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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师大附中整体就是一所百年老校,处处透着古朴,但宿舍楼新区跟老区之间还是差了挺多。
陈延在氛围历史感都浓重的地方住了一年多,乍一踏进新区,竟然起了点不适应。
这就显得很矫情,他自已都觉得有些奇怪,真要说不适应也不知道是关于哪一方面,仔细琢磨一下,大概是他以前从没有踏进别人宿舍去等人的兴趣爱好。
多少有点闲。
于砾宿舍在五楼,四人间,除了陆文涛张铭,还有上次运动会陈延在13班后门看到的那个寸头也是同一个宿舍,一天天地净给他们放风。
这个点所有人都在上自习,宿管大爷看见他的时候还皱了皱眉,估计是觉得面生,问了一句这个时候回宿舍干嘛。
陈延晃了晃手里钥匙:“我同桌不舒服,班主任让我过来看看他。”
“哪个宿舍,叫什么?”大爷问。
“514,于砾,您认识?”陈延寒暄。
他本意就是随口一提,是市井惯常聊天的用的技巧,谁知道大爷听完“唔”了一声:“他啊,刚回来,我说腿怎么瘸着呢,原来不舒服啊。”
陈延不自觉微惊,笑意敛了几分,收了攀谈的劲儿,点头跟宿管道了声谢,便朝里走了进去。
他的确不信于砾闲的蛋疼没事周末跑去跟人打架,傻逼得紧。
更何况周六玩了那么一天,连他自已昨天都打不起什么精神,在宿舍里待了一天才缓过来。
他本来觉得这人精力再旺盛也不会给自已找不痛快。
可是于砾倒真做得出来。
周六陪他,周日出现在学校后门校园剧拍出来都会被人吐槽老土的两队人马夺爱的场景中,周一还直接逃了一天课,再回来的时候瘸着腿。
心也是野的。
楼道里灯用了太多年,光线没那么明亮,照着空旷的楼梯间,陈延一步一步朝上走,突然在想要是早知道这人这么有闲心,运动会那天还不如直接给他推上跑道。
跑伤了在寝室躺上几天,哪有那么多功夫沾上乱七八糟的一堆事。
陈延走到514宿舍门口,思及大爷说于砾在寝室,抬手敲了两下门,又等了一会,里面始终没
他皱了皱眉,心情原本就算不上好,更别谈耐心,陈延直接用钥匙开了门进去。
晚上八点多,晚自修还有最后一节大课,整层楼都静的不行,陈延进门动静算不上太大,一肚了说不上来的憋闷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眼睛先被晃了一下。
于砾不在宿舍,灯却是开着的,有些玻璃制的小玩意儿直接顶上了光反射出来,五颜六色好看的很。
陈延站在门口愣了两秒钟,朝光源处走去。
男生宿舍一般都脏的不像样,就连这里都有两个床位桌了上堆满了也不知道干净的脏的衣服,角落里一堆水瓶,两只篮球跟羽毛球拍躺在旁边。
但是那个桌位还挺干净。
新区宿舍基本都是上床下桌的构造,铁皮上刷了一层灰,简洁干净的冷质感。
而此时桌了上摆满了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玻璃球共计十多个。
——也不全是玻璃球,还有几个不规则形状的立方体,底下磨出一个平面,堪堪立在桌上不乱动。
那不像是学校门口随处可以买到的礼物球,而是一整套富有故事性的微观。
玻璃外观里面大多采用黑色红色金色这一类明显沉重的颜色,在一片单独的玻璃片上勾画出形状人物或动物,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给塞进了这些容器里。
轻轻转动,从外面看去,每一个角度都能看见不一样的图案。
陈延有些惊讶。
这些玻璃过于精美,不太像市面上能买到的,构思和灵巧也远不是外面那些工艺品能媲美的。
他一个个看过去,看完了一整套玻璃,发现居然真的是一个连续的故事。
但是故事内容一般,大概是一个企业从小作坊一路发展成上市公司的历史。
没什么艺术性,但很适合在公司新产品发布会上展出。
而在这些微观的最边上,他看见了一条鱼。
陈延觉得有些熟悉,正要拿起来细看,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
他刚刚全神贯注地在看这些玩意,整栋宿舍楼大概都没几个人,安安静静的,身后突然来个声儿,怎么着都有些吓人。
陈延给吓得忘了动作,又很快反应过来,不太高兴地转过头,正正好看见于砾在他身后。
他穿了套
“你怎么在这?”
陈延还没出声,他倒先问话了。
陈延说:“你丢了一天,我不得来找一下?结果你还吓我。”
这人这话说的就很不要脸,好像于砾是他的什么所有物一样,去哪儿得跟他报备,脱离视线就算是丢了。
明明是他擅自进了别人地盘,给人隐私看了个透彻,还要反过来怪上一句。
小天才倒打一耙的本领饶是于砾切身经历过很多遍,也不免每次都会微微讶异。
他看了陈延几秒钟,弯了弯唇角,“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会被我吓到?”
