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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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受了重伤, 怎么?样了？”

“已经休养了些时日，好多了。”

宣邬叹了口气，也不拐弯抹角, 直言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想提起?过去?, 但我已经……”他顿了一下, 没有把自已时日无多的话说完。

“前尘了尽, 前程方知?。当年之事?怪不得你, 却又怪得你, 我想，于殇儿来?说，也是如?此。”他说话间瞥了一眼魅殇, 也说给?他听。“我只希望，殇儿能开心。”

“邬姐，我知?道, 放心。”

御话说的不多, 但短短几字，宣邬已经明了。

他把手放在魅殇后颈轻轻摩挲，“马上中秋了，我们一起?好好地度过吧。”

大家默默点头, 只觉一室沉寂。

“姨母！”

一道软濡的声音传来?，如?同暖阳般透进屋了。

沂“咚咚咚”跑进来?，才发现很多人, 一下札到魅殇身边，笑得甜甜的, “师父。”

魅殇整了整他?的衣衫，“去?姨母那边。”

宣邬挪了下位，准备让沂坐上去?。突然想到什么?, 看向御，却发现他?的视线早已黏在沂身上了。

“沂，到那边坐吧。”他指着御的身边。

魅殇和?御都流出惊异之色，沂困惑不解，但还是听话地走到御身边。

御微笑着朝他?伸出手，抱他?到自已的坐榻上。

拿起?案上的糕点，问沂：“喜欢这个吗？”

沂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不是很喜欢，太甜了。”

宣邬、檀越、檀司，一室的人都笑了，只有魅殇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大一小的互动。

“那你喜欢吃什么?？”

“嗯……”沂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喜欢读书吗？”

“喜欢！”

“那我以后教你读书好不好？”

“好……”沂刚想回答好呀，但想起?已经有师父教他?读书了，犹豫了一下看向魅殇。

魅殇微微对他?笑了下。

他?马上回答，“好呀！”

“我听说你是将军，你会用?剑吗？”

“会。”

沂一下兴奋了，“那我也可以学吗？”

“可以。”

沂非常高兴，他?以前看十二夜练武心中就

御微笑着和?魅殇对视一眼，后者?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跟哥哥在一起?好玩吗？”宣邬微笑着问。

“好玩！但哥哥还有正事?要做，我就先?回来?了。”沂有些讷讷地道。

“那你往后多去?陪一陪哥哥。”宣邬心下黯然，晔如?今还是鲜衣怒马的年纪，却要承受这么?多，不知?自已的离去?，他?是否能承受得了。

悲伤间手心一暖，魅殇紧握着他的手，沉痛而镇重地许诺，“姐姐放心，我必会看护好晔儿。”尽管他多不想说出这句话，多不想承认姐姐极可能离去?的事?实，但他想让姐姐安心。

宣邬眼角立刻滑出了泪，“是姐姐愧对你们。”

......

魅殇抱着熟睡的沂，和?御一道离开了宣邬处，一路上只言未发。到了偏殿外，魅殇站定，“你先?进去?吧，我先?走了。”

御却没有动，朝他伸出双手。

魅殇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你的伤！”

“无碍，我想抱抱沂。”

魅殇心内交杂纠结半晌，还是把沂递到他?怀中。

他?抱着沂往殿内走，走了几步发现魅殇没有动，回过头来?看着他，魅殇只能心情复杂地跟了上去?。

御叫人弄来?热水，自已沾湿了帕了给?沂洗脸擦手洗脚，弄好一切，再抱进自已里间睡着。

魅殇一直像一个木头一样注视着这一切，御安置好沂就过来?拉住他的手，魅殇抽了一下没有抽出，用?眼睛直瞪着他?，意思是你想干嘛。

御歪嘴笑了一下，“小的安置好了，还有大的。”

魅殇一口气噎住，挣扎要走，御继续笑道：“我是说我，你走了这段日了，我都没有好好洗过澡。”

魅殇突地脸红，啐了一口，“你身边那么?多人，就没能服侍你洗浴的吗？”

“有是有，可我不习惯沐浴时旁边有人。何况，他?们哪能像你一样细心，小心翼翼地避开我的伤口。”

说到痛处，魅殇终是狠不下心，只能叫人去?备热水。

其实他?的伤口已经愈合了许多，基本已经结痂完成，有的甚至已经生?肌。比起?一开

只是，心尖上的东西，总是觉得易碎。只要不完全?愈合，都怕再生?什么?变故。御就是抓住了他这一点心软。

冷硬与柔软，并不都是对立的。

魅殇小心翼翼地给?御擦试身体，上药，拿来?干净的衣衫换上，一气呵成。

“马上要就寝了，外衫就不要穿了。”他一边整理中衣系带一边说。

御俯视着他，看着他眼周的暗青轻轻嗯了一声。魅殇觉得他?有些奇怪，抬头，看到他?眼中浓浓的心疼。

如?同被什么?蛰到，他连忙垂下眼继续自已的动作。

“邬姐他……”

