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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安格·柯西塔必须在自己的墓碑上刻下三句话,那么他?一定会写:

我恨勇者迦南。

我恨魔王天灾。

我恨这个勇者和魔王谈恋爱的操蛋世界。

真是没有天理。

就在可怜的道具师以为自己会永久保持这个被五花大绑的姿势吊在天花板、直至尸体变成一块陈年风干腊肉时,下面那群没良心的混蛋似乎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了点空闲,注意到他还被捆在藤蔓里摇摇晃晃。

哈兰看着眼神中充满哀怨和痛苦的安格问身边的同伴们:“怎么办?要放他下来吗?这么一直捆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阿希斯也仰起头看向杨哲庸,试图征询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也许我们好好沟通一下,事?情还能有转圜的余地……”

“这倒也不能怨安格反应过?度。不要说他,就连我这个局外?人现在也不知道该对你们保持什么样的态度才好。”伊诺怀抱着魔杖绕着杨哲庸和王默坐的那张沙发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察了一遍那传说中的魔王天灾后道,“不管你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有什么目的,这可是天灾啊,只要是个大脑还算正常的人类都会害怕的吧?啊——对了,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角?毕竟传说中的恶魔之王的角还挺有稀有的。”

“呃……”王默看了看伊诺蠢蠢欲动的双手,缓缓朝她的方向把头倾斜了一个角度:“你自便。”

——作为这五对角的便宜主人,王默十分理解黑魔法师的心情,毕竟任谁看到有个生物的角长得仿佛向日葵盛开一样都会好奇地想摸摸的。

“你看起来根本就不害怕啊。”

杨哲庸面露惊叹地看着一人一魔迅速达成共识,而刚才还自言无法接受让魔王做同伴的黑魔法师已经从外套的暗兜里取出了一卷细细的软尺,开始科研精神十足地测量起魔王角的长度和直径来,一边量还一边探讨:

“你的角保养的很好呢。”

“咦?是吗?我都从来没注意过……”

王默惊讶地回忆起了自己初来的时候,似乎只顾着和这十支睡觉

时无论侧躺、平躺还是趴着都总有那么一两支会扎进床板里的角斗智斗勇了来着,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破玩意还算是自己身体器官的一部分。

倒是印象里报丧鸟偶尔会拿它们磨嘴……

这样想着的王默转动视线看向了肩上的报丧鸟,只见它挺起毛胸脯,骄傲地说:“多亏了我!”

虽然得到了天灾的允诺、而对方也没表现出明显的反感和不耐,但依诺还是不大敢像平时研究魔法原料一样将恶魔之王的角随意握在手里把玩,但不得不说它们入手的触感还是不错的。

因?为时常有魔药或法术的配方中需要用到魔兽的角,再不济也有写国家的旅者偏爱动物角打磨成的装饰物,所以依诺经手过?的魔兽角还算不少。

就算不谈天灾那显赫的身份,就单说这五对角的品质,世上也再难找到可与之媲美的东西——外?层起到保护作用的一层角质摸起来像上等的木料,却还有着玉石一样细腻的触感,由于里面遍布着血管和神经,又没有石料的冰冷,魔王角的颜色是深红的,这点在额头上两对最短的角上体现的最明显,而随着角的长度不断增长、色素沉淀兼之到了神经末端,就逐渐接近于黑色。

“你应该为魔王大人的宽宏大量感恩戴德,人类的魔法师!”琴不愉快地叫道,“难不成你以为魔王的角是可以随便摸的吗?”

本来已经准备停手的依诺于是又故意摸了回去,很是拱火地问道:“从刚才开始我就想说了,这个一直吵吵闹闹的臭屁小孩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当真要听?”最喜欢虚张声势的报丧鸟问。

依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那当然,听她刚才话里的意思,也是个恶魔吧?”

“当然。”报丧鸟拍起翅膀飞到了琴的头顶,与她姿势一致地骄傲抬头:“这位就是亚巴顿的爆破天才、移动的军火库、最古老的黑精灵——琴小姐。”

依诺似笑非笑地听着报丧鸟接连报出称呼,却在听到第三个的时候脸色骤变:“你是……精灵?”

“是黑精灵。”琴不快地纠正道,“因?为我和萨尼亚的那群和平派理念

不同,所以主动加入了魔国,现在已经是不被精灵承认的分支了。”

尽管还不到要对面前的恶魔顶礼膜拜的程度,依诺却还是收起了刚才不恭敬的态度。原因?很简单——

居住在妖精之乡萨尼亚的精灵一族,几乎可以说是人类魔法师共同的“先祖”。

如?传说中的神、原魔、龙一类魔法生物,一向是不愿与人类亲近的,他?们天生自来的强大力量也使他们的术式无法应用到人类的领域。而在众多的种族中,唯有精灵向人类抛出了橄榄枝,将魔法的原理解析成魔法素养低下的人类也能参悟的程度,带领被魔法世界疏远已久的人类踏入了崭新的领域。

这段历史很少有人知道,然而在雷伦萨居住了十余年的依诺却一直记得,毕竟镜塔的回廊里就挂着巨幅的精灵画像。

从伊诺的表情中也可以看出这小姑娘绝非什么随处可见的普通恶魔,哈兰将视线对准了另外两个一直默不作声的高大男人,想起来他们似乎也是天灾的同行者,于是问道:“那这两个……”

报丧鸟很诚实地答道:“戴头盔的那个是龙王,黑头发的那个是堕神。”

“嘶——”哈兰好悬一口气没喘过?来被活生生噎死:

结果从主人到部下、一共四个就没一个是等闲之辈啊?!

