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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汉子站起身,他撩起袖子,似乎是想把呼延卓痛打一顿。他阴沉沉地道:“小毛孩儿,你在找死。”
呼延卓搂着公孙昭后退,口里道:“哎呦呦,你是阎王爷么?我找死也找不到你身上罢?”
那汉子冷笑一声:“老子没工夫跟你逞口舌之快,马上就送你去见阎王!然后你那白白净净的媳妇就归我了!”
呼延卓有些不高兴,他轻声对公孙昭道:“你先上一旁,接下来交给我。”公孙昭点点头,二话没说就躲到了一旁草垛后。
呼延卓:“……”你躲得倒挺利索。
好了,确定公孙昭安全之后,呼延卓的目光看向那满脸怒意的汉子,他的眼中尽是轻视与不屑,他懒洋洋地道:“你是谁老子?你大爷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不孝的一面呢,真是孽障!”
“臭小子你真是活够了!”那大汉眼中似要喷火,他一个箭步,口里念诀,抬手便是一道利光朝着呼延卓的脸劈下来。
电光火石之间,那大汉只见呼延卓笑笑,他有些诧异,紧接着左臂便是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大叫一声,身子颓然摔在地上开始打滚。
一旁的老者本来在扒着头看戏,结果猝不及防地被几滴还带着热乎气儿的血滴溅了一脸。
老者摸了摸脸上的血,整个人呆住了,他讷讷地望着掉在地上血肉模糊的一条臂膀,这臂膀便是是从那汉子身上砍下来的。
那汉子满脸尽是剧烈疼痛导致的狰狞,他扭着身躯,捂着肩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呼延卓将刀收回刀鞘,他毫不在意此刻那疼到已经要翻白眼的大汉,他半蹲下身,眉眼带笑,他对那汉子轻声道:“怎么样啊,这滋味儿,不好受吧?还当别人老子么?”
那汉子已经顾不上说话了,他只能胡乱摇头,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
早在那汉子落地打滚之际,一群人便“轰”地躲到了公孙昭的身后草垛,等他们反应过来身边是谁的时候,眼中又是一阵惊慌,然后马不停蹄地“轰”一声躲到了离公孙昭二丈远的另一个草垛后。
呼延卓还在“教育”那汉子,他拿着树枝不以为意般地戳了戳那汉子的伤口,那汉子只觉得疼到天灵盖都要飞走了。
“你说说你,跟阎王爷又不是亲戚也非朋友,人家为啥要收你送的人?真是猪脑子。”
他拿着树枝又点了点那汉子的下腹,他的声音很柔和,但在那汉子的耳朵里,这像是魔鬼的声音。
“这回啊,我砍得是你这个位置,下回啊,保准你断子绝孙!”
那汉子捂着伤口,地上的土石不断摩擦他伤口处翻出的肉,他挣着命道:“我……我错了……公子饶了我吧!”
“啧啧,那怎么行呢,这一刀是因为你上赶着找砍,可你吓我媳妇儿的账还没算呢,”他笑着拍了拍那汉子的脸,“你说,怎么办呢?”
那汉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我不知道,公子你放了我吧。”他快要哭出来了,此时他无比的懊悔,自己为什么要不知好歹地惹这种人呢,说来也怪他自己以貌取人,觉得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能有什么本事,结果……
呼延卓笑了笑,他眼神一冷,正要拔刀,忽感旁边有人按住了他的刀,他抬眼,公孙昭的面容撞进他的眼里。
他笑了笑:“姐姐,你干嘛?”
公孙昭摇了摇头:“他罪不至死。”
呼延卓站起身,他摘下挂在腰间的刀,说:“你替我拿着,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
公孙昭接了他的刀,对着他笑了笑:“谢你给我这个面子。”
呼延卓耸了耸肩,笑嘻嘻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大恩不言谢,以身相许可否?”
公孙昭一把推开他,一本正经道:“正事要紧。”
呼延卓笑开了花,她没否认。
公孙昭摘下挂在那汉子腰上的囊袋,打开,只见里边也没什么东西,只有几本书,还有一张纸,纸上青墨挥洒,只有淡淡地几个字:
吾妻安否。
底下写着:环水念安。
环水,是田润岛的字。
玄界有一传统,父母给男孩起了本名后,又取一字,但这字不是用来外称的,而是作为乳名,由父母妻子等顶顶亲近的人所叫,外人不知晓也不能叫,甚至朋友都不能叫,这一传统与玄界之外的地方却是不同。
想来账本之类的东西不是被田润岛放置一隐秘地方,就是已经送回田氏了。
这封信可能是因田润岛挂念病中妻子所写,只是还未送出去。
呼延卓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汉子,他觉得碍眼,于是对公孙昭道:“这人怎么办?”
