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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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刚开始, 今汐在家里温暖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还没睡热乎，便跟着她亲爱的继兄一起，被沈石山抓到公司实习了。

本来今汐是有幸可以逃过一劫的, 奈何沈平川强烈要求，一定要让今汐他沈太子当助理, 说什么小屁妹在家里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醒了就叫外卖, 信不信一个暑假她能胖斤。

沈石山一听也有道理，索性便让今汐和沈平川一起来公司锻炼锻炼。

每天早上八点, 今汐就被沈平川抓了起来。

今汐心里头有怨气，着呵欠肯挪步子，跟个弹跳青蛙似的，推一走一步。

沈平川她灌了馒头稀饭, 挂上小书包, 又精心地梳了小辫子，临走前还没忘在她脸上抹了一把防晒霜。

过沈太子幻想中的坐办公室当老总，有温柔貌美的助理小姐姐递咖啡点烟的梦幻场景很快就破灭了。

没有凉快的办公室, 也没有长腿助理小姐姐，沈石山直接把俩兄妹下放到了售楼部, 顶着烈日站在广场上当销售员跑业务。

既然是下放基层锻炼的实习生，开大奔肯定是不行的，沈太子便每天骑着自行车，载着今汐去售楼部。

今汐脑门顶着他的后背, 还能再睡会儿。

沈氏集团主营房地产的生意，售楼部也有自己的营业指标，只要能拉进客户进门了解，业务员便能拿到提成。

沈平川和今汐干的就是站在门口招揽客人的活儿。

俩兄妹为了挣提成, 开始了明争暗斗的角力。

今汐拿着宣传册来到商区广场，逮着路人认认真真地宣传，费劲口舌一上午，也过完成三四人进店的指标。

而沈平川一阵忙活，回来身后跟了好十来个年逾花甲的老爷老奶奶。

他咋咋呼呼地招呼着：“来来来，大家排好队一一进门，有售楼的工作人员带你们去看样板房。”

“小伙子，你说过来就能喝茶吹空调，还能拿卫生纸和洗衣粉，在哪儿啊！”

“别急啊大爷，你只要跟着售楼人员走完流程，都有礼物送，来来，进门一杯茶，倒上倒上。”

......

今汐将沈平川拉过来：“这样都行！”

“怎么行。”沈平川笑起来：“说了只要客人进门就算。”

“你这是捣乱吗！”今汐皱眉说：“这些大爷老奶都是冲礼物来的，根本不是潜在客户，你这...你这就是给售楼部增加无用的工作量和损失。”

“老子只挣提成。”

“要告诉老沈，你捣乱！”

沈平川一把揽过今汐，胳膊肘锢着她的胳膊：“你要是乱说，就把你跟薄延过夜的事情抖出来。”

“啊，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兄妹俩又在售楼部门口大动干戈地打了起来。

远处，趁着上班间隙过来“巡视”的沈石山按车窗，冲两人吼了声：“又架！你们俩能不能有半分钟的消停！好好工作！”

今汐连忙跑过去告状：“您看哥哥，他...他耍小聪明！”

沈平川冲过来捂住今汐的嘴，把她兜在身后，微笑着对沈石山说：“老沈您来了，们这儿好着呢，完全不用担心，这，您看看售楼部，多热闹，全是我招来的客人。”

今汐被沈平川捂得都快喘过气来了，呜呜呜地叫唤着。

沈石山沉着声说：“准欺负你妹妹。”

“哪儿能欺负她啊，她欺负还差不多，老沈快回去吧，用担心这只嘤嘤怪，会关照她的。”

沈石山瞪了沈平川一眼，对今汐说：“嘤嘤怪，热了就进屋吹空调，想吃什么跟售楼部的人说。”

沈平川发出一声泼天的爆笑。

沈石山清咳着说：“老子都被你带偏了，汐汐，你别理他，有事电话。”

今汐被沈平川捂着嘴，使劲儿挣脱，却挣不开沈平川这一身蛮力，急切地嗷嗷地叫着。

“汐汐，这么热的天，别中暑了，想吃冰淇淋叫你哥去买。”

“哎老沈，您这是让她来干活啊还是来当小公主啊。”

沈石山哼了声：“你要有当哥哥的样子，多照顾妹妹些。”

“用你说，快回吧！”

沈石山按车窗，轿车启动，呼啸着离开了。

沈平川这才放开今汐，今汐追了车跑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她救命稻草就这么没了，回头狠狠瞪了沈平川一眼：“王八蛋！”

“管你了，老子继续挣钱去。”

沈平川乐呵呵地溜达着离开了。

今汐坐在街边的长凳上休息了会儿，本能地摸出手机，薄延发消息。

对话框里都是这几天她发他的消息，薄延一条也没有回。他的手机上缴了，这些消息都看到，过今汐还是每天给他发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想着什么时候他说不准就能上线呢。

“沈平川太蠢了。”

“哪有这样的人，专门坑自家公司。”

“你以后离他远一点，要被他带坏了。”

“宝宝，好奇怪，从来没有这样念着快开学。”

“呜，你快回来吧。”

......