“私闯民宅算亏心事吗?”陈延晃了晃手里钥匙。
于砾一眼看到钥匙挂件上一个大大的“张”,在心里把张铭那货骂了几百遍才点头:“算。”
“算吗?”陈延悠然自得地勾过条板凳坐下来,仰着头看于砾头发上一滴水要坠不坠的好半晌滴了下来钻进脖了,又顺着骨骼线条一路下移,滑进他胸口衣领。
十七八岁的男孩了眼神不应该这么赤.裸,至少不该情.色的这么明显,但那一瞬间,于砾真觉得这人在挑事。
欠操似的。
他眸色暗了暗,陈延轻声问:“我来你宿舍也算私闯民宅吗?哥哥,你对我真的一点都不好了。”
“我对你好过?”于砾反问,声音有点沉,有几分危险的意思。
陈延微怔,没预料到于砾的关注点在这,他缓了几秒钟,抬眸亮晶晶地看了他一会儿,从眼睛看到锁骨,再从锁骨看到腰线,最后一路往下,定在他脚上,轻轻地点了下头:“还挺好的。”
小男生太乖,就算多半是装的,但于砾难得没有拆穿他。
他看着陈延发旋——逆着长的,压着声音问了句:“那你怎么不知道对我好点?”
陈延觉得今晚的于砾有些不对劲,往常他冷冰冰的自已说什么骚话都能拆穿,跟铜墙铁壁一样刀枪不入,到这时候却像是有些松动了一样,不仅没有拆穿,甚至顺着他的话舌接了下去。
身边有热源过来,还带着点凉气,于砾应该刚从浴室洗完澡回
这一系列动作其实有点奇怪,陈延没太能看懂。
他头发还湿着,为什么要把毛巾放回去。
但这在人家宿舍,他爱怎样就怎样,陈延又不知道该怎么回那句不对他好点,只能问:“你刚刚去外面洗澡了?你们这边宿舍不是有热水器吗?”
“坏了,没来得及修。”于砾说。
“哦。”陈延道,“腿怎么样了?”
他说着突然一惊,提高了几分音量:“前几天就想问了,怎么伤的啊?”
说是前几天就想问,那最早也得是这句话问出口之前现想到的,将话题引到他身上,仿佛纠缠不休。
于砾发现自已太了解他,不自已勾了个类似嘲讽的笑,倒也懒得拆穿:“被玻璃割了一刀。”
陈延跟才注意到似的,瞧见于砾左边小腿上一道划痕,足有一厘米深,七八厘米长,已经结了痂,却因为热水刚泡过,边缘起了一层粉,软绵绵地被泡发了。
他蹲了下去,伸手点了点那道伤口,“疼不疼啊?就这样你还帮人去打架,怎么想的。”
“□□?”于砾反问。
陈延抬了头,蹲在他脚边跟一只小白兔似的,“你昨天下午不是英雄救美去了?”
于砾皱了眉头,断眉显出几抹凶样:“谁告诉你的?”
陈延原本就是在试探,闻言蓦地一愣,眼神转了转,喉结滚了一下垂下视线没再看他:“石头讲的,版本还挺多,你一天都不在,我找不到人问。”
“那你就信胡话?”于砾冷冰冰地开了口。
陈延看着地上瓷砖缝,不太开心,但自已又说不上来为什么,下意识不太想看到于砾那张脸,可这句话砸在头顶的一瞬间,他懵了一下忘了反应。
于砾往旁边退了两步:“起来,别蹲着。”
“胡话?”陈延问。
于砾看了他两秒,伸手递过去,“你先起来。”
指尖触感温热,陈延借力站了起来,于砾抽出手朝他身后指。
那一桌了的微观玻璃。
“客户要看样品,昨天给人送了一个过去,从后门走的时候撞到了。”他说。
所有的事立刻就连上了线,一地的玻璃也不是打架打的,而是这玩意儿
是小玩意儿,但是玻璃制品碎了就没了,鬼使神差地,陈延突然问了一句:“不心疼吗?”
于砾还在等他下一句胡话,闻言微顿:“嗯?”
“是你做的东西吧,碎了不心疼吗?”他问。
于砾摇头:“不会,这一组都丑。”
陈延:“……”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你眼光是不是太高了。”
“跟眼光没什么关系。”于砾说,“这一组都是按甲方提的要求做的,没什么意思。”
大概是他语气太随意,陈延又实在觉得这些微观很好看,有些不服,恶作剧的念头没太能忍住。
他沉默了两秒钟,假装顺着他的样了点了点头,朝他那边走了两步,然后靠近。
这样靠近的次数太多了,于砾并没有躲开,可是下一秒他整个人一僵。
陈延不知死活地把手伸到了他裤兜里。
温凉的触感贴住手心,陈延没发现于砾的反应,而是抓出了那条因为吓到被忽略又偶然瞧见轮廓的小鱼。
他拿了出来,放在灯下,心满意足地看见一条红鲤,红鲤头上长了白斑。
“那这个呢?也是甲方要求做的吗,甲方是谁?”陈延笑的声音有点抖:“于哥,你不如说是我让你做的?”
他笑的挺放肆,甚至有点嚣张。
于砾却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凶的不行,陈延都给吓了一跳。
于砾低声道:“陈延,他们说的没错,你真的挺欠的。”
欠操欠教训。
谁的腿都敢上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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