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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红霞如织,映得宽阔官道似千里锦绣铺就,一片瑰丽。
一队约三百来人的车马辚辚自东行驶而来,但见当先那辆马车,壁上雕龙画凤,檐挂白玉风铃,风铃随风轻击,发出悦耳声响。车帘是丝织料子,白底绣金,无一不透着奢华雅致,若有识货的人在此瞧上一瞧,便会知道这是来自东方大国齐国的马车。
宽敞干净的车厢内,铺满洁白柔软的布料,角落里镂空雕花黄铜香炉内升起焚烧椒兰的香味,薄雾袅袅,缓缓飘过前方小几、软榻。
榻上斜倚着个少年,眼帘微阖,长而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打下一片阴影,显是正在支额小憩。
【叮,修文系统重启中】
他蓦地睁开眼睛,眸光奕奕,如盛星子,“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他脚边跪着个相貌清秀的小侍正给他捶着腿,抬头一脸茫然。
少年环顾一圈,轻轻皱了皱修长的眉,正要掀帘询问,忽然又是【叮】的一声――【新手大礼包:原著剧情免费送,附赠热门评论。】
突然的,就那么光天化日里,朗朗乾坤下,原本空无一物的矮几上蓦地凭空出现了个白花花的东西。
少年瞳孔一缩。
“暗器!有刺客――”小内侍色变,扑过来挡在少年面前大叫出声。
【那是原著剧情,不是暗器。】平板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瞧自家贴身小侍还只是惊骇地盯着几上物什,少年终于知道这道古怪的声音恐怕只有自己听得见。
耳边一阵嘈杂,是大批人马向自己靠拢,他强自镇定,掀帘扬声道:“无碍,下奴胆小,被梦魇着了。”
“是。”人马又陆续归队。
“殿下?”小内侍嗫喏看着几上东西。
但见那东西长约二尺,宽尺余,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看着像个机关匣子,可上面画花绘柳的,又像哪个仕女才子的佳作。少年在脑海内不知名声音的催促下,终于捡起了它。
上面除了栩栩如生的绘画,还有七个大字和十来个小字,这字哪国的都不像,少年并不曾见过,但奇怪的是他一拿起来,就莫名其妙地知
道那些字的含义了。
上面写的是――江山妩媚美人谋,晋江文学城白薯六样最新力作。
他掩下震惊,摆弄了下,随后发现那东西竟还能从中打开,里面蝇头小字整整齐齐――
【文案:
故事大概发生在一个类似古战国的时代,诸侯割据、弱肉强食、烽烟四起。
一个平凡的女大学生一朝穿越,成了其中最大诸侯国梁国国君的掌上明珠――姬倾城,竭一己之力,结束几百年纷飞战火,却终究是辜负了他们:
他,雍国国君霍无恤,天下的霸主,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却为她一人停驻一统中原的步伐。
他,齐国太子谢涵,浊世的青莲,信手轻拈指点江山,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却心甘情愿为她与母族反目成仇,与君父相视如敌。
他,楚国太子楚子般,红尘的浪子,逍遥无忌、肆意风流,却隐忍蛰伏三年一鸣惊人,只为强大到可以守候心中的她。
他,燕国太子宁襄为她呕血而死,回光返照仍念着她的名。
他,召国国相沈澜之为她思念成疾,弥留之际还捏着她的簪。
他,梁国大将军卫瑶为他甘心赴死,临终之时不忘望着她离开的方向。
鼓角齐鸣,刀光剑影,儿女情长,万丈豪情――江山妩媚美人谋。】
少年:……
哦,对了,少年有个名字:谢涵。
或者可以说的更具体一点――正在去求娶梁七公主姬倾城路上的齐太子谢涵:……
寿春偷偷抬头,见自家殿下目露沉思,暗打自己一个耳光,心道这白花花的东西定是他家殿下想出来的新型消息联络方式了,也不知道被自己这么一喊会不会暴露什么,大公子可也在队伍里。
谢涵摸了摸自己发带,绕过发间瞧了瞧,还是白底绣金缀玉片,不曾染上碧色,怀揣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情绪,他继续翻开下一页。
然如今却不是看书的好时间,前方传来文书交接动作,马车一个起伏驶入城内。
当此时,正是暮春时节,梁国国君四十寿诞将至,梁都会阳城内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来往商人形形/色/
色,各国使节络绎不绝,驿使馆前客盈于门、人沸马嘶。
又是一队车马从东驶来,停于装潢华丽的驿使馆前。
见有热闹看,忙活一天后要回家的人们都停下脚步围观,窃窃私语。
“这是齐国使节团。”一旁看客定睛一看后笃定道,在周围质疑声中指着前方马车、马具侃侃而谈,最后下结论道:“列国里,那么讲究的也就他齐国了。”
一边人见不得他那后脑勺翘上天的样子,出难题道:“你这么清楚,倒说说来的是齐国哪位大人啊?”