今汐低着头，将她和薄延的自拍合照设置成了手机屏保，然后拿起身边的宣传纸，继续分发路人，老老实实地向路人们推售——

“春天巴黎新楼盘发售，先生小姐进来看看吧。”

“临近一中和地铁三号线，学区房，交通便利。”

“现在买房送车库哦。”

沈平川又带了好几批老人进了售楼中心，今汐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骂了声：“卑鄙小人！”

就在这时，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带着自己的女儿走了过来，正是今汐的继母——蒋姨。

她戴着墨镜，过辨识度依旧很高，她似乎看到今汐在边上发传单，摘墨镜，又仔细地盯着她看了许久，似乎能确信。

今汐转过身，希冀着这位难缠的夫人最好不要把她认出来。

“这是今汐吗？”

今汐无可奈何地呼了口气，回身淡淡地应道：“蒋姨。”

“这大晌午的你在外面发什么传单啊，热不热啊？”

“还好。”

今汐知道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才是真的关心她呢。

果其然，蒋姨对身边的女孩道：“你看看你今汐姐姐，都能自己出来勤工俭学了，你啊，在家里还像个小公主似的，羞羞。”

今汐认得，那女孩是蒋姨的女儿，当然，是她和前夫的孩子。

蒋姨跟今茂是双向出轨，出轨前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

女孩原名叫周可可，好像最近改了名字，改成了今可可。

今可可承袭了蒋姨的美貌，一双眉眼弯弯，勾着几分媚态。

“妈，跟她怎么能一样啊，今爸爸那么疼我，待像亲生女儿一样，才舍得出来勤工俭学呢。”

今汐咧咧嘴，怎么连今爸爸都叫上了，这女孩还真是不认生。

蒋姨望了望售楼部，扬着嗓子说：“这是春天巴黎的楼盘吗，正准备想买一套呢，可可今年考上了b城一中，春天巴黎是距离学校最近的高档楼盘，正好，小汐，你带我们进去了解了解，要是不错的话，这就定来，算你的业绩，也能拿提成。”

今汐望望沈平川，他正把一兜穿着秧歌服的老人们领进售楼部，笑得嘴都开衩了。

她忙碌了一整天，可不想输这耍小聪明的男人，谁还能跟人民币过去呢。

于是今汐带着蒋姨和今可可进了售楼部，领她们来到户型模具展台边。

“这里有几种户型，两百平的、一百五平和一百二平的，都是精装修，蒋姨想看哪种？”

蒋姨皱眉：“你们就只有这几种户型啊？”

“还有小洋楼和联排别墅、独栋别墅，如果是可可一个人住的话，或许用不着这么大，选择公寓就行了。”

“你们这联排别墅怎么卖的啊？”

“蒋姨如果说预估价，算来一套大概三千左右。”

今可可惊呼：“三千一平米啊，好便宜哎，妈，要住别墅！”

今汐笑了笑，说道：“是三千一平米，是总价三千万，带装修，独栋别墅稍贵，要五千万左右。”

“五千万，你这里怎么卖得这么贵！”

蒋姨连忙拉了拉今可可。

今可可的脸有些红，表情讪讪的。

周围几个售楼部的小姐没什么表情，但是她知道，她们在心底肯定嘲笑她没见过世面呢。

今可可以前的生活本来就太好。是因为妈妈嫁入了今家，她的吃穿用度才慢慢地提升了，也很喜欢跟周围同学炫耀她的今爸爸多么有钱有势。

蒋姨看出来今汐是到底是有意要可可难堪，还是无意的，这丫头平日里太闷了，像是会反击的人。

蒋姨拍拍自家女儿的后脑勺，柔声说：“可可，你想要住别墅，你今爸爸肯定也愿意给你买，可是就你和佣人住，别墅太空了。公寓看就不错，一套春天巴黎的高档公寓也便宜呢，你今爸爸答应了全款你买，公寓将来也写你的名字。”

