎么声音成这个样子了,”飞速看了眼宋不辞的态度,而后李大娘嗔怪又慈爱的看着温良,“您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们较劲儿?”
“听听这声儿,跟去大西北喝了几天沙似的,”李大娘按着温良坐下,“快别站着,赶紧喝口水润润吧!”
温良尚未来得及回应,就被热情的李大娘塞了碗温水,硬是盯着他喝下才罢休,当然,她也没忘记盯着宋不辞补充水分。
转头去给旁桌的孩子们倒水前,李大娘还不停嘀咕,“年轻人就是这样,总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温良听得眼热,自娘亲去世后他再未听过这样关切的话,可想到已经失礼过一次了,哪儿有再而三的道理,于是他连忙又端起了茶碗,用以缓解。
宋不辞看的疑惑,温良已经连续喝了三碗水,什么干咳都缓解了吧,莫非是李大娘刚倒的水更清甜些?
他忍不住尝了尝,然后咂咂嘴,好像,也就平平常常吧,还没加薄荷,更平常了。
温良放下碗后微微有些不自在,可每每当他想要表达歉意时,宋不辞总是不动声色的岔开,他渐渐明白了宋不辞的意思,也不再纠结道歉,反而对宋不辞手边的纸张起了兴趣。
“小兄台是在做文章吗?”
“温兄台叫我小五即可,”宋不辞点头,这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我在准备来年的府试,这是家师布置的功课。”
“那小五唤我温哥吧,”温良愉悦的眼底升起几丝羡慕,而后问道,“不知我可否有幸一观小五的佳作?”
宋不辞伸手递给他,“小小拙作,能得温大哥指点才是我的荣幸。”
温良自嘲的摇摇头,“我哪有那个本事指点你。”
宋不辞只当他是谦虚,于是没有多言,而温良则很快被手中的文章吸引了注意力。
文章的题目是,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宋不辞首先是解释了这句话的表层意思,然后作答这句话的出处,紧接着写出了世人对这句话的看法,以及从孔子说出这句话的语境解释了他对其的看法,并引经据典的去论述了自己的观点。
最后总结,与人相处是复杂的,无论是作为君主还是君子,在与人相处的过程中要掌握好分寸,要学会辨别语境中的女子和小人,要学会驾驭他们而不是被其操控。
同时,宋不辞提出了在当时来说对于理解这句话的新观点,就是君主要重视教育和秩序,因为通过教育和礼仪可以改变人际关系和社会风气。
“逻辑清晰,有理有据,更有独到之观点,小五大才!”
温良盛赞,而后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亲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近千百年来总有人会刻意扭曲这句话的意思,认为里面的女子泛指所有女子,常将其作为攻击的武器,便是知其深意者也只是从识人、驭人的角度去剖析。”
“而从其理解出要重视教育和秩序者,鲜有,”温良真诚求知,“不知小五因何有此感悟?”
“孔夫子话里的女子和小人非其实都有着共同的特征,就是没有受过正统的教育、缺乏礼仪规矩且容易情感用事。”
宋不辞道,“从这个角度来讲,那通过教导他们明事理、讲规矩礼仪,是否就可以减少此类人的存在呢?”
温良毫不犹豫的点头,“会。”
宋不辞继续,“此类人少了,相应的君王就会更加睿智,君子就会更加律己修身,社会秩序也会随之稳定,百姓生活平和安稳,国家自会日益强大。”
温良越听眼睛越亮,最后豁然开朗,称赞不已的同时又拉着宋不辞交流起其他的问题,而宋不辞也从中温良这个原住民身上了解到不同事物,今人的出发点。
两个人越聊越投入,就连金宝给他们送金银花茶也没察觉到,只在说到口渴时才反应过来,而后相视放声大笑。
“与温大哥交流,我收获良多,”放下茶碗,宋不辞问道,“不知温大哥可曾下场?”
温良闻言手下一顿,而后坦然笑道,“不曾。”
宋不辞诧异,“这是为何?”
温良再开口时虽有遗憾,但再无从前的怨愤,“因为无人愿意替左宾作保。”
众所周知,童生考试需要五位同行考生作保,还有要位秉生担保才行。
宋不辞蹙眉,他们竟是避讳至此,“那要是多使些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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