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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意来袭,可是意志力告诉自己,不能睡,还有重大的事情等着自己。那种心头冰凉而又说不出的感觉困扰着金刀。
自己真的出问题了吗?看着房顶眩晕起来,立即跑到卫生间“哇哇”吐。这种狼狈无助感还是第一次出现,吐出第一口很舒服,接着想要吐第二口,可是怎么都吐不出来,愈加难受。
已是凌晨三点,金刀脑袋好像要爆炸一样的眩晕。殊不知他喝5瓶红酒,此刻酒精直冲他脑海,搅乱他的意识。
“啊!”趴在马桶上的金刀一声凄厉,随之狂吐不止。足足五分钟,金刀已虚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直接睡在了卫生间。
不祥的预感也随着他的沉睡而消失了。
被人发现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5点多了,马娟华上卫生间,看到金刀依偎着马桶呼呼大睡。心里感到怜惜又好笑,怎么抱着马桶睡一晚啊。
“金刀,醒醒,快醒醒,到床上去睡。”马娟华想拉他起来,可是沉睡的人哪里拉的动。
“快起来,一身的酒味。”马娟华喊着金刀。
又看到自己居然换了衣服才发现,原来昨晚他把我弄到房间,还替我换了睡衣,这个家伙真贴心。马娟华自言自语的把自己说害羞了。
“弄不起来他,只能喊醒了。”马娟华说着,使劲摇晃金刀,看着没效果。
又去拿毛巾沾冷水,轻轻地擦金刀的脸。果然有效,金刀突感一阵寒意袭来,“嘶”地一声,抬手打掉马娟华手中的毛巾,慵懒的喊道“好冰”。
“快起来,洗洗脸,换个睡衣去床上睡啊。”马娟华说。
“哦,我怎么在这睡着了啊?”金刀感到全身酸痛。
“看你吐的,肯定是吐着吐着睡着了啊。”马娟华看着马桶的呕吐物,按下冲水键。居然没有嫌弃金刀,这是她不曾有过的。
“哦哦,对不起啊!这么脏,待会我来收拾。”金刀看着卫生间一片狼藉。
金刀站起来,把羽绒服脱了,裤子也脱了。
“你先别衣服啊,我要用卫生间。”
“哦哦,不好意思。”金刀立马拿纸把马桶和周边擦了一下。“你用吧!”
“你出去啊,还要看我上厕所?”马娟华说。
“啊,不,不,马上出去。”金刀踉跄地走出来。
脱掉污秽的羽绒服,坐在沙发上看看手机有没有人找他。昨晚应该是自己胡思乱想了,果然没有什么消息。
来到洗衣房,将羽绒服和裤子泡一泡,自己手工清洗一下,然后放到自动洗衣机里。
回到客房,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带衣服,本身就没有在这住的打算。现在羽绒服都洗了,出门更不行了。从包里拿出仅剩的五百现金,原本留作买车票和零用的。不得不来到马娟华的卧室。
马娟华已经躺到床上了,听见金刀推门进来,就坐起来了。
“你不睡了吗?”马娟华问金刀。
“我……我刚去洗脏衣服了。”
“哦,那去洗个澡,再睡一觉。”
“我能麻烦你一下吗?我羽绒服洗了,来的时候没带外套,这是五百块钱能帮我买一件吗?不用什么牌子的,就按五百块钱买吧!”
“哈哈,你怎么那么可爱啊。”马娟华被金刀的话弄笑了。
“我身上就五百块钱了,再贵的买不起了。”
“你在这住了多少天了,你就没看看衣帽间吗?”
“我没看过,我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哎,有时候你的胆子怎么那么小啊,有时候又那么疯狂……”马娟华赶紧止住话语。
“你去衣帽间看一下,冬天的衣服我已经给你买过了。我怕你拒绝,就没主动告诉你,让你去穿。”马娟华笑着说。
“多少钱?算我买的。”金刀单纯的说。
“你先去试试吧,不知道可合身。多少钱?这些天都是你做饭啊,就当费用了。”
“这五百你先收着吧。”说完跑走了金刀感觉自己就像被一个女人包养的小白脸,无地自容。但又被她掌控,一时离不了她。
衣帽间里,金刀看到了他之前穿过的西服,旁边另一个衣柜里的男版羽绒服肯定是马娟华买给自己的。一看是波司登的牌子,别的牌子不知道,这个标准太明显了。衣服价格肯定也是不便宜的。
“哎,自己怎么还呢!难道真的一直用身体还?”金刀自言自语。
他多么想靠自己努力,将来过上好日子。
抓紧拿上羽绒服,又找了一条裤子,去客房收拾一下自己的背包。然后把餐桌、厨房、卫生间都收拾了一遍。
“娟华 ,我要回去了,你记得吃饭,照顾好自己。电饭煲里皮蛋瘦肉粥是保温的,起来就可以喝。”
马娟华背对着房门,没有回话,眼泪不自觉的流下了。
金刀见马娟华没说话,以为她睡着了,就关门自顾自去往车站。与对接的人拿了票,与上次不是一个人。
检票到候车厅,这时金刀爸打来电话了。
金刀爸尚未说话,电话里传来的敲锣打鼓的声音,让金刀浑身上下一阵激灵,迟了一切都迟了。电话里传来的是他从小听到大的声音——道士超度。
“刀,你叔昨晚三点走了。”电话那头一片哭声。
“怎么会这样呢!”金刀泪如雨下,站在一张张慌张往来的人流中,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他好像嚎啕大哭,而所学的知识和社会经历告诉他,在这公共场合你只是占几万分之一,谁都不在乎你是谁,你的脆弱与别人何干。
“刀啊!你在外一定要注意身体。”父亲带着哭腔说。他是长子,他不能像那些女人一样嚎啕大哭,他要主持丧事,哪怕那棺材里躺的是自己的亲弟弟。
“爸,我马上坐车回去,票买到了。”
“刀,听爸的话,别回来了,家里有我们处理就行,明天就上山了(上山,A市方言,意思是到墓葬的地方。)”
“那我更得回来了。”
“你叔是病死的,他属猴与你属蛇的相冲,你千万不能回来。你妈千叮万嘱让你绝对不回来。”
农村里对逝世的人与活着的人属相相冲的事情很重视,不亚于杀人放火。
“爸,不能再见我叔一面了吗?”金刀躲在车站的角落里。
“不能啊,刀,听爸的话。”父亲挂了电话,不能再说了。
金刀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疯狂地想要去到小叔身边,可现实却如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将自己阻隔在千里之外。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找马娟华买票,为了自己那点自尊,再也看不到小叔了。不能握住他渐渐冰冷的手,不能看着他安详地离去。无力感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金刀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来。胃中的酒精好像又要挥发,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金刀脑海一下空了,顺着墙倒下了,晕过去了。
车站的广播放着“各位旅客们,8点K515次列车马上要检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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