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引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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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晴翠苑。

园子里的花还是开得极好，吴幽站在蔷薇花架下，似乎在等待什么。他刚才因为施法，现在很是疲惫。

“好多蝴蝶啊！哪来这么多蝴蝶？！…”晴翠苑里涌来越来越多的仆人看热闹。

“好香！太香了！这园子里的花，味道都酿成了蜜还是酒咯…”连这虚无的空气，竟都美味得令人馋得想尝上一口！

仆人们你一句我一语，惊叹地望着满园子的蝴蝶围着花朵在飞舞。

不多时，李管家闻讯赶来，被眼前盛景惊讶之余，怒道，“看什么看！都很闲吗?！立刻散了，散了！统统回去干活!”

“吴幽，你过来。”李管家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呵呵...我也正纳闷好奇。”吴幽尴尬笑笑，指尖挠了挠额边，“哈！些许是今儿个花开得太好，把蝴蝶都吸引来了吧。”

“可这，香味也太浓烈了！现在整个蒙府，都，都像浸在蜜里似的，香喷喷的，大家都没心思干活了!”李管家糟心地气道。

“李伯，您看这天都几个月不下雨了。唉，这世道怪事还少么，大家都见怪不怪了，哈，哈…”吴幽插科打诨。

“李管家，小姐要来赏花，让闲杂人等立即回避！”此时仆人们都走了，晴翠苑门口，锦瑟冷冷地命令道。

锦瑟的身后，立着一位女子，可惜被锦瑟完全挡住，看不清脸。

吴幽心里顿时激动如震鼓擂动，没想到，如此真能引来昨日来园子的那位主儿！他必须把握机会，确认她是不是青女。

“好，我这就让下人们退下。”李管家答道。

吴幽脸都灰了，这样被遣下去，那岂不是白忙一场。

“锦瑟，你再磨磨唧唧下去，花儿都开败了，蝶儿都飞走了，散开！…”锦瑟身后的白衣女子不耐烦地道，突然疾步绕过她，朝园子里走了进来。

锦瑟身形敏捷，似要拦那女子，可手伸到半空却又作罢。

吴幽激动得几欲“热泪盈眶”，迎面飘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那不是故人，又是谁呢？！！

二人对视了一瞬，默契地仿佛是陌生人初见，似乎都早已猜中了这般答案。

青女漠然地经过吴幽身边，在园子里赏花观蝶，吴幽低垂着头，按照李管家的命令，恭敬地退了下去。

过了半晌，浓烈的花香散去，蝴蝶飞走了，一切都归于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吴幽却大有收获。

青女回到寸心轩，苍白的小脸有了几分生机，淡淡地对锦瑟说，“转告你的主子，我要见他。”

锦瑟大吃一惊，赶紧退下去通传。

次日清晨，青女很早便醒来，昨夜她被梦魇烦扰几乎未眠，锦瑟进来通传，“先生已经到了，在门外等了两个时辰。”

蒙斯年接到锦瑟的传书，快马加鞭地赶回蒙府时已是深夜。

青女简单梳妆，蒙斯年端着早膳走了进来。

他看着不过二十几岁，穿着一件墨绿色长袍，就像清瘦的竹，温文尔雅。

“早......我记得，这些都是你爱吃的。饿了吧？”蒙斯年一脸温柔地道。

青女不为所动，坐在桌边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不过就算那样也没关系，我可以一直等下去......”

“你的等就是要把我一直关在这里吗?你要把我囚禁到什么时候......”青女绝望地说道。

“我是在保护你，青女，我等了你太久太久，失去你的痛苦，我无法再承受第二次......”蒙斯年凝望着面前令自己朝思暮念，“死而复生”的妻子，眼中满是怜爱，还有无尽愧疚。

“我说过，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要你能和我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让我补偿你好吗?无论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至少让我可以出府，可以自由，别指使锦瑟天天跟着我！我现在法力尽失，根本跑不了！”

蒙斯年面露难色，没有说话。

“这点小事都不能答应，你走吧。”

“我只能答应你，只要你不离开蒙府，锦瑟可以不跟着你。”

眼下受制于人，青女只得见好就收。二人各让一步。

“有件事，寸心轩小池塘里那几株莲花，无人打理，就快死了，我，要它重新开花。”

“这个简单，我立刻让李管家去做。”

“还有，你得让李管家听我的。如果我在这府里做任何事，李管家都说要禀报老爷，那我可待不下去。”

“日常小事，我可以让李管家听你的。”蒙斯年就像是在哄任性的小孩，耐心地回应着，他的脸上，却挂着如孩童般喜悦满足的笑。

自三个月前遇见青女，将她囚禁于此，她还是第一次与他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算心平气和。

“好了，我说完了，你出去吧。”青女冷冷地说道。

“今天我也没什么事，要不我陪你去......”

“不必了。我累了，想睡会儿。”青女打断了他的话。

蒙斯年退出屋外，轻轻地将门关上。

她心里的伤，也许只能留给漫长的岁月去抚平，而他能做的，只有等，还有忏悔。

屋外传来李管家的声音，“阿幽，这几株莲花，你可得小心再小心地伺候着！务必打理好了，还得让它赶紧开花啊。”

当吴幽看到池塘里长势颓败蔫蔫耷耷的淡蓝色莲花时，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百年前的一场浩劫，吴幽没有等到它，后来他得知，释檀芙蕖已经灭绝。

沧海桑田，世上已再难寻得此花，不曾想，会出现在此处。

青女打开房门，锦瑟居然真的没守在屋外，青女此刻心里简直要撒花庆祝。

她来到屋后的小池塘，吴幽光着脚踩在池塘的淤泥里，正在清理乱生的浮萍。

“你是谁?来这干什么?”青女故作奇怪地问。

虽然锦瑟没有贴身“服侍”她了，可以她对蒙斯年的了解，肯定会继续暗中监视她。

“回禀小姐，小人是府中新来的家丁，奉命来养护莲花。”

“这花要是死了，你可吃不了兜着走！”青女说完，就回屋了。

吴幽在池塘里忙活完，在院子里采了一束茉莉，敲了敲青女的屋门，说道，“小姐，李管家说您睡眠不好，小人采了些有安神功效的花给您。”

“拿进来吧。”吴幽进去后，把茉莉插进花瓶，在花瓶底下塞了一张纸条，向青女示意了一个眼神，便出去了。

青女打开纸条，纸条写着今晚有只小灰鼠会传书给她，它会帮助他俩传递消息。

深夜，小灰鼠如期而至。

在了解了青女的遭遇后，吴幽回信说可以联络高手救她走，毕竟已经数月不下雨，这苍吾国如今民不聊生，青女却拒绝了。

如果她不能历劫成功再次飞升，就算现在救她出蒙府，她也没有法力施雨。

她此番下凡，与三百年前未了的恩怨有莫大的关系，她必须用自己的方式，和宿命做个了断。

既然青女那边无能为力，那眼下还是先打探阿洵的下落吧，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应蓁儿的事还是得抓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