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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当年纳了柳氏为妾,惹得老太师不快,秦太傅摸了摸鼻子,他这个人感情淡漠,更重利益,可在女人身上栽了两次跟头。
一次是因为柳苑迷了他的心思,走火入魔一样要纳了她,死活不愿意看着她嫁别人,一想到她要躺在别的男人身边,抓心挠肺地难受。
第二次却是因为醉后睡了一个丫鬟,这事倒是挺膈应他的,因为不是真喜欢,就是酒劲大,当时正在兴头上,一时糊涂,事后对那个通房也没太大的感觉,
但这两件事情都把唐红英气得不轻,尤其那个丫鬟居然一次就有了孩子,她只好三番两次地回娘家告状。
好在他这些年一门心思帮长子在仕途长进,二子又病弱只能从医,加上他刻意冷落苛待妾室和通房的孩子,才让老太师和夫人的气平了下去。
去年他终于晋升为正一品,老太师在其中发挥了不小的力量,是以,他对二房更是冷漠。
其实柳氏是他真正喜欢过的女人,是产生过占有欲的女人,可惜她家世太弱,生下的孩子又先天不足,既是如此,天生就不能与长子争锋。
但万没有想到,圣上居然会亲自钦点次子参与驸马甄选,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次席未公布时,他也曾暗中打听,这次席是否会落到长子头上,圣旨到来时,他欣喜若狂,结果却令他愕然不止,到如今尘埃落定,他还是想要点拨点拨次子。
他毕竟是秦家的骨血,参加甄选就代表秦家的脸面,是以,秦太傅示意管事拿了几件新衣服过来,各式各样都有,用的是新季最新的云锦缎,端是华丽贵气。
秦风只看一眼,就知道这料子出自自己的商号,啧,老父亲从他的商号里买了新料子给自己裁衣,这般主动,自打他出生,还是头一回!
纵然演技上乘,他都有片刻的恍神,不知要作何反应。
“风儿,为父倒想帮你打听驸马甄选的流程,可惜就连内务府的人都说不出一二,只能帮你打点下行装,切莫在外面丢人现眼,你在外也要挺起脊梁骨,便是输,也要输得有气节。”
秦风心中冷笑,不知父亲面对长兄时,是否也会用到“丢人现眼”四个词?
长兄有老太师这位外祖父撑腰,父亲捧着他还来不及。
他面上无甚变化,乖乖地应了一声“是”,接下来便是一番老生常谈,所谓的训戒无非是让他不要丢秦家的脸,字字句句透着他要输得起的意思,不能丢了气节。
与父亲罕见的一番长谈却让秦风心头压抑,直到步出父亲书房,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方才感觉到解脱,看着手上的布料,眼底尽是不屑的光。
等回到房间,冯宝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正是挂乌金衣为主料,秦风手掌一碰,温度刚好。
他端起来,眉头都没皱一下便一饮而尽,随后指着方才拿进来的料子说道:“到铺子里换两匹一模一样的料子给我裁两身新衣,至于这两匹……烧了吧。”
这父爱如山压得他喘不过来气,既然无福消受,那便不受,原身这爹和便宜爹没两样!
次日,冯宝提着那两匹布去了布料铺子,换了两匹一模一样的,将秦太傅所送的直接在后院焚了,那掌柜看得不明就里:“这是何意?”
“自家的东西,想烧就烧呗。”冯宝乐呵呵地说道:“反正咱们又不缺好料子。”
至于换成一模一样的,只是不想在出府前撕了脸皮,省得节外生枝。
冯宝办完事出门去,迎面走来一人,恶狠狠地撞上他的身子,差点把他撞翻在地,他正要骂,怀里沉甸甸地,一看,是个木盒子,再看那人一回头,赫然是那个马夫。
他立马有了精神,大声叫骂道:“走路不看道,瞎了你的狗眼!”
那马夫头也不回消失在人群中,却在心中暗忖,你主子最好能当上驸马,否则有你好看。
冯宝揣着那盒子像揣着火炉一样,他在街头疾走,心头骇然。
他也知道这东西不能带回太傅府,径自抱着去了医馆,等进了秦风的内室,便将门关上,他一屁股坐在门后,死死地抱着盒子,大气都不敢出!
再说秦风并不知晓冯宝被吓得去了医馆,只是出门时落了单,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
这情景又惹得一众下人嚼了舌根子,明明是被钦点要参加驸马甄选的人,又如何呢,出不了太傅府,便只能如此罢,再说那驸马是谁都可以做的么。
秦风进入医馆,去开内室的门时发现锁已开,一推,里面有东西挡着门。
“是,是,是公子吗?”
冯宝的声音战栗着响起,秦风料想是有事发生,喝斥道:“快开门。”
里面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一会后冯宝才从里面把门打开,一见着他,双膝发软,扑通跪在秦风面前:“公子,你可算来了。”
看他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秦风再顺着他的眼神一看,便看到桌上多了一个黑漆漆的盒子,他也不多说话,立马关上门,大步走到桌前掀开盖子。
里面放着几卷画,不经装裱,用的是上等的桃花纸,薄如蝉翼,轻轻一卷便是一轴。
展开一看,一共五幅图,有山水画,也有人物绘像,用的是浓墨重彩,勾画得栩栩如生。
每一幅的主题都不一样,秦风一一扫过,画上的每个细节都不放过,悉数记入脑海里。
看完了,这才问是从哪弄来的,冯宝一讲,秦风嘴角勾起,萧令瑶有些本事,内务府都不曾接触的东西,她从圣上那里扒来了,而且必定是偷摸扒来的。
“这次的事情办得不错。”秦风由衷地说道,虽然冯宝吓得腿都软了,还知道往医馆走。
冯宝抹了脑门上的汗,说道:“公子,我虽然不知道在归来阁与你见面的是何人,但也晓得是宫里来的,是何居心也不清楚,他的人给的东西,我哪敢随便处置。”
秦风没有应声,面无表情地闭上眼,五幅画上的景象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舞动。
那思绪如汪洋大海上骤起的狂风,卷着浪扑打在脑海里!
冯宝看到秦风突然睁开眼睛,眼底暴溅出寒光,与平时韬光养晦的样子又是不同,刚才那眼神,仿如要将人劈开一样,看得他胆寒!
秦风转身拿起那些画,连同那些盒子一起扔进了火盆里,全部付之一炬,烧得干干净净!
他再绕到桌后,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长串名儿,递给冯宝:“三天内帮我准备齐全。”
“是,公子。”冯宝也被秦风瞬间爆发的气势折服,比以往更服帖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风一直默默服药,在所有人看来,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医馆、太傅府进出,见到父兄也依旧恭敬的模样,只有冯宝累断了腿,还有各家商号暗中准备起来。
而医馆里,秦风独自占了一个小药炉,冯宝每天盯着熬药,众郎中就看着秦风一碗接一碗地喝,简直把药当成了水在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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