哪知那人更是诡秘一笑,“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婆娘大哥前些天才从扶突回来,差不多和齐国使节团一起出发,知道的不能更清楚了。”
“那还不快说――”周围人一同起哄。
那人嘿嘿一笑,也不再卖关子,“来的正使是齐国大夫玖少卿,副使是齐国大公子谢浇。”
他话刚说完,当先那辆马车车帘也恰好掀开,先出来的是个相貌清秀的内侍,随后缓缓走出来个少年,一个很年轻的少年,年轻得甚至有些稚气。
但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一出场便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谢涵一身白底绣金曲裾深衣,长发分梳,一半扎起在头顶盘绕成髻,用一根与衣裳同色发带固定,腰间悬着一把三尺长剑,两侧组佩过膝,于行走中玉石相击、叮咚作响、悦耳非常。
一身气度如月皎皎,一副相貌如星曜曜。
只是――“这年龄怎么都对不上罢,瞧这位也就十四五,既不可能是齐国大夫,也不可能是齐大公子啊。”之前围观那一群里忽然一人疑惑出声。
众人亦纷纷反应回来,看那之前言之凿凿者,那人只有抓耳挠腮,不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谢涵自是不会向几个围观百姓解释的了,施施然迈步踏入驿使馆内。
舟车劳顿后,最美不过泡一桶热水澡。
沐浴过后,他松松垮垮套一件外罩,便席地而坐,一边让寿春给他擦着长发,一边准备把那名为《江山妩媚美人谋》的书拿出来继续看下去。
之前正看到姬倾城被囚禁召国,召侯夫人鲜虞玉儿找姬
倾城麻烦夹了人家手指,召侯赵臧【刀削斧凿般坚毅的脸庞满是冰冷,从不多流露一丝情绪的鹰眸里此时布满血丝,酝酿着滔天怒火。
“贱人!”他大步流星过来,一耳光把鲜虞玉儿打翻在地,抱起跪在地上、白衣染血的姬倾城,喉头一哽,这个霸道刚烈至极的男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疼惜,“寡人来了。”
姬倾城身上点点血迹,宛如盛开的红梅,倔强而骄傲,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你不必来。”
赵臧如遭电击,浑身一僵,终于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封上那薄薄的、绝美到凄艳却又冷酷无情的两片红唇。】
谢涵边回忆召国几公子名臧来着,一边拿出那本书,正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叫唤,不过一会儿,门外响起笃笃笃的敲击声。
“何事?”谢涵阖上书,扬声问道。
“殿下,大公子来访。”门外武士答道。
谢涵眉梢一挑,吩咐道:“带大哥去东侧间少待片刻,孤这就来。”
“是。”
穿戴齐整后,他推门而出,东侧间里铺着地席,但见里面那位不褪鞋袜地站着,他便也着丝履入内,笑道:“劳大哥久等了。”
“你磨磨蹭蹭的弄些什么!”谢浇本是背对着门,闻声转身,见对方长发垂腰还泛着水汽,终于自知理亏收敛起不客气,从袖里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短简,“这是会阳武士行馆馆主送来的。”
谢涵接简一看,是份请柬,明日乃会阳武士行馆一年一度的弈剑大会,广邀众人观礼。
会阳武士行馆是梁国专为训练武士而设的,经筛选后按材能高下推荐给梁国军方,没被推荐的也可能被高官贵族看上收为家将,而这筛选方法和看上场合便是弈剑大会了。
想必驿使馆内有头有脸的都有一份请柬了,例行公事耳,谢涵不甚在意地接过,“多谢大哥特意相送了。”
谢浇嗤地一笑,“少自作多情了,你以为我恁好的性儿来给你送请柬,是会馆主亲自托我送我才来的,你可别不给脸。”
会阳武士行馆馆主名会诛,虽无官无爵,却可谓梁国军方的总教练
,地位尊崇。
谢涵奇道:“大哥今天见到会馆主了。”
“当然。我一到会阳就去行馆切磋了,得会馆主亲自招待。”谢浇傲然道。
不似大多数齐人的文雅纤弱,谢浇生的魁梧强壮,古铜色的肌肤充满爆发力,最爱角逐斗狠,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挑战那里的知名武士。
谢涵敏锐地觉出一二分不对头的地方,随手把请柬放在几上,淡淡道:“怕是要辜负会馆主美意了。”
谢浇脸刷地拉下,“你这是打定主意不给大哥面子了?”
“叫大哥见笑,孤这两日偶感风寒,须得静养几天,方不至在梁公寿宴上出丑。”
“你什么时候得的病,早上不是还好好的?”谢浇认定这只是对方借口。
“这病啊,说来就来,要不怎么说病来如山倒呢……咳咳……”谢涵无力地扶着木案坐下,掩唇咳道。
他这么说,谢浇终归不能把人绑了去,脸色忽青忽白,好一会儿牙缝里才憋出两个字,“随你。”
他前脚刚走,谢涵才坐下,支额瞧着那巴掌大的请柬,屁股还没坐热,后脚大夫玖少卿便来了。
谢涵暗叹一口气,短时间怕是不能看那本书了,随着门外脚步声响起,他转头朝人温文道:“姐夫。”
谢涵上头有两个胞姐,二姐谢娴便嫁与齐国四大氏族之一玖氏的少家主玖少卿。他未满十五,尚无参政权利,自不可能是使臣,能来此行事,全赖玖少卿――二姐夫要带小舅子出来溜达,谁能说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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