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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大臣也是一夜沧桑,形神狼狈。
但他们见皇帝出来,还是强打精神,磕头道:“皇上三思啊——”
为首的姜重玉劝说:“曲致叛变去了北祁,两军交战至此,棘州灾民遍地,还望皇上以大局为重。便是娘娘,也不会想皇上在这种时候南巡。”
贺赢不说话,而是走过去,把他们都搀扶了起来。
大臣们:“……”
皇帝高傲强势,如是以前,不打骂一通,都是大发慈悲了,如今竟是把他们一一都搀扶了起来。
这是几个意思?
怀柔政策?
莫名有点想妥协是几个意思?
大臣们心思各异。
贺赢缓缓道:“尔等之忠心,朕已经看到。便是朕南巡,相信你们也能保大贺不乱。此事不得再议。都回去吧。”
他挥了下手,没再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裴暮阳随侍身侧,小声劝道:“皇上,您南巡之前,还是等下素兮吧。听闻消息,她明天就到了。或许桑决见了她,就松了口。”
贺赢也抱着这层希冀:“嗯。”
他这会还没出发,就是等素兮到来。
如果桑决见了素兮,还给不出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成全他们的。
明天很快到来。
贺赢一直等到日落黄昏,才等来了素兮的车马。
马车里
素兮依偎在郁泊川怀里,脸色苍白,惶惶不安:“阿川,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郁泊川安抚道:“不怕。无论生死,我都会陪着你。”
车夫驾着马车进了皇城。
转去了桑府。
“两位,下车吧。”
车夫喊了一声。
两人慢吞吞下了马车。
立刻有士兵围了上来。
他们先对郁泊川搜了身,确定没带什么危险品,又有嬷嬷样的女人对素兮搜身,确定也没什么危险品,才让他们进去了。
素兮下了马车,见是桑府,就更不安了:怎么来了这里?不是皇上要见他们吗?难道在见皇帝前,要先见桑决?
思量间,他们跟着领路的车夫去了迎烟小筑。
素兮更迷糊了:便是见桑决,也不该是去迎烟小筑啊?那不是他姐姐的居所吗?
迷糊之余,更多还是惊惧:这次他们被强行带来,肯定是桑决做了什么。他想干什么?怎么还不死心?她都说了,孩子生下来,随他带走的。他还要她怎样?想逼死她吗?
素兮一路忐忑,终究还是到了迎烟小筑。
裴暮阳站在门外,看到来人,问道:“可是素兮、郁泊川?”
两人见是太监模样的人,立刻猜出房间里可能是皇帝,便恭敬一拜,齐声道:“是。”
“两位,请进吧。”
裴暮阳说完,就先进去传话了:“皇上,人到了。”
贺赢点了头,目光灼灼看着门口。
不多时,两人就进来了。
他们都是孱弱之姿。
那叫素兮的,面色苍白憔悴,身体纤细瘦弱,肚子却很大,行走间,弱柳扶风一般,感觉随时能倒下去。
扶着她的男人也清瘦苍白,眼神沧桑,相貌算不得难看,但相比桑决的俊脸,那就差得远了,关键还跛着脚,走路一颠一颠的,也不是很安稳。
分明是对患难夫妻。
可笑!
素兮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放弃了桑决?
而桑决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背叛了姐姐?
真可笑!
他笑得冰冷,侧头看向裴暮阳:“去看桑决到哪里了。”
裴暮阳低头应道:“是。”
*
桑决趴在马车上。
马车在热闹的主街上疾驰如风。
沿途撞倒了不少小贩的摊位。
引来一阵唾骂:“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啊!”
桑决听着,心道:这可是比投胎还重要的大事。
他爱的人回来了。
他一想到素兮,身上的疼痛都消散了不少。
等到了桑府。
他下了马车,很自然地提了要求:“我要沐浴更衣。”
陆子劲讥诮:“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阶下囚了?”
桑决高傲地回驳:“正因为我是阶下囚,不怕死,你才要顺着我的想法来。不然,皇上面前,我说你几句话,你比我死的快。”
陆子劲:“……”
他知道他是个疯子。
他不跟疯子一般见识,看向押解的人,说:“听他的。”
于是,桑决沐浴更衣,焚香上妆,开始打扮自己。
他本就生的好看,一打扮,哪怕在天牢磋磨了好些天,还是俊美逼人的。
陆子劲看他出来,白面红唇,眉眼精致,笑容生春光,一袭深色华袍,长发飘扬,端端是英姿勃发、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可惜,是个命不久矣的疯子。
疯子强撑着受伤的身体去了迎烟小筑。
一路上,他的伤口都在被牵扯,后背隐隐透了血。
还好他衣服是深色的,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终于到了地方。
他的脸都痛出了汗。
不得不停下来,短暂休息,才迈步进去。
“素兮——”
他终于看到了心爱的人儿。
他唤着她,深情脉脉。
但素兮避开他的目光,往郁泊川身后躲。
她是怕他的。
在她眼里,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
人也是。
桑决看得妒忌,却也只能压下妒忌,转向皇帝,下跪道:“皇上,郁泊川是叛军党羽,应当立时诛杀——”
他要亲眼看着郁泊川死。
贺赢不在乎郁泊川的贱命。
他想杀谁,都可以杀。
但他为什么要如江刻的意呢?
他还真当自己怕了他?
“你先说江刻的下落。”
他压下心中的杀意。
桑决也不傻,知道自己说了江刻的下落,会失去所有的筹码,就跟他谈条件:“我只能先说,江刻不在南方。”
这是个重要信息。
贺赢神色一凛:“为何这么说?”
他派去的人在荣州截获了桑烟的信,难道是江刻有意为之?
可恶!
竟然敢耍他!
桑决看到贺赢恼怒的样子,就知道他想通了,继续说:“所以,皇上想知道我姐姐的下落,还是先把郁泊川杀了——”
“不!不可以!”
素兮跪下来,拽着他的衣袖,哭着哀求:“桑决,别这样,你说了放过我们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桑决讨厌看她为别的男人哭,因此,特别用力地擦她的眼泪:“素兮,我放过你们,谁放过我?在你们日夜厮守的时候,可知我过的什么日子?你不要我的爱,那就要我的恨吧。”
“我要。桑决,别,我要。我要……你的爱。”
她捂着肚子,痛得面色惨白,冷汗淋漓。
本就胎相不稳,这会情绪激动,有了早产的征兆。
鲜血已经流了出来。
“桑决!快去叫大夫!”
郁泊川抱着虚弱的素兮,痛吼:“桑决,他们母子出了事,你就是杀妻灭子的禽/兽!”
桑决一把推开他,抱起素兮朝外喊:“叫大夫!叫产婆!”
贺赢看着三人间的感情闹剧,觉得头疼欲裂: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儿!
他骂过后,忽然想到自己、桑烟、江刻,心里一咯噔:他们三人竟然是那般的相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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