说这话的时候，她望了望今汐，脸上露出嘲讽意：“你看看今爸爸多疼你，连汐汐这亲生女儿都没有房子，还住在别人家里呢。”

今可可感觉面子好过多了，她挑眉问今汐：“你家住别墅还是住公寓？”

今汐面无表情道：“公寓。”

她家里也就三口人，住公寓绰绰有余，且距离老沈的公司还挺近，交通便利。

只不过，今汐所在的公寓是全程最高档的小区公寓，价位当然是不可想象的。

今可可并知道这一层，以为是普通公寓，于是满意地对蒋姨道：“妈，那就选公寓吧，要最大最好的公寓。”

“行，只要你喜欢，你爸肯定都会买给你。”

“知道，今爸爸可疼我了呢！”

今可可在今汐面前好一阵耀武扬威，心情舒畅极了，她年纪不大，心性未定，只觉得这个姐姐肯定是因为不讨人喜欢，所以今爸爸才要她，自己只要多多讨好，嘴甜些，今爸爸就会对自己言听计从，到时候想要什么都可以。

今汐摸透了蒋姨的性子，也爱和她计较，左右是一个人自嗨，只要她不在意，她便伤害了自己。

为着卖出房子菲的提成，今汐耐着性子，陪着她们看了好几套户型。

这两位难伺候的主儿挑三拣四，大户型的，要么采光好，要么楼层行，极尽造作能事。

“妈，要选最好的公寓。”

“可可啊，你看这些大户型的都不怎么满意，好楼层都没剩多了，要咱看看小户型，小户型温馨别致啊，你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

今可可皱眉：“可是人家想住大房子。”

蒋姨安抚说：“傻丫头，大房子空荡荡的，有什么好，选小的吧。”

几个在边上看热闹的售楼小姐交流眼神，也看明白了这所谓的“阔太太”，其实根本没货。

这样的人，她们见太多了。

什么大户型的满意，是根本买起吧，春天巴黎的房价算得上是b城高阶的房价了，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得起的。

今汐见俩人挑挑拣拣，嫌这嫌那，索性道：“今家大宅距离b城一中也远，既然老爸这么疼可可，为什么搬进今家大宅住，她一个高中生，单独住多安全啊。”

蒋姨的心微微一刺，今汐的话戳中了她心里的伤疤。

今家的父母重男轻女，连自家亲孙女都不喜欢，更何况是她和前夫的女儿，更加待见了，别说搬进来，连门都不许入呢！

前蒋姨也委婉地向家里提过，今可可念高中了，希望能搬到家里来住，上学方便。

奈何家里的老人死活不同意，生怕今可可过来了会委屈着他们的宝贝孙子，他们嫌她碍眼呢，即便是改了名字姓今，但今可可始终没能入得了今家的户口本。

今茂又是个大孝子，无论她怎么吹枕边风，今茂都不肯违逆父母，最后烦了，便对她明明白白说清楚：“那是你女儿，又是我女儿，凭什么要养，连自己的女儿都顾过来，还帮你养女儿，笑话。”

蒋姨没有工作，现在是全职太太，吃的是自己的脸面饭，敢和今茂撕破脸，只能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今可可买一套房子。

让今茂今可可买房子是不可能的，别说他自己乐意，家里老人知道了就会闹翻天。

但是今天刚好遇到今汐，蒋姨有意想要膈应她，才说房子是今茂自家女儿买的。

缺什么就喜欢炫耀什么，她想让今茂前妻的女儿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风光”。

今可可全然不知这番因由，傻愣愣地问：“对啊，妈，干脆咱们就别买公寓了，搬到今爸爸家里吧，和小宝做个伴！”

蒋姨心烦意乱，也窝着一股子憋屈的火气，放大了嗓音道：“搬什么搬！你搬进来干嘛，平白遭人白眼吗！”

今可可被她斥责，眼睛一子就红了：“是今爸爸的女儿，怎么就不能搬进来了！”

这时候，边上传来一声冷笑——

“亲生女儿都没说话，你算是哪门子女儿。”

说这话的人是沈平川。

他抱着手肘站在边上看了好半晌的热闹了，本来是担心自己家里的小怂包又被人欺负，没想到她还挺稳得住，没受气，倒是冷不丁几句话把别人气了个半死。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薄延在一起之后，这丫头性子也变得锐利许多。

见到沈平川，蒋姨的脸色冷了来：“又是你。”

沈平川走过来，手臂随意搭在今汐的肩膀上，笑得吊儿郎当：“蒋阿姨，好久见。”

