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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大步走进来,向众将拱手道:“禀报大将军、刘将军,两位军师,白鸣鹤前来领罪,有几个兄弟躲在马棚里玩叶子牌的事情,我已经查明,请大将军和刘将军发落。”
刘芳亮声色严厉的问:“是哪几个吃了豹子胆的家伙在马棚里赌博?捆起来了么?”
白鸣鹤不慌不忙的回答说:“玩叶子牌的是一个老兄弟,三个新兄弟,还有两个兄弟坐在旁边看,全都抓起来了,等候处分。我当时不在马棚,对手下人管教不严,也请从严治罪。”
刘芳亮冷笑道:“我看你是从攻打开封以来,立了不少功劳,自己觉得又是老八队的人,劳苦功高,大将军又待你不错,小事上不会处分你,所以就故意放纵手下人去干犯军纪,赌起钱来了,对不对?”
“回刘将军的话,刚才确有几个兄弟在玩牌,但玩牌是真,赌钱是绝对没有的。大将军军令如山,无人敢犯,我也时常教训他们,所以他们岂敢冒着皮肉之苦去赌钱玩耍?”
“哼,没赌钱么?你在替他们隐瞒吧?”
白鸣鹤正色道:“我在大将军面前岂敢说半句假话,他们真的没赌钱,我敢用我头担保。”
听白鸣鹤这么确定,刘芳亮脸色稍缓,但声音依然威严道:“白鸣鹤,你的脖子上长了几颗脑袋?”
白鸣鹤拱手道:“属下只有一颗脑袋。”
“好,我要是查出来你替他们隐瞒,敢在大将军面前撒谎,你以前的功劳一笔抹消,还要砍头。”
“请大将军和刘将军放心,我在闯营多年,从不弄虚作假,绝不会用自己的脑袋来试探军纪。”
刘芳亮这才笑了笑道:“好,你回去告诉他们,以后不许玩这个玩艺。”
白鸣鹤拱手说了一声“是”。然后退出军帐。这时,帐内的气氛才稍稍轻松。
范青笑道:“刘将军管理整个闯营的军纪,都说你铁面无私,不讲情面,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刘芳亮笑道:“这几十万人呐!不严厉些,怎么让他们老老实实的听话。再说,你今天对这个讲了情面,明天就会出现一大堆各种理由说情的,所以这个口子坚决不能开。”
这时,帐外亲兵报告,说吴汝义送来紧急情报。范青让他进来,只见吴汝义急匆匆走入大帐,奉上一份紧急军情,是从河南湖广边境,张献忠送来的情报,上面写着“紧急”两个字。
范青急忙拆开,看了一遍,又给李岩、傅宗龙和刘芳亮看了。
原来张献忠得到范青的资助后,一直在河南湖广边界活动,收拢溃散士兵,准备东山再起。近日,他探出消息,说左良玉正在湖广河南边境,确山一带集解兵力,估计不久以后,将会有大战发生。
范青点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闯营和左良玉一个纵横河南,一个称霸湖广,两方势力必有一次决战。左良玉实际上已经成了湖广的军阀头子,于私,他不能看着闯营在河南壮大,现在已经发展到了豫东,与湖广交界,对他威胁越来越大。于公,崇祯皇帝急切盼望他去剿灭闯营,一方面下了严旨,令他必须进军河南,剿灭流寇。同时派出左良玉的恩公侯恂当总督,亲赴湖广,督促他进军,又派杨文岳、汪乔年等总督各自率领军队辅助他进军河南。所以于公于私,左良玉都别无选择,只能进军河南,与闯营决战。
范青点点头,道:“你们认为左良玉会用什么作战方式?是长驱直入,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李岩拱手道:“大将军,属下以为,左良玉有上中下三策可以选择。”
范青一笑道:“军师,愿闻其详。”
李岩道:“左良玉进军河南,上策是屯兵湖广、河南边界,按兵不动,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四处进攻骚扰。河南是四战之地,几乎全是平原,从豫东到开封无险可守,他的小股部队根本没法防御,对咱们刚刚组织建设的地盘伤害极大,他如果采用此策略,将使我军各处守卫,疲于奔命,最后逼迫咱们主力尽出,去湖广河南边界与他交战。左良玉大军可以占据有利地形,以逸待劳,稳操胜券。”
听了这上策,范青、傅宗龙、刘芳亮都脸上现出忧色,这是一条狠毒的计策。闯营正在河南经营地盘,设官理民,好不容易积累了一点家当,哪里经得住他这么骚扰祸害,这对闯营是个很大的打击,河南是四战之地,难以防守的弱势也都体现出来了。
傅宗龙叹道:“这样一来可就糟了,咱们组织春耕,建设城池乡镇,费了多大心血。这不比以前流动作战的时候,不用顾及百姓人民,现在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家当,打破哪一个瓶瓶罐罐都要心疼的。”
李岩又道:“中策是左良玉大军从湖广开始向河南进军,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座城池,一座县镇,一个接着一个的攻克,不求有功,只求稳妥。这样一来,咱们即便大军尽出,也不见得能一战击溃左良玉大军,我估计胜负在五五之间。”
刘芳亮道:“这样一来,战斗会变得很胶着,旷日持久,恐怕对咱们的后勤财力有很大压力。”
范青微微点头,消耗战,拼的就是后勤,自己数十万大军在外,每天消耗的粮食非常巨大。而自己在河南的建设不到一年,恐怕拖的越长,困难越大。
李岩道:“下策是左良玉会合明朝各处军队,长驱直入,直逼开封城下,在开封附近与咱们决战,这样一来,咱们就占了地利的优势,以逸待劳,背靠坚城,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范青道:“军师以为左良玉将会采用哪种进军方式?”
