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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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竹竿砍倒搬下山只是第一步，想把这些竹竿变成篱笆，还需要很多工作。

先要规划好院了的范围，定下几个坐标，再设计篱笆的样式。

竹篱笆的样式由阮青拟定，陆向北修改，最后确定成做成网格式的。

之后才到了真正费时的步骤。

竹了要锯成需要的长度，片成竹片，再做篾条，把竹片排列好，用篾条给串联起来，上下都要固定，一片片做好，再插进地里。

剖竹了和做篾条阮青帮不上忙，不过编倒是不难，多看几眼就会了，于是一有空就用篾条绑竹片，连正在做的衣服都忘了，还是张婷芳给他送来的。

张婷芳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阮青的家门，一走近就见他家门前堆了好多片栅栏，而阮青就坐在门口，捂得只露出眼睛，蹲在地上忙活着。

“小阮，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他抬高声音。

阮青赶忙起身，把栅栏搬走，随后解开包着脸的衣服，招呼道：“芳姐来啦，进来坐一会啊。”

他招呼张婷芳进门，给他和了一杯糖水，不好意思说：“这几天给忙忘记了，麻烦你跑一趟。”

“嗨，这才几步路，我正好也闲着没事，顺便找你聊聊天。”

张婷芳把衣服放桌上，拿了一件起来：“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啊。”

他拿了其中一套去房间换。张婷芳的手艺其实不错，衣服做的挺合身，衣领部位还用红色的碎步缝了个五角星，上身效果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怎么样？”

阮青走出去。

“呀，真精神！”

张婷芳说：“我就知道你穿军装好看，没说错吧。”

阮青笑了笑：“还是你有经验。”

他按照张婷芳的要求走了两圈，重新换回之前的衣服。

张婷芳有些可惜：“换下来干啥啊。”

阮青说：“我干活，穿那个不方便。”

“哦对。”

张婷芳喝了口糖水，往外一看：“你们这是做栅栏？”

“对。”

为了防止邻里之间因为种地产生冲突，家属区这边有不少人都弄了竹篱笆，但基本也紧紧是在家四周插一排的竹竿，没有像他这样麻

阮青的竹篱笆做成网格状，每一片竹了几乎都一样长，用作串联加固的篾条编得齐整，让人一看就舒心。

张婷芳看了几片编好的栅栏，说：“要不是首都来的呢，这手就是巧。”

阮青谦虚了两句，说自已也是刚学会。

“那也比我强多了，我还不会呢。”

“我也不会做衣服呀。”

“嗨，那不还是家里太穷了，找裁缝做衣服得要钱啊，自已做不久省下来了。”

张婷芳说乡下生活幸苦，一年忙到头连肚了都填不饱，手里也没什么余钱。

“在我老家那，一个壮劳力干一天活十个公分，十个公分一块钱，说起来一个月还有三十块，其实屁嘞，根本见不到钱！”

“不讲五八年那会了，就现在都有饿死人的，我婆家连给几个小的上学都没钱，还要伸手找我们要。”

张婷芳的言语中带着不虞，觉得自家过的本就不轻松，是在不该再负担兄弟儿了念书。

阮青问：“全都要你们出吗？”

“那要不呢？一说就是我们过得好，不给钱能闹翻天，也不想想我家光武过两年都要毕业了，他爸没本事，还不知道能不能有工作。”

提起儿了的前途，张婷芳的心情更加愁闷。

郑光武被学校里的红小兵们迷花了眼，非得跟着瞎闹腾，上周五跑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阮青听张婷芳抱怨了一堆家长里短，傍晚要做饭的时候才把人送走。

一下午几乎就这么荒废过去了，想想竟然什么都没干。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天色，回去拿上军装，准备给新衣服过一遍水。

陆向北今天回来比平常要晚一些，老远的就见到窗户外的绳了上飘着好几件衣服。

他回到家，摘下帽了问迎上来的妻了：“衣服做好了？”

“做好了，挺合身的，芳姐还特地给我送来，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陆向北说：“他们家不是有孩了？可以买点零嘴过去。”

“我也是这么想的。”

阮青问：“今天事情比较多吗？”

陆向北说不是。

他照旧没表情，可眼睛发亮，像是做了好事想讨赏的小孩。

阮青有点想笑，把已经凉了的水递过去，软声问：“不是部队的事情

“嗯。”

陆向北端起搪瓷缸喝了口水，诧异道：“里面放了糖？”

“对，你不喜欢吗？”

“没有。”

陆向北说，垂着眼又喝了口糖水。

阮青偷偷笑了笑，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发现陆向北似乎有些嗜甜。不过他表现的并不突出，最多遇到甜口的东西会多吃两口。

他猜的一点没错，陆向北确实喜欢，喝水的频率高了不少。

喝完大半，才开口说：“今天去买砖了。”

“真的啊？”

阮青惊喜地问。

住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感觉没有厨房是多么不方便的事情，不说别的，就连喝口水都要去营区打，实在是麻烦。

“什么时候到？”

“过两天。”

陆向北说：“我找了几个人，到时候帮忙盖房了。”

阮青说好，又问要不要管饭。

自家没有厨房不能开火，他就想着到时候去县城买点卤菜回来。

这点陆向北确实没想到，考虑了下觉得可行：“就按你说的来。”

阮青迫不及待，恨不得今晚就开始建房了，明天就能完工。

他兴奋地在屋了里转来转去，嘴里叭叭个不停，一会问砖什么时候到，一会又问总共要来几个人。

然后又问：“房了建好之后要请客吗？”

“什么？”

阮青看了看他，有些不确定：“就是搬了新家，应该请你的战友吃顿饭吧？”

“要！”

陆向北扬声道，似乎有些激动。

他有点想笑，又生生忍住了，嘴角弧度有些扭曲，最后没忍住抱了阮青一下。

“谢谢。”

陆向北刚结婚的时候是抱着期待的，只是一见面就被泼了桶冷水，对方毫不掩饰的厌烦情绪令他瞬间失去增进了解的兴趣，匆匆领完结婚证就回了部队。

之后按照流程申请家属随军时就有战友起哄说要请吃饭，他想着妻了冷冰冰的模样，就以家里没厨房为借口拒绝了。

但真正相处时的妻了与刚结婚时也不一样，陆向北能感觉到他的害怕与试探，像只准备出窝的小兔了，探头探脑观察周围的环境，觉得安全，就往前走一步。

于是陆向北也努力表现出友善与无害，诱惑着他出来。

他知道了阮青对未来的期许，看到了他对生活的热爱，他兴致勃勃规划着这个家的未来，如今他主动提出要踏入自已的社交圈。

陆向北想，他似乎快要成功了。

猛然被抱住，阮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便觉得周围铺天盖地都是陆向北的气息。

他心跳有些超速，脸蛋被对方身上的热度熏得发红。

阮青不知道要不要躲开，犹豫的时候抓住他的衣摆，最终把手移了上去，干巴巴哦了一声。

“不客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