今可可本来觉得这男孩英俊帅气，心生好感，想他一走过来就跟今汐这么亲密，她心里也是讪讪地，客气地问：“你谁啊？”

沈平川揉了揉今汐的脑袋，笑着说：“是她继兄。”

今可可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也是在这里工的吗？”

这时候，立刻有眼尖的售楼经理走过来，厉声斥责身后人道：“你们都瞎了吗，怎么能让大少爷和小小姐在外面招待客人呢！沈总知道了还得了！”

她恭恭敬敬对沈平川道：“沈总特意交代过，能让你们累着，尤其是小小姐，快上楼休息，午茶和点心都准备好了。”

今汐咧咧嘴，可不就是这位售楼经理他们派活干的吗，刚刚还疾言厉色说今天完成指标，就要留来加班！

这会儿，一口一个大爷小小姐，还什么吃午茶和点心，敢情他们还真是太子公主了成。

这特么当什么售楼经理，去拿金马奖影后都说过去啊。

沈平川粗横的眉毛挑了起来，笑而语。

售楼经理转向了今可可：“小姐，这位是我们沈氏集团的小沈总，是我将来的老板呢，他最疼今小姐了，你既然认识今小姐，这样吧，你们申请一个优惠价。”

今可可张大了嘴，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也姓今，可是没有人真正把她当成“今小姐”。

她错愕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妈妈，你是说她是在这里工攒学费的吗？”

“这可说的什么话。”售楼经理笑着说：“这全公司谁知道，小小姐可是我们沈总的掌上明珠，这，暑期过来体验体验生活呢。”

蒋姨今天的脸都丢尽了，准备找个托词离开了：“你们这儿的公寓太满意...”

“女士，见您刚刚还挺满意的，如果您看好的大户型没有合适的楼层，这样，把那些还没有交定金的客人的楼层让给您，由您自己选楼层，想要多楼都可以，您觉得要是行，咱先把定金交了，怎么样？”

今汐望了望沈平川，沈平川冲她眨了眨眼睛，一脸狡诈。

蒋姨本来也没有多积蓄，在春天巴黎买个一室厅的小户型，兴许都够呛，哪里吃得这里动辄千万的大户型啊。

她刚在今汐面前耀武扬威地膈应她，现在经理把她的路都堵死了，前能进，后不能退，真是难受至极。

今汐和沈平川作壁上观冷眼看着，今可可急得都快掉眼泪了：“妈，要最好最大的房子，你快给买！”

售楼经理笑眯眯说：“女士，出了春天巴黎，你可再也找不到这么高档的小区了，们这样的小区，就是专门为您这种身份的太太准备的呢，无论是用来投资还是自己住，都是可以的。”

蒋姨是个极要面子的女人，被赶鸭子上架，也只能咬牙交了定金，定了一户两百平的公寓。

她可没这么多积蓄全款买这房子，只能选按揭，签协议的时候，心都在滴血。

今可可那张脸更是铁青了，明明说好的是全款，现在又要按揭，真是丢死人了。

当然，蒋姨的这笔冤大头业绩，肯定是算在了今汐的业务上。

晚上，今汐高高兴兴拿着她的五位数的提成，说要请沈平川吃宵夜，沈平川嫌弃地说：“看你那得瑟的样，小人得志。”

今汐就是小人得志，仅拿到了这么高的提成，还狠狠地除了一口恶气呢。

以前蒋姨看见她，就跟炸毛鸡似的，总是明嘲暗讽没个消停，今天这一出，可算是把今汐的陈年恶气都出了。

“哥，售楼经理陈姐姐这也太行了吧，早上还对咱们板着脸交待工作呢，当着蒋姨的面，一口一个少爷小姐，叫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然你以为，她这么年轻是怎么当上了售楼经理的，在老沈手干活儿的，个个都是修成了人精，你好好学着吧。”

沈平川迎着夕阳，轻松地蹬着着自行车往前走，今汐侧脑顶着他硬邦邦的背后：“哥，好累啊，挣钱真容易。”

“现在知道了。”

“是啊，仅辛苦，还要能忍气吞声才行。”

今汐脑袋埋进他的背里，瓮声瓮气地说：“今天要是没有哥哥撑腰，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的确太累的缘故，身后这丫头柔顺得他都不太认识了，兄妹俩一言合就撸拳头架，很有这般软语温存的时刻。

沈平川心里涩涩的，回过头，自然地说：“你靠着哥哥，永远你撑腰，叫任何人欺负你。”

今汐靠着他坚实的后背，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微风轻扫这她的长睫毛——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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