李岩拱手道:“属下以为他会采用下策。”
范青三人都哦了一声,左良玉为什么放着那么好进军策略不用,难道是身边没有厉害的谋士谋划么?
李岩道:“左良玉称霸湖广,击败张献忠,被朝廷封为平贼将军,威名赫赫,他本身能力很高,也很自信,十分轻视咱们闯营,总以为咱们是流寇,不堪一击。实际上,他还没真正的正面对战过咱们闯营。而他的性格骄横狂妄,必然不屑与持久战,这是内因。此外还有外因,左良玉数十万大军陈兵湖广河南边界,劳师糜饷,供给繁多,这对他们的后勤也是压力很大,这种情况同咱们闯营一样,损耗巨大,负担繁重,而朝廷又给不了他多少军饷,所以他必定会寻求速战速决。再者,崇祯皇帝脾气急躁,一再催逼,圣旨都下了好几道了,左良玉圣命难违,也会选择速战速决,孤注一掷的决战方式。”
范青道:“如果他能选择长驱直入到开封附近与咱们决战,那将再好不过了!”
他打开地图,详细查看,李岩三人也围拢过来。李岩道:“左良玉进攻开封,可以走信阳,经汝宁府北上,也可以从襄阳府经南阳北上,不管他走那条路,到开封都要跋涉千里,所以他集结兵力,准备粮草后勤供给就得一个月时间,我估计他可能在三月初,向河南进军。”
范青微微点头,觉得李岩分析的十分准确细致,如果左良玉真的直趋开封,自己胜算可就大了。但在这一两个月之内,一定要完成重建军制的计划,把军权牢牢控制在手中,以防止在出现开封之战时,临阵哗变的情况。
午饭之后,范青回到开封城,他回到周王府却不去自家,而是直接到了高夫人的住处。他去见高夫人就如回自己家一般,一路上门口守卫,男女仆人,上房的侍女和女兵们都恭恭敬敬的施礼,叫一声“大将军。”
到了上房门口,慧琼、慧芬在门口打帘子,让他进屋,走入正厅,慧灵已经迎了出来,说高夫人正在花厅梳头。
范青也不等通报,笑嘻嘻的走入花厅,只见一名侍女在给高夫人梳头,旁边站着两名侍女各自捧着妆镜和奁匣,高夫人手中拿着一支花钿呆呆的看着出神,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只等到范青走到她身前,高夫人才缓过神来,看着范青,叫了一声,“你……”她本想说范青不经通报,怎么就随便进来,但看范青笑嘻嘻的表情,便叹了口气,对身边的侍女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这三名侍女轻声应了一声,缓缓退出花厅。
范青凑到她面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笑道:“气色比昨日好多了!”
这忽然间的靠近,让高夫人的心猛跳几下,几乎不敢看范青的眼睛,有些慌乱的把眼神瞟开。等范青站直了身体,高夫人才定了定神,想起自己下定的决心,于是向身边的椅子一指,沉声道:“范青,你且坐下,我有重要的话要对你说。”
“好啊!”范青一笑,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双手抱住膝盖,看着高夫人。
高夫人打量范青,只见他身材偏瘦,显得很精干利落。面容英俊,一表人材,一双漆黑的眼睛很有神采,因为常常指挥兵马,所以举手抬足间不自觉的带有一股上位者不容质疑的气势。他身穿银红色绸缎长袍,下边露出半截绿色撒花绫裤腿,弹墨皂靴,潇洒帅气,气度不凡。
“他真是个英俊好看的男子!”高夫人心中不自觉的泛起这个念头,不过她立刻收拢心神,暗自责备自己,这时候怎么还会生出这种旖旎念头。
高夫人表情严肃的道:“范青,我想对你说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忽然范青打断她的话,身子向前一倾,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姐姐昨晚表现的很好,热情似火。”
瞬间,高夫人脸颊红到耳根,范青与她说话时,呼出温热的男子气息,触到她的面颊耳郭,让她浑身一阵酥软。高夫人急忙向后缩了缩,又是害羞又是气恼的看着范青,“你老实坐着,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赶出屋子!”
高夫人以为自己说的语气很严厉,但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娇嗔。
范青一笑道:“好吧,我规规矩矩的坐着,就像私塾里的学生,你是老先生,看到我不规矩,可以打我手板。”说完坐直身体,把一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真像一名听话的学生。
虽然,范青这么做有表演的成分,但也比他不规矩的样子好多了。高夫人不敢再指责他,赶快用严肃的表情口吻说道:“昨晚,咱们之间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情,这是一个意外,是一个错误。我们之间不应该这样子的,我是你的嫂嫂,也是你的上司,年纪更是比你大好多,所以,我希望你能忘掉这件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以后依然像从前那般互相尊敬,保持男女应有的距离。总之,那样的事情,绝不能再次发生,你我都要克制自己,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名誉,也为了咱们闯营的大业……”
高夫人开始还有些不自然,可是这些话一旦开口说出来,很快就流利起来,语气也带有语重心长的意味。她说了一会儿,看范青依然规规矩矩的坐着,但脸上却带着笑意,尤其是一双眼睛带着一丝戏谑的样子,似乎对她的话感到可笑,又感觉有趣的样子。
“你在听我讲话么?”高夫人嗔道。
“当然,你是老夫子,无论说什么之乎者也,我这名优秀学生都牢牢的记在心中,嗯,我是不是应该用一个本子记下来,随时温习,免得忘记。”
高夫人有些恼了,脸一板,冷冷的道:“范青,你不要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告诉你,这件事情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你还想死缠着我,我就对你不客气。”
她以为范青听了这话,会像以前一般,露出郑重敬畏的表情,岂料,范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既不说同意,也不说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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