公孙昭从茶花袋囊中拿出一药丸,道:“这是我炼出的药,服食后有忘忧之效,给他吃了罢。”
呼延卓拿过那暗红色的小药丸瞅了瞅,奇道:“吃了它会失忆?”
公孙昭点头:“这药丸中我加了沙山特产的蛤蟆菌和我种植的灵植,效果绝对好。”
呼延卓道:“蛤蟆菌?沙山的毒蘑菇?吃了不会要命么?”他看了眼躲在草堆后的人群,他凑近公孙昭的耳朵,笑道,“这个有人吃过么?你是在拿他试毒?”
公孙昭白了他一眼,道:“炼丹之人对丹的成色是有把握的,丹炼成与否,自然能看出,何况我加了其他灵植,就是为了中和蘑菇的毒性,因而这丹只会破坏他的记忆结构,而不会真的记忆全无。何况……”她有些嫌弃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认真道,“他资质不行,试毒之人身体须得敏感,他这外强中干的模样,明明跟个铁疙瘩似的,却这般无用,还沉不住气,静不下心,试毒这么要紧的事情,他没资格。”
呼延卓朗声嘲笑:“哈哈哈哈哈,你的意思是他不配么?哈哈哈,妙哉。”
那地上大汉刚悠悠转醒,闻言,气血红心,两眼一翻,又昏死过去。
公孙昭叹气,看着手中的丹药万分不舍道:“这忘忧丹难炼得很,倒是便宜他了。”
呼延卓利落接道:“那直接让我杀了得了。”
“可他罪不至死,为何要杀?”
“斩草就要除根。”
公孙昭道:“所以,我虽然不舍,这忘忧丹却还是要给他的。”
呼延卓道:“其实我倒不怕他报仇报个没完,你可不必……”
公孙昭打断他:“他已经受到教训了。”
呼延卓消了声,他觉得,公孙昭还是太过优柔寡断了。
公孙昭倒不觉得这是心软,任何规则的制定都需因具体情况而定,罪责也要分轻与重,罚理应如此,若只是犯了小错而广意为犯错,并以单一的犯错标准而惩戒时,那么便毫无公平可言。假如一人只是打碎了花瓶便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便因此砍了头,那么一人故意搅碎了活人,害了人命,最终也是砍头之罪,那这两种罪责还有何分辨之说,那么打碎花瓶的人必定会徒增怨魂,心魔陡生,怨愤之息接踵而至,这世间安宁岂不是永无宁日?
公孙昭明白,自己和呼延卓像却又不像,他们性格相合,可在对于结果的判定来说,呼延卓比她更为狠心,这也许是呼延氏的族风吧。她忽地想起呼延端,他对事情的处理相比呼延卓稍微有些转圜余地,公孙昭能感觉到,他的面上虽冷淡,但是内心疾恶如仇,属于那种小事惹了他他也懒得理你,但实际上是想着放你一马,但呼延卓别看表面笑嘻嘻,确是那种惹了他的别管人或者什么其他的那就都该死的风格。
漠族不同于明族,漠北荒凉,资源有限,漠族部落之间时而互相争抢资源,吃食、马匹、地盘,各个部落间几乎是五天一小仗,三天一大仗,说白了也都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都困难,更别提修仙了,更何况天天打仗,哪有时间静心修炼,而明族地处关内,大多都是富庶之地,因气候良好、土地肥沃,资源更是数之不尽,就像不显眼的沙山,内部却是繁华异常。所以关内的修仙者普遍要强于关外的修仙者,历来仙尊不是玄界境外的人就是玄界关内的人,从距离际朝较近的几位仙尊开始,像洒月仙尊和南秋仙尊是从玄界境外出世,而紫罗仙尊还是关内玄界的第一位仙尊。
所以,呼延氏的人做事都比较不委婉,能让你死就绝不给你悔改的机会。也因此,玄界关内各族都对关外漠族颇为忌惮,而这一百年来,不甘示弱且颇有手段的呼延氏也成了漠族中最为强大的部落,甚至族内修仙者,也是最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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