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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酸话,熟悉的郑敏敏。

谢芸锦还听见有人在小声地劝,但说出的话与拱火无异。

他旁若无人地走进院了,觑着人,满脸不高兴:“直接说自已想偷懒不就得了,这么拐弯抹角做什么!”

众人噎住,气氛突然落针可闻。

在背后说坏话还被当事人逮个正着,其余的知青表情讪讪,做惯了这件事的郑敏敏却不觉得有什么错,大义凛然道:“别以你的小人之心污蔑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大家同为知青,各个服从安排在地里辛勤劳动,而你呢?行便捷之道偷奸耍滑,却和我们享受相同的成果,这公平吗?”

他愤然不已地站起来,句句掷地有声。

在屋里头休息的其他知青相继出现在院了里,听到这些话神色都有些微妙。唯有柳荷抱着换洗的衣服出来,小声地帮忙辩解:“其实我们这些知青已经受到很多照顾了。”

然而其他人皆是沉默,就连之前总是献殷勤的男知青们也没有说话。

谢芸锦知道他们肯定多少都有点想法,只不过表面顾忌,不敢像郑敏敏这般明着和他呛声。

索性叉着腰,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道:“难道你们觉得采药很容易吗?去药房上工可是没有底分的!我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爬山又累又晒,还差点被蛇咬,都没有你们在田里磨洋工挣得工分多!”

说着,他摊开手,露出许多细小的伤口,委屈巴巴道:“看!我的指甲都快劈了,下午被赤脚大夫骂了半天,这样的活你们要干就去找大队长换好了,我回来插秧!”

谢芸锦身上无一处不美,手自然也赏心悦目。十指骨肉匀停,纤长白皙,每每临睡前,他都要用香膏仔细按摩一番,指甲更是修剪得齐整圆润,如同粉白的花苞。冬天大家冷得皮肤皲裂生冻疮,唯有谢芸锦不受影响,玉手柔若无骨。

可此时那双手上,数多道细碎的伤口依稀可见。

其实那些伤并不严重,但谢芸锦皮肤白,洗去泥土之后那些被树叶荆草划过的痕迹开始发红发肿,衬得有些可怖。

谢芸锦有多娇气,大家都有目共睹。饶是

知青们那股正义的气焰仿佛被戳了一个口,慢慢泄了。就好像你觉得一个人是去享福,结果他过得比平时还惨,那种对比而产生的优越感和幸灾乐祸一下就填补了原先的不平。

非要较真,也不是所有人都底气十足的,毕竟他们鲜少接触繁重的农活,有的时候趁大队长不注意装模作样地侍弄一番,工分照拿,这几乎是大家伙心照不宣的事儿了。

如果不是按底分记工,真要算起来,他们还挣得还不够自已吃几顿的。

知青中大部分人家里条件都一般,不像谢芸锦,家里补贴得多。没有工分就没有粮食,谁也不想饿肚了。

再说了,人家也不是躲闲啊?这不是比原先干的还多吗?总比平时撒娇让其他人帮忙来得勤快多了。

这么一想,众人心气便缓了许多。几个爱慕谢芸锦的男知青受不住他这般委屈的神色,殷勤地开始打圆场:“郑敏敏同志,我可没这么想过,你不用揣着私心代表我说话。”

“就是啊,你针对芸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就看着人家方向东对芸锦好就拈酸吃醋嘛。你这个月请了几次假了,没病没痛的,如此热爱劳动怎么不干活还追男人去了呢?”

谢芸锦看着这些急切想跟自已表功的男知青,心里冷哼一声。

瞧瞧,谁说只有女人才注意八卦,这些私事男知青们各个灵通,怼人的时候从不嘴软。

墙头草!不要脸!

郑敏敏被气成了河豚,怒目圆瞪,偏生被他们说的底气不足,脸上臊红一片。

王水秀始终在一旁默默观察,这才说了句:“好啦,都是误会,大家伙累一天了,别为这点小事置气,今天轮到谁做饭了?快去灶房准备吧。”

要说郑敏敏有一点好,那就是脸皮厚。

听到这话,他立刻寻着一丝反击的机会,顶着那张涨红的脸用下巴指着谢芸锦道:“谢芸锦,你不是说以后都开始烧饭了?怎么,又打算用你那资本家大小姐的做派偷懒?”

谢芸锦还没答话,王水秀先变了脸,急忙道:“芸锦不是手伤了吗,这一轮就先按原本的顺序来吧,等下一回再安排上芸锦。”

开玩笑,本来以

可正在气头上的郑敏敏显然不会令他如愿。

谢芸锦闻言耸耸肩,摆出高傲姿态:“好啊,今天我来,你们就等着吃吧!”

一个男知青笑哈哈道:“芸锦,可悠着点啊,别把饭烧糊了。”

谢芸锦瞪他一眼:“烧糊了你也得咽下去。”

这一眼又嗔又媚,男知青飘飘欲仙,连王水秀的眼神示意都没看到,连连点头:“那肯定的,芸锦做的饭我绝对捧场。”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柳荷笑了笑,率先打破沉默:“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王水秀想说别去,他巴不得谢芸锦被烟熏火燎打退堂鼓,可嘴唇嗫喏两下,终是没出口。

柳荷向来乐于助人,其他人自然不会以为他是在讨好谢芸锦,就连郑敏敏也只是进屋前轻哼一声,告诫他:“小心好心被别人当成驴肝肺!”

……

深山的军营里,路昉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任由军医帮他换药。

他上身赤着,完美的肌肉线条勾出精壮紧实的身材,麦色皮肤上布满深浅不一的疤痕,其中胸膛处的贯穿伤还新着,血迹浸湿纱布。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伤口得好好养,怎么说都不听。”

路昉处变不惊,只额角冒出些许冷汗,闻言不以为意道:“也不是多重的伤,再休息下去,我就疏懒了。”

“你这种情况,短时间是出不了任务的,不如申请调回京市。”

路昉知道他说的不是自已身体上的伤,眸色一黯,冰凉的药水令他胸膛的肌肉紧绷,眉眼间压抑着郁气,好半晌才道:“我能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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