魅殇一下拉紧系带，“弄好了，我先?走了。”御却先?他一步，把他带进怀中。魅殇想挣扎，他?按着他的头，按进自已的胸膛。“你不需要一个人承担，你有我。”

魅殇瞬间没了动作，闷闷地呆着，不一会儿他?的前胸温湿起?来?，伴随着隐隐的啜泣。御用?下巴蹭着他头顶的发丝，无声安慰。

殷颐之抬着药进来?，“今日的份，你必须……”

魅殇一下推开御。

“该吃药了。”殷颐之假咳两声。

魅殇接过药罐，在案上摆好药碗，倒好药，眼神示意御过去?。

御皱了皱眉，但还是走过去?，接过药碗一口气吞了个干净。

“今日倒是听话多了。”殷颐之打趣道，“对了，我来?的时候你那两个尾巴硬要跟着我来?，你若许，就自已传信吧。”

御下意识地看了眼魅殇，只见他正拿着一只茶杯饮茶，仿佛漠不关心。

“小七要来?就让他?来?吧，我身边也缺人。至于画碧……就让他继续在那儿治病，病好了，我会请阿厝给?他找个好去?处。”

他?话说完的同时魅殇也正好放下茶杯，“你们聊，明日一早我来?接沂。”

话刚说完一溜烟儿就没了人影，殷颐之和?御对视一眼，兀自念着：“煎一副好药，须得甘甜半两、苦楚半两，执念半两、释然半两，或加二三?薄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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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兹撤兵，晔帝位初稳，宣室动荡渐息，事?情告一段落。

十二夜也被遣回凉招，在天照泠待命。

魅

秋凉渐去?，时值冬寒。姐妹俩儿都不乐意出门，只躲在暖洋洋的屋了里，哪怕谁都不说话，一个观书，一个临帖，也觉得其乐融融。

宣邬看书累了，转眼瞧向窗外，墙角处似有一簇红梅，远远地看不真切，却叫人入迷。

魅殇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姐姐喜欢吗？我去?折来?。”

宣邬心中一动，却不舍得他去?受冷，“叫他?们去?吧，你不要去?了。”

“我去?。”魅殇坚定笑着。

出门时檀司拿了披风给?他披上，不过手一伸出去?，不待折下一枝，已经被冻得通红。

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包缚住他的，另一只已替他折下另一支梅。

魅殇有些懊恼，没有接御递过来?的梅，“你折的，你自已留着。”

御无奈地笑了笑，却没有停手，他?折，然后放进他手里，不多时手中已有一捧。

魅殇怀中抱着花，而他?一只手小心地护在他身后，谨防他在雪中摔倒。

到了殿门口，魅殇没有一刻停留，立马进了殿内，御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他。

宣邬知?道御在外面，若有所思地盯着魅殇身后。魅殇找来?琉璃瓶，一朵一朵地修剪好花儿，再一一放进去?，满意地背着手问：“姐姐，怎么?样？”

宣邬点头笑着，忽问：“涯姬和?起?还被关在旧宫，你打算怎么?处理？”

魅殇一下了冷了脸色，似被扰了好心情，“交给?晔处理吧，如?今他?初为君王，柯仁何为，也是该修的功课。”

宣邬赞同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不相干的人，“你对别人的事?儿倒干净利落，对自已呢？”

魅殇滞了一下，“姐姐，我没有不干脆，他?伤养好了就会回宛兹去?。”

“殇儿，你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

魅殇手又无意识地去?拨弄那花枝儿，“姐姐为何这么?说？”

“明明不开心，却还要距他?于千里之外。”

“难道姐姐想要我和?他?在一起?吗？”

“不是我想要，是你想要。我不在乎那个人是谁，只在乎谁能让你开心。”

魅殇伏到宣邬身边，“姐姐，如?此就够了

宣邬也哽咽，“你何时相信这鬼神之事?了？”

“我不是相信，我只是怕了。”

宣邬沉痛地搂住他，也不再说什么?。好一会儿，待平复些来?，宣邬招来?檀越，“你去?把那个取来?。”

檀越会意，应声去?了。

魅殇看着那托盘里艳红的物什既惊又痛，“姐姐，这当年不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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