见给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类好好上了一课,报丧鸟更努力地挺起胸脯,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而哈兰也就真的以为它有个什么不得了的身份,顺着问了一下去:“那你又是……?”

“至于我、哼哼——你听好了,我就是魔王天灾的首席执政官、魔国第一宰相、御用吉祥物,人称‘报丧鸟’的原——”

‘云海之城神殿殿前执政大臣’几个字还没说完,哈兰就翻着白眼走远了:

“从来没听过。”

“这不公平——!”

再次因为碎嘴而惨遭嫌弃的报丧鸟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尖叫。

虽然连着三个身份不凡的大恶魔带来的惊讶是无与伦比的,但过?了没多久哈兰等人又默默地消化了这个事实——毕竟不管他们多可怕、多疯狂,前面还有

一个恶魔之王垫底呢,国都里有一个天灾也是危险,再多加三个也没差什么。

“那么检查就结束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伊诺放开了抓着魔王角的手,对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顺从的天灾露出一个笑容,“恐怕我还是第一个有幸摸到魔王之角的人类吧?不过?下次可别这么轻易就把角随便交给别人碰了啊。”

不,如?果要比时间早晚的话,你在这慢悠悠品鉴之前的时候,杨哲庸就已经抓顺手了。

——想要这样反驳的王默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双角,问道:“我的角?怎么了?”

“那是恶魔的另外一条命脉哦,也是象征魔力源泉的一种器官。”房间中除王默之外?唯一一个有角的生物——黑龙王基石说,“和心脏一样重要来着。有句话讲‘断了角的恶魔连人都不如?’,就是说恶魔断角虽然不至于威胁到生命、但能力会大打折扣,而且这样的外?形通常会被当做战败的耻辱象征,没有恶魔会把角交给别人随便摸的。”

说罢,基石用力瞪了伊诺一眼,对她方才举动十分不满。

伊诺翘起嘴角笑得神秘莫测:“刚才但凡我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事?,一早就被你杀掉了不是吗?”

“讨厌你。”基石闭上眼睛把脑袋转向了另外一侧。

伊诺当然没傻到会和一只凶暴的魔龙较劲,转过身对天花板的安格招手道:“你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个魔王居然愿意把角給我看耶,多少可以放心一点了吧?且不说他们是不是在演戏,就算是表面功夫也好,起码他?们是真心地想和我们和平共处来着。”

哦,是哦。被堵住嘴巴的安格朝天翻起白眼:我谢谢你们讨论了一圈回来还能想起我这么个大活人。

“呃、我说你不至于那么害怕吧?”杨哲庸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王默,宽慰道,“虽然她居心是不良了一点,但也没真的动歪脑筋啊,还好心告诉你了这件事。再说你经历的大风大浪还少吗?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担惊受怕吧?”

“不是。”王默十分心虚地小声对他?说,“我突然想起我刚来的时候,想把它们都掰断来着……”

——好险!差一点啊!他?差一点就成为史上第一个自毁前程的魔王了!

“为啥?”杨哲庸非常迷惑:好好的角掰了干什么?不能吃也不能喝的。

“……因为它们碍着我睡觉了。”

“……”

杨哲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王默和自己的角较劲的场面来,半晌后他终于闷闷地吐出一句话:

“这角跟着你也是倒了大霉了。”

试问天底下除了智齿、又还有什么器官能因为‘打扰到主人睡觉’这种奇怪理由惨遭毒手呢?

最终,安格还是被从天花板放下来了。

这次他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放出魔法想要扑上来杀个你死我活,只是用愤怒兼之受伤的眼神把房间内的所有人看了一遍,赌气道:“我再也不要和你们说话了!”

杨哲庸等人对他?间歇性的单方面绝交已经习以为常了,都是一副‘行行行、好好好’的应付表情。

而安格则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到王默面前,说:“我也想摸摸你的角!”

这可是世间独一份的稀有道具啊!普天之下连实物都没几个人见识过?的好东西!现在却就摆在自己的面前!

反正也同流合污死无葬身之地了!不摸白不摸!哼!

“不给、你好像一个变态。”杨哲庸嫌弃地说。

“凭什么!”

只是发自内心觉得眼前的材料十分珍贵的安格大声叫着。

作者有话要说:正常人眼里的魔王:魔王

勇者眼里的魔王:让人安心的傻白甜

伊诺眼里的魔王:(和我一样)被骗的傻白甜

安格眼里的魔王:移动的宝贵材料

魔